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庸與《紅樓夢》之間存在著文學聯系,這主要表現在他的武俠作品中。《紅樓夢》的精髓已被金庸吸收和借鑒,金庸對于《紅樓夢》評價相當高。作為小說家他提出過有關“紅學”研究范疇的獨到見解。如果能對金庸與《紅樓夢》之間的關系進行認識和總結,無疑可為研究金庸的武俠作品與《紅樓夢》文本開辟出一條新的思路。
關鍵詞:金庸;《紅樓夢》;文學聯系
中圖分類號:I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0829(2012)04-0069-05
北宋時期有“凡有井水處,即能歌柳詞”[1]的說法。清朝則有“《紅樓夢》一書,近世稗官家翹楚也。家傳戶誦,婦豎皆知。”[2]之說。當今有這樣的說法:“凡是有華人的地方,就一定有金庸的武俠小說。”[3]
曹雪芹在《紅樓夢》創作上有沒有受到柳永詞作的影響呢?對此,我們不作深入的展開分析,單從文本而言,在作品的第二回中,作者是提到了柳永,他借賈雨村的議論,將柳永歸屬于“逸士高人”一類,足見曹雪芹對柳永文學成就的認可。再往后論,金庸有沒有受到《紅樓夢》的影響呢?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1996年,蔡義江曾撰寫文稿《金庸小說得益于〈紅樓夢〉》,并在乙亥年海峽兩岸紅學研討會上進行了宣讀。在這篇文稿里,他舉了幾個很明顯的例子來說明兩者的聯系,如《書劍恩仇錄》中霍青桐的外貌描寫借鑒了《紅樓夢》第五回中的脂批評點警幻仙子的美麗的;又比如《鹿鼎記》韋小寶寫奏章一回目,套的是寶玉在秦可卿房間午睡時的對房中陳設的描寫;最后他得出一個結論:金庸的武俠小說也可以與《紅樓夢》溝通。[4]
金庸與《紅樓夢》之間的關系絕不能忽視,當我們翻開金庸的武俠作品集時,我們能看到很多在《紅樓夢》中出現頻率較高的字眼。我們可以感受到《紅樓夢》對于金庸來說,已經不能簡單地說是他所借鑒的古代優秀文學作品了,對金庸的武俠作品創作來說,它是有著決定性影響的一部書。因此,我們研究金庸與《紅樓夢》的文學聯系,對于深入理解金庸及其創作是大有裨益的。
一
金庸開始閱讀《紅樓夢》主要是受母親的影響,“我媽媽也看《紅樓夢》,所以小時候她看我就跟著她看了。大概就十二歲左右,當時不大懂的。”[5]好母親勝過好老師,言傳身教的母親愛讀《紅樓夢》對于金庸的影響自然是不容小覷的。值得一提的是,金庸小時候不用親自去閱讀《紅樓夢》,卻已經在良好的學習氛圍中去領略了一番書中的精彩。“那時候小說里面是有一張襯紙的,兩面當中有一張白紙,我母親和堂姐、堂嫂她們比賽背《紅樓夢》的回目,背上面一句話,下面要背出來,背不出的要罰一粒糖什么的。我在旁邊,她們罰了,我就吃糖果。”[6]在這樣良好的家學氛圍中,相比于其他文學作品,金庸對《紅樓夢》的情感,應該是有所偏愛的。對于這部偉大巨著,他必定是作為精讀之中的精讀來對待的。
我們知道金庸之所以能寫出如此多的精彩作品,最主要還是來自于他深厚的文學積淀,而這種文學積淀最主要還是靠閱讀大量書籍來充實。金庸私藏圖書數量在香港私人藏書中是可名列前茅的。他藏書也不是僅僅為了收藏,更重要的是為了看書。對于《紅樓夢》這樣的書,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精讀的。他每天也會給自己布置看書時間的任務,“每天,查良鏞(金庸的本名)都堅持看書6個小時以上。據查良鏞的中學同學、《明報》股東沈寶新說,查良鏞愛看書的習慣自小已經養成,早在初中時,他就限定自己每天要讀幾個小時的書,絕不松懈。”[7]
同時,對于《紅樓夢》各個版本,金庸也是精讀了的。2003年12月3日,金庸、王蒙受邀在香港三聯書店展覽廳進行《紅樓夢》學術演講。在講座中,王蒙談到了尤三姐,說她與賈璉、賈珍一起吃飯的時候,使用了怪招,轉守為攻,她不但不防,她把衣服往下這么一撩。金庸很敏銳地說“她去嫖男人”了。[8]我們知道在《紅樓夢》原著中的尤三姐被賈璉、賈珍給淫污了。后來因為可能嫁給他的意中人柳湘蓮而改掉了以前的放蕩行為。在戚序本和蒙府本回目上都稱尤三姐為“淫奔女”。而程高本則將尤三姐改寫成貞烈女子,這顯然是篡改了曹雪芹原著文字。金庸的簡短五個字道出了他閱讀版本之廣。
二
金庸不僅對《紅樓夢》文本非常熟悉,他還閱讀了大量的《紅樓夢》研究方面的書籍和論文,這使得他具有“紅學”研究方面的敏銳嗅覺。在眾多的“紅學”研究當中,他發現了《紅樓夢》研究者方面的不足,“我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沒有一位小說家來研究《紅樓夢》。”[9]當然金庸先生這么一說,也不是說完全沒有一位小說家來研究《紅樓夢》,他的話顯然還是留有余地的,這顯示他獨到的眼光。“從小說家的觀點來看《紅樓夢》,不是索引家的看法,也不是考證家的看法,是真正小說家的文學批評,我覺得很好看。”[10]
金庸對《紅樓夢》考據接受有個認識逐步深入的階段,他自己也坦言:“我自己一直有一個感覺,不太喜歡看《紅樓夢》考據,如后四十回是不是曹雪芹著的,曹雪芹的爸爸叫什么名字,祖父叫什么名字,他和滿族人有什么關系……各式各樣的考據,我小學生的時候,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有什么可考據的?當然歷史學家會有興趣。后來年紀大了,學問增長了些,對胡適、俞平伯、周汝昌、吳世昌、馮其庸諸位先生的文章也很佩服。但對藍翎、李希凡在文革時談《紅樓夢》的文章不大佩服,雖然我自己決計寫不出來。”[11]
作為一個小說家,金庸對于曹雪芹創作《紅樓夢》的目的有著獨到的見解,他提出了“自娛說”的觀點:我猜是他的家族從興旺到衰敗以后,他一個人在那里無聊,又沒有功名,不做官也不教書,他在家里面無聊就把過去的經歷記錄下來。寫他自己的事情太明顯了,就隱瞞起來,假托一下,把自己經歷寫下來,和表姐表妹的關系,和父母的關系,寫下來,可能還是為了自己娛樂自己。[12]
金庸的這個觀點立足的是清朝乾隆年間的文字獄太為嚴厲。這個在他武俠小說收山之作《鹿鼎記》里亦有反映。金庸認為真正小說家的文學批評,對于《紅樓夢》的解讀是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的。這是因為“小說家可以推測人物的心理,小說家講心理,而不講考證。”[13]對于高鶚的續書,金庸認為是“第一次看到七十九回、七十八回后面就不看了,后來才看的,當然是覺得差勁點。”[14]對于曹雪芹書稿沒有完成,金庸認為這也很好,好像是舒伯特的《未完成交響曲》。[15]
三
金庸與《紅樓夢》的文學聯系不僅表現在他對這部偉大作品本身的見解和研究上,更重要的是體現在金庸的文學創作中,《紅樓夢》對他的影響也是無處不在的。
近些年來,有學者將金庸武俠作品與《紅樓夢》進行比較,從而證明金庸武俠作品對《紅樓夢》的借鑒與繼承。如羅立群的《〈紅樓夢〉與〈天龍八部〉》一文從作品的主題意旨、情節架構和人物塑造三個方面,對兩部作品進行一番比較。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兩書雖然題材有差別,但是《天龍八部》在藝術創作中確實借鑒了《紅樓夢》的藝術手法,只是這些“偷”來的招數,經過作者“乾坤大挪移”般的演變,已化為獨特的套路,演繹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另類武功。[16]
又如方明星在《文化的反思與構形—〈紅樓夢〉、〈鹿鼎記〉深層文化范式比較》一文中說到:曹雪芹與金庸雖然隔著兩百年的時空,但是在創作個性的主體選擇與響應民族文化的呼喚上,卻若合附節。從反映的文化層次上,《紅樓夢》與《鹿鼎記》居于中國文化系統的兩極,正好構成了循環的中國文化背景,作為作家們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對于中國文化進行的反思與批判,《紅樓夢》有對文化鳳凰涅
的絕望的期待,《鹿鼎記》則沉潛到歷史中尋找文化持續更新的動力。雖然曹雪芹與金庸對于文化的層級、文化的角度表現有別,但他們的基本寫作立場依然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憂思”傳統。基于獨特的創作個性與獨立的思想判斷,他們對中國文化從不同的方面進行了新的構形,并創作了能作為民族文化鏡子的偉大作品。[17]
羅立群和方明星所選的金庸作品,從全部的十四部武俠作品的創作時間順序來看,《天龍八部》位列第11位,《鹿鼎記》則是金庸武俠作品的收官之作。此時的金庸雖然仍然在借鑒和繼承著《紅樓夢》,但是已經能做到駕輕就熟,將有形化為無形了。可見,后期作品對《紅樓夢》藝術手法的借鑒和運用已經非常嫻熟,那他的早期武俠作品呢?
我們知道金庸第一部武俠小說是《書劍恩仇錄》。這部作品是在1955年他31歲時開始創作的。當時梁羽生寫武俠小說一炮竄紅,各家報刊雜志也希望能刊登武俠小說來吸引讀者。金庸抓住了機遇,為當時的《香港商報》寫了他生平的第一部武俠作品。多年以后在一次訪問中,金庸坦然地對來做訪問的林以亮談到了《紅樓夢》對他的第一部小說的巨大影響:在寫《書劍》之前,我的確從未寫過任何小說,短篇的也沒有寫過。那時不但會受《水滸》的影響,事實上也必然受到了許多外國小說、中國小說的影響。有時不知怎樣寫好,不知不覺,就會模仿人家。模仿《紅樓夢》的地方也有,模仿《水滸》的也有。我想你一定看到,陳家洛的丫頭喂他吃東西,就是抄《紅樓夢》的。你是研究《紅樓夢》的專家,一定會說抄得不好。[18]
金庸這番談話沒有任何遮掩,也沒有因為第一部武俠小說模仿或抄襲《紅樓夢》一些細小描述而進行隱瞞。任何藝術手法的借鑒要做到嫻熟必然有個過程,作家明白,讀者當然也清楚。率直而坦誠的語言,充分顯示出金庸身上那股“俠者之風”。
四
今天,當我們閱讀金庸武俠作品時,為什么會感覺到如此的親切?通過前面的追根溯源,我們會發現那是因為金庸武俠作品與《紅樓夢》關系太親密了。曹雪芹創作《紅樓夢》的精髓,金庸已經深切領悟了,那就是對“情”的把握。
“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這是《紅樓夢》中太虛幻境里宮門上的對聯,其實也是作者寫作的哲理本位,我們可以看到的是《紅樓夢》文本中的神話世界和現實世界都是圍繞“情”展開的。在第一回中,作者也交代了自己作書的綱要是“大旨談情”。
《紅樓夢》里所談的“情”,從廣義上來理解,乃是對待宇宙萬物的一種感情和態度,有親情、愛情、朋友情、骨肉情等等;從狹義上來理解,則主要是指愛情。
在中國文學史上的文學作品中,曹雪芹的《紅樓夢》堪稱為談“情”之巨作,金庸小說亦是一樣。
金庸小說的情愛世界是精彩絕倫的,已故臺灣著名女作家三毛曾言:“(指金庸)你豈止是寫武俠小說呢?你寫的包含了人類最大的、古往今來最不能解決的、使人類可以上天堂也可以下地獄的一個字:那就是‘情’字。”[19]
在我們看來,金庸之所以能言情如此出色,最主要由于他有顆和曹雪芹一樣尊重女兒的心。曾有人問他為什么寫這么多的女孩子,是不是喜歡女孩子?金庸承認自己是“崇拜女孩子”[20]。
曹雪芹的《紅樓夢》和金庸的武俠小說都以女性世界為核心進行文學創作。他們對這些女子的形象進行細致入微的描寫,她們的性格鮮明,與故事的情節緊密聯系。作者對他們的用情之深、用情之重,讀者通過閱讀完全能感受到。
例如,在《紅樓夢》中,對于晴雯的去世,曹雪芹在創作時必定是痛斷肝腸,這么一個風流靈巧的丫鬟,與寶玉是最親近的,也最知寶玉心的。為了寫出他們之間這種真摯的情誼,曹雪芹有意讓寶玉最先預示到晴雯離世。在《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的丫頭小昭被迫赴波斯繼任教主。在送別那刻,張無忌又是何等心痛。如果不看文本,可能誰都不會明白為什么兩位作家會對一個丫鬟用如此濃郁的筆墨,傾注如此大的心血。賈寶玉和張無忌“癡”的背后,隱藏著兩位作家的“癡”。曹雪芹曾自言《紅樓夢》:“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金庸對這個丫鬟的喜愛甚至超過文本中的女主角,在該書后記中,有這么一段作者的心聲:“周芷若和趙敏卻都有政治才能,因此這兩個姑娘雖然美麗,卻不可愛。我自己心中,最愛小昭。只可惜不能讓她跟張無忌在一起,想起來常常有些惆悵。”[21]金庸覺得可惜和惆悵,兩百年前的曹雪芹是否也會為寶玉和晴雯沒有在一起而感到惆悵呢?我們想這種感情是相通的。
又如,對于尤三姐自殺,金庸是感到極其痛惜的,金庸覺得“她自殺好象不對”。[22]尤三姐的失貞和被淫污并不是她的錯,而是那個時代,那個她自身所處在那個環境被迫造成的,然而柳湘蓮卻將這些記掛在心,直到尤三姐以自殺這種方式才讓他徹底醒悟。在《神雕俠侶》里,金庸居然讓自小在古墓里長大的如此冰清玉潔的小龍女失貞了,這可能是所有金庸小說的讀者所不能理解的。面對這樣的情況,金庸依然操控自如,楊過畢竟不是柳湘蓮,強烈的愛使得他在十六年后依然跳下山崖,楊過這種自殺式方式和尤三姐的自殺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曾經有那么多的女孩子陪伴在楊過身邊,可以說“一見楊過誤終生”,最終他仍然堅定地選擇了小龍女。在金庸的筆下,除了韋小寶以外,眾多的一號男主角都如賈寶玉般對待愛情,任憑弱水三千,卻只取一瓢而飲。這可能也是金庸小說中繼承了《紅樓夢》以情為本、以情為重、以情立人的言情的精髓所在。
今天我們總是在感嘆《紅樓夢》未能完成,其實冷靜想一下,我們感嘆的并不是章節,而是前八十回的情感還在延續,比如就愛情而言,賈寶玉和林黛玉、薛寶釵的愛情悲劇將怎么發生?又該怎么去收場?金庸當然也看到了這點,在他看來,《紅樓夢》未能完成反而覺得更好,這種藝術效果更能長時間延續。因此在金庸小說里,他大量采用了這種手法。
比如《白馬嘯西風》最后結局:白馬帶著她一步步地回到中原。白馬已經老了,只能慢慢地走,但終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灑的少年……但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國人那樣固執:“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23]這個結局看似沒有結局一樣。
又如《倚天屠龍記》最后結局,當張無忌給趙敏畫眉的時候,周芷若將窗子推開了,并微笑道:“這時候我還想不到。哪一日你要和趙家妹子拜堂成親,只怕我便想到了。”張無忌回頭向趙敏瞧了一眼,又回頭向周芷若瞧了一眼,霎時之間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憂,手一顫,一支筆掉在桌上。[24]這樣的結尾顯然留下了大量的空白,等著讀者去想象和期待。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到金庸確實受過《紅樓夢》很深的影響,他的武俠作品與《紅樓夢》在很多方面確實有著相似之處,但是我們不能說這些武俠作品是《紅樓夢》翻版。金庸的武俠小說與《紅樓夢》可以溝通,《紅樓夢》成就了金庸,而金庸也創造性地將《紅樓夢》的精髓用自己的文字延續下去。《紅樓夢》的精魂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拓展了他的藝術境界。
作為一位享有盛名的杰出作家,金庸為我們展示的不僅僅是那些精彩的武俠作品,更重要的是他高尚的人格品質。金庸對于《紅樓夢》始終心存感恩,認為自己的作品還是不能跟《紅樓夢》相提并論。我們知道對于金庸小說的研究,曾經一度形成“金學”研究的風潮。對于“金學”的稱謂,金庸本人有強烈抗拒,認為有高攀專研紅樓夢的“紅學”之嫌。因此在他的堅持下,現在大多統稱“金庸小說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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