西安,舊稱長安,位于秦嶺之下,渭水之濱。遠自西漢時起,就有“八水繞長安”之說,使長安得到灌溉,土壤肥沃,物產豐饒;河流給它帶來交通運輸之便,關東地區、劍南地區和江南地區的絲綢源源不斷而來;秦嶺茂盛如青障的森林,不僅帶來了王維在詩中一再贊美的“深林”、“空林”景致,更帶來了良好的小氣候。
這一切,使長安成為我國歷史上最長壽的都城,13個朝代建都于此,綿延1200余年,千百年以來,人們對這座古城尊崇備至,來此朝拜的人絡繹不絕。
所以,我回到了這個魂牽夢系的華夏古都。尋找長安,尋找西安還被稱作長安時的往事。
秦時明月
千年前秦立國時,或許彼時的長安還只是一個與都城咸陽遙遙相望的小村莊。只是因為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皇帝的秦朝開國皇帝秦始皇將自己的陵墓選在此,秦與長安才有了那么緊密的聯系。以至于,秦始皇兵馬俑在所有象征物至上,成為西安的城市名片。
秦始皇,這個第一個統一中國的皇帝,從他13歲即位就在驪山開始營造自己的陵園,修筑時間長達38年。
這座仿照他生前的都城咸陽的格局而設計建造的陵墓。在《史記》中,司馬遷詳細地告訴我們這皇陵的地宮何等的深邃,何等的奢華,何等的森嚴,只是今天在萋萋的矮草中,我們只能見到那依然的封土,靠文字想像陵墓內部的樣子。
兵馬俑,這一個個栩栩如生的陶俑,這浩浩蕩蕩的“地下軍隊”,當第一眼看到他們時,我的心猛烈地顫抖著。我撲向他們,只是想離他們近一點再進一點。此刻,在我的眼里,他們不只是世界第八大奇跡,20世紀最具價值的考古發現,他們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沉睡了千年后與我們相見,我們應該懷著多么敬仰與嚴肅的心情來面對來思考這樣的相見?所以此時我無法與旁人談笑風生,只能滿懷跌宕的心緒從他們身邊假裝平靜地走過。
當見到在秦始皇陵出土的兩組形體碩大的彩繪銅質車馬,我又不得不驚嘆于它們那么多的“之最”——迄今為止年代最早、形體最大、結構最復雜、制作最精美。“這是中國古代的“青銅之冠”,也為研究秦代歷史、銅冶鑄技術和古代車制提供著實物資料。”專家對它們如此毫不吝嗇贊許之詞。當然它與兵馬俑交相輝映,為始皇陵增添著熠熠的光彩。
秦始皇和他開拓的王朝遠去了,而他的陵墓,和他想帶走的“陶俑軍隊”,連同他們的戰馬、戰車和武器,成為現實主義的完美杰作,證實著他曾經傲然于世的存在。
漢風遺韻
在秦、漢、唐中,漢朝似乎并沒有在長安城留下什么的遺跡。沒有兵馬俑,也沒有華清池,僅存的只有漢朝的長安城遺址。
那一定就是漢長安城遺址了。漢長安城以其宏大的規模、整齊的布局而載入都城發展的史冊,漢代以后,雖還有幾個小王朝(前趙、前秦、后秦、酉魏、北周)在此建都,但長安城永遠失去了盛漢時期的光彩。現在位于西安市西北郊大約三公里處的漢長安城遺址,已開發成漢長安城遺址公園,供游人探今尋古。
未央宮,長安城歷史上最著名的宮殿。“夜如何其?夜未央”,出自詩經未央一詞的,取未盡、未深之意。只是,繁花會落夜會盡,今日的古宮殿遺址已融入周遭的城鄉村落,演繹了無數人間傳說的浩浩未央宮的繁華早已不再。陳列在博物館中的“長樂未央”瓦當。
站在這大漢王朝的遺址留存上,向西眺望。遙想當年大漢王朝從漢高祖劉邦開國,歷經“文景之治”,到漢武帝劉徹時擊潰匈奴,一躍成為東方第一大帝國,與西羅馬并稱。那時,張騫出使西域首次開辟了著名的“絲綢之路”,開通了東西方貿易的通道,中國從此成為世界貿易體系的中心。正是因為此時漢朝的聲威遠播,外族開始稱呼中國人為“漢人”,而漢朝人也樂于這樣稱呼自己,“漢”從此成為了偉大的中國華夏民族永遠的名字。
漢朝的思想也也在中華民族世世代代的身上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它提倡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奠定了以后的歷朝歷代對儒家學說的信奉;它頒布的“仁義禮樂”標準,是后世所有禮儀制度的范本;它制定的“三綱五常”,直到現在在某種程度上仍是我們生活的道德準則。
如今,再見不到雄才大略的漢武帝指點江山的身影,再迎不到霍去病等漢朝大將大勝匈奴后的凱旋,再聽不到絲綢之路上駝隊的駝鈴叮當。漢朝已雖逝,“漢風”卻融入我們的血脈,成為我們與眾不同的氣質。
大唐奢華
回到唐朝,回到西安還叫長安的時候。那是最昌盛的國度、最旖旎的時節。如日中天的國力、血脈旺盛的生命力、八面來風的宏大氣度共同孕育出一個“上汲漢、魏、六朝之余波,下啟兩宋文明之新運”的大唐盛世。
在一千多年后,在長安已被稱為西安的今天,拂去歷史的煙霧,重新抖摟出那些出土文物塵封的美好,唐朝奢華與繁盛的昔日光芒便恣意地綻放。
回到唐朝,回到長安還是都城的時候。那時的長安城是中國歷史上最大最宏偉的都城,也是當時世界上第一個人口達到百萬的城市。此時唐玄宗開創的“開元盛世”,更是繼漢武帝時期(漢武盛世)之后,中國歷史上出現的第二次鼎盛局面。
那時,中國古代最大的宮殿一大明宮內上演著一幕幕被載入史冊的往事。有詩仙醉酒后讓高力士脫靴的豪情忽然揮筆而就詩詞的瀟灑;有唐玄宗與楊貴妃“繞梁三日,余音不絕”的《霓裳羽衣曲》;有中國歷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則天的運籌帷幄;還有宮外華清池邊“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貴妃出浴時的驚艷動人……
那時,唐詩奠定了自己在中國古詩中不可逾越的巔峰;那時,以敦煌、龍門、麥積山為代表的壁畫與雕刻藝術步入全盛;那時,書法家輩出,歐陽詢和虞世南、顏真卿和柳公權、張旭和懷素接踵而至;那時,有玄奘毅然決然西去取經和歸來后報恩寺里普法地勤懇;還有安置釋迦牟尼佛指骨舍利而成為舉國仰望的佛教圣地……
只是,大明宮已難匿遺跡,《霓裳羽衣曲》再無法譜出,華清池邊也再無貴妃身影,一代女皇也只剩下與夫合葬的無字碑,而唐詩、壁畫、雕刻、書法和信仰還有著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流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