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彎腰拔草到午后

月色江河：小海兄好！祝賀你《大秦帝國》獲得江蘇省第四屆紫金山文學獎。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寫作的？請簡要介紹一下你的寫作歷程。

小海：謝謝。

十三四歲開始學習寫作。

我父親是個鄉村教師，有一點古典詩詞方面的藏書，在他任校長的學校做寄讀生時開始“學習寫作”。上世紀80年代初期結識韓東等詩人后，一起創辦過詩歌民刊《老家》和《他們》。2003年之后出版有詩集《必須彎腰拔草到午后》《村莊與田園》《大秦帝國》和《北凌河》；編選過《<他們>十年詩歌選》。

月色江河：你處女作是什么時候發表的？刊登在什么報刊？當時，你在什么狀態下寫成的？現在，你對處女作滿意嗎？

小海：十三四歲吧。

有幾個刊物前后差不了幾個月都發了我的詩吧。從時間先后上看，有江蘇如皋文化館的《春泥》、昆明的《滇池》、南通的《紫瑯》，還有南京的《青春》和北京的《丑小鴨》。

當然不滿意。一是那個時代的習作，小屁孩的東西；二是從你投稿的一堆習作中，編輯有自己的眼光和選擇權。

月色江河：談談你的人生經歷。在你人生歷程中，最令你難忘的事是什么？最讓你感動的人是誰？

小海：（這個一時半會談不了。有點抱歉。）

月色江河：紫金山文學獎作為江蘇省最高文學獎，你獲得如此殊榮，是怎么看待的？

小海：怎么說呢，應該是紫金山文學獎高看了我吧。

月色江河：是什么原因使你想到《大秦帝國》這個歷史題材的創作？請具體地談談它的創作情況。

小海：2008年以后，我到黨史研究部門工作，有時間研究一點歷史，想嘗試一下新東西。

建立大秦帝國的秦始皇是我們開國領袖毛澤東激賞的人物。我發現，歷史往往也和我們當下的現實生活構成相映成趣的對應關系，那些歷經幾千年的面孔，今天依然有呼吸、有體溫，依然讓我們心旌搖動。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也是我寫出詩劇《大秦帝國》的一個誘因。我的體會是，對于每一個傾心歷史的人來說，我們有限的人生中都包涵著歷史的血肉和溫度。用詩劇形式“重拾”和“再現”那些曾經“被邊緣化”、“被屏蔽”的一段段古代歷史，一些人物和事件，也是擴展詩歌開掘深度和自身語言轉化能力的一種大膽嘗試。

詩人居于中心時，歷史就會成為圖像。當我們聊起大秦帝國的人和事時就像我們茶余飯后說起鄰國總統，甚至說別人家一只寵物時一樣口無遮攔。我自己都感覺詫異。我也就產生了用詩歌的形式對大秦帝國的人和事隨心所欲地做點加減乘除，當然主要是做減法。有時我很清楚，大秦帝國的兵馬俑比我們街道上列隊走過的士兵都要年輕。在歷史長河中，大秦帝國建立在上游，對中國歷史進程產生過重大而深遠的影響。當然，其延續幾千年的所謂先進政治制度和政治設計已成行尸走肉，所迎來的只是其逐漸冷卻的過程。

做這件事情還有點逞能和炫技的成分吧，很不可取。

月色江河：你以前寫過詩劇嗎？詩劇與詩歌有什么區別？詩劇與戲劇又有什么區別？

小海：以前寫過一個短小的。

詩劇與詩歌的區別不是太大吧，主要是架構上的不同，詩劇要有人物，要有事件，要有沖突，要有串連起來的歷史故事和一點歷史依據。戲劇與詩歌最可能是一家的，款曲相通，元雜劇和產生于江南的昆曲就首先是詩。

區別是，詩歌如果是一個人的話，詩劇呢可能更像是一個家庭。

月色江河：提到中國新詩，大家普遍認為精品不多，質量不高。而德國漢學家顧彬卻對中國當代詩歌不吝贊美。你是怎么看待中國新詩的？

小海：大家普遍認為的事兒，總是讓我惶恐。我認為中國新詩既沒有大家普遍認為的那么差，也會想去細細體會一下國際友人所說的中國當代詩歌的那種好。

月色江河：顧彬還說，好的詩人，一般四年出一本詩集。而中國的有些詩人，一年就出版一本詩集。你是如何看待中國詩人的寫作速度的？你正常多長時間出版一部詩集？《大秦帝國》花費你多大氣力？寫作了多長時間？

小海：四年出一本詩集會有好詩人，也會有壞詩人；一年出版一本詩集會有好詩人，也會有壞詩人。寫作速度和出版時限不是評判詩人好壞的標準。

我十三四歲開始寫作，第一本詩集《必須彎腰拔草到午后》出版時38歲。而2010年一年當中我就出了兩本詩集《大秦帝國》和《北凌河》，你看看我，從寫作速度和出版時限上看，我不像個好詩人，更像是個壞詩人?！洞笄氐蹏返膶懽饔昧私?個月的時間，刪除的部分比保留的部分要多，可以看出我是花了力氣的。

月色江河：自上世紀90年代私人化寫作后，當代詩歌創作便疏遠了對重大歷史事件的關注和表現。你如何看待這種現象？

小海：重大歷史事件不等于重大歷史題材，容易混淆了這兩個概念。兩件事有交叉，但還不是一回事。疏遠了是因為大家關注點的分散，這是好事，如果還是一窩風地只關心公共生活和重大歷史事件是很不正常的。另外，可能也是大家意識到重大歷史事件和重大歷史題材不太好碰，有歷史的和政治的原因，也有詩人個人能力的問題。當然，命題作文是另外一回事，甚至是文學以外的事。

月色江河：近年來，國內屢屢爆出某作家獲得諾獎提名的新聞，你是如何看待這一現象的？你覺得中國作家距離諾貝爾獎還有多遠？

小海：被提名越多不是越好嗎？！

距離不遠也不近吧?？隙ㄓ腥嗽诼飞稀Ｖ皇怯械淖I子被人抬著去，有的繞道去，還有懶怠的哪兒也不想去。

月色江河：近來，“杜甫很忙”系列漫畫在網絡上很走紅。杜甫作為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詩人之一，一直以正統的“詩圣”形象出現。請問你如何看待這樣的“解構”？

小海：“杜甫很忙”，杜甫一直在“工作狀態”，誰說過的：工作著是美麗的，工作著是幸福的。我很喜歡“杜甫很忙”這組系列漫畫。

月色江河：江蘇是小說大省，也是詩歌大省。請你對目前江蘇詩歌進行總體的介紹和評價。你最喜歡的江蘇詩人有哪些？

小海：江蘇也是經濟大省，詩歌和詩人是經濟大省中的農林牧副漁還是工農商學兵，不由詩人說了算。有時小說和詩歌在同一個人身上，界限也不是劃得那么清，比如我熟悉的幾個南京朋友韓東、朱文、魯羊、吳晨駿、劉立桿、黃梵、育邦等，他們寫詩，也寫小說。

對江蘇詩歌做總體評價的事交給評論家們你看看是否更合適些？我喜歡的江蘇詩人就是和我交往多年的這批朋友吧。

月色江河：交流才能碰撞出火花，才能產生靈感。現在資訊發達了，當代詩人的交流方法也發生改變，過去詩人們交流方法，大多數是書信。而現在大家可以足不出戶，可通過電話、手機、QQ或論壇進行交流。請問你怎么看待這樣的交流？你現在是如何與詩人們交流的？

小海：我從來沒有用過QQ，論壇也極少上，其他方式的交流都有過。和幾個《他們》時代的老朋友經常交流多一點。

月色江河：你寫詩時，是一氣呵成，還是寫成后，反復修改？

小海：一氣呵成的多，但應當是反復修改更好。

月色江河：你如何保持自己的閱讀？

小海：想讀點什么的時候就讀，只有這件事可以隨心。

月色江河：在你個人閱讀史上，有哪些難忘的記憶？

小海：我一直認為，中國當代文學史首先是一部翻譯文學史，其次才是當代文學史。當代文學主體性的確立，是西方手法、技術加本土經驗基礎上雜糅而成的，是在一個“他者”的激蕩下融合而成的。所以，我個人閱讀史上難忘的記憶外國文學的部分占的比重大些。書目我就不開了，和別人的也是大同小異。

月色江河：最近你在閱讀哪些經典著作？你反復讀的書有哪些？開出你最喜愛的10本書。在這十本書中，有哪些書對你的詩歌創作產生過深遠的影響？

小海：一下子列出來很難，每個時期都有喜歡的，肯定不止10本，從古今中外的來分門別類列的話又太多了點，可要不加思索馬上想的話又一下子列不出10本。影響到個人創作的是綜合因素起的作用更大。有時并不是詩歌直接影響詩歌，而是小說家影響到詩人，比如，南美的小說家胡安·魯爾福就影響過我某個時期的詩歌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