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常觀看中日兩國對“現實”的理解

【摘 要】近年來，中國發生了許多食品安全問題，表面上看是過度的追求經濟利益，其實這與對“無常”一詞的影響有關。“無常”一詞有兩層含義，一是世事變化無常，二是生死無常。中國重視第一層含義，而日本重視第二層含義，這分別導致兩國發生了食品安全問題以及自殺頻繁問題。本文將站在問題發生的角度分析其原因，并對兩國對于“無常”的不同理解傾向展開討論。

【關鍵詞】無常 現實 理解 生死 自殺

佛教從印度傳入中日兩國以來，佛教的思想對兩國人民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形成產生了極大影響。而無常觀作為一種人生觀，更是影響著人們對現實一切事物的價值判斷，在很大程度上對人們如何看待現實、如何解決現實中遇到的問題等等起著決定性的作用。無常觀引發中日兩國人民產生了兩種思考的可能性：其一，現實的發展是無常多變的，需要人們認真把握機遇，追逐利益。其二，從無常的佛教意義去思考生死觀，即生死無常。中日兩國都從這兩方面去理解無常觀，然而，著重點不同，中國對無常觀的理解傾向于前者，而日本對無常觀的理解傾向于后者。本文將從中日兩國受無常觀影響的角度分析兩國對無常觀的不同理解，并進一步探討當今社會中出現的一些社會問題，力圖尋找出其產生的根源。

一、無常觀與現實的關系

根據《漢語大詞典》的解釋，“無常”有以下四個含義：①變化不定。②佛教語。謂世間一切事物不能久住，都處于生滅變異之中。③人死的婉詞。④舊時迷信所謂勾魂之鬼。由此可見，無常在佛教當中是指世間萬物的生滅變異，永遠變化。以這樣一個無常的視點來觀察大自然及人世間的種種變化，領悟世間的無常，并坦然地接受它，這就是無常觀了。無常觀影響著人們對現世、現實的看法。那么我們應該如何來理解“現實”呢？為了弄清“現實”一詞的來源，筆者查閱了《辭源》，卻沒有找到這一詞。可見這是一個比較新的詞匯。根據《漢語大字典》的解釋，“現實”有兩個意義：①當前存在著的客觀實際、事實。②謂符合實際情況，真實。現實也就是當前的、真實存在的情況

世事的變幻永遠是無常的，事物的出現、發展與消亡都是無法人為控制的，人們唯有把握當下，把握現實中的一切機遇，才能順應現實的種種實際。同時無常觀影響著人們對生死觀的理解，幫助人們坦然面對一切自然的變化，坦然面對生死。

二、當代中國人對現實的理解及其表現

自從漢代印度佛教傳入中國，中國就長期深受佛教思想的影響，無常觀念的影響也延續到現在。中國對無常觀的理解似乎偏向于對世事變化無常的理解，因此在世事無常的現世里，中國人尤為注重現實。關于這一點，張榮明曾（2008）指出“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改革開放以及社會的轉型，人們的思想與信仰出現了新的動向。其中，社會結構的變化和社會階層的分化，市場經濟下生活的不確定性，使人們的心理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沖擊，不安全感和危機感開始在社會下層滋生、蔓延。”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消除不安全感和危機感，如何在社會現實中生存下去，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成為一大社會課題。就現實而言，經濟的發展關乎每個人的生計，人們尤其注重對物質利益的追求。

中華民族是勇敢、勤勞的民族。面對現實經濟條件的窘迫，人們竭盡全力地發展經濟，我國的經濟也取得了巨大發展。然而，這樣的勢頭使得一些人的私欲膨脹，出現了陷入金錢崇拜的漩渦中無法自拔的現象。這些人通過一些不道德的行徑獲取利益，食品安全問題頻發，如“三聚氰胺”“地溝油”“毒筷子”等等。面對現實利益的誘惑，個人私欲也在不斷膨脹。本來無常觀所體現的現實的初衷應該是坦然面對現實，積極面對發展經濟提高生活水平的現實，而追求發展的勢頭被過度強調了，人們忽略了適度原則，不注重精神道德上的修養，無常觀引發的現實緊迫感被放大了。

由此可見，中國對現實觀念的理解主要體現在現實實際生活的一面。筆者認為無常觀使人們認識到世事無常，應當好好把握當下的理念被曲解了，追逐現實成為鞭笞人們獲利、追逐名利的“道義”，從而引發了食品安全問題等道德淪喪的一系列社會問題。

三、日本人對無常觀的理解及其表現

日本深受無常觀的影響，日本人認識的無常不僅包含世事無常的意思，也有生死無常的意思，最主要的原因來自于其特殊的自然環境。眾所周知，日本是一個四處環海的島國，臺風、強降雨天氣的頻發，加上日本地處“環太平洋地震帶”，地震、火山活動較為頻繁，瞬間的災害可以毀滅原有的一切。無常觀所反映出來的觀點與日本自身多變的自然環境相符合，自然環境導致的危機使日本人對佛教中的無常的思考更深刻。例如，今年3月份在日本發生的9.0級東北大地震，引發了巨大的海嘯，使日本東北人民傷亡慘重。在轉播日本地震海嘯的報道中，筆者注意到有一位日本的母親在接受媒體記者的采訪，母親望著海面平靜地說道：“我女兒已經被海嘯卷走了，不知道卷到了哪個方向”。這位母親如此平靜地面對失去親人這一事實讓我感到十分意外。仔細想來，筆者認為：這其中或許與日本人的無常觀思想有關。當日本人在面對慘痛現實的時候，無常觀變成了一種療傷的良藥，使人們更加坦然地面對災難的降臨、面對生死。世事無常，人生或許悲喜交叉，但一切已成為事實。日本人正是以無常的心態尋求自我解脫，這也體現了日本人自我修養的一種手段，一種禪的境界。

再如，在日本有“花見”的習慣。每到陽春三月，櫻花盛開的季節，日本的民眾會結伴出行，聚坐在櫻花樹下把酒吟唱，觀賞櫻花。他們在品味手中美酒的同時，觀賞著紛飛的櫻花，感嘆花開花落的無常。這是日本人的一種生死觀，日本人在一定意義上統一了櫻花的凋零與盛開，統一了生與死這一對相對立的概念。死是無常的，生也是無常的。生生死死的變換是極其平常的事情，如同落葉開花那么自然、那么合理。有生必有死，生是死的一個開始，死也是生的一個開端；死是生的升華，是生的另外一種精彩體現。然而這樣的思想觀念，使日本產生了自殺、切腹等等一系列社會問題。例如在日本的文壇上的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等，都用自殺或切腹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從這些非常極端的例子中，筆者認為日本人把生的意義與死的意義統一起來理解了，認為既然人生是無常的，那么人生總有生與死，生與死的意義都是一樣的，那么自殺、切腹等結束自己生命是一種重生，是很有意義的，可以說是自己生命的升華。

總之，受無常觀的影響，中日兩國人民對無常觀的理解不同，對現實的把握方式也不一樣，這給兩國造成了一些消極的影響。對同樣的佛教用語――“無常”一詞，當代的中國似乎偏向于對世事變化無常的理解，因而產生把握現世現實的想法，人們不惜一切代價或道義追逐眼前利益，由此導致了食品安全問題等等不道德的社會事件頻發。而日本認識的無常更多的是指對生死的無常的理解，無常貫穿于現實中，更多的只是一種精神修養。然而遺憾的是，在對待生死問題上，日本人傾向于等同生與死的概念，也因此導致自殺在日本被視為常事。

不同的國家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化，同樣的思想在不同國家的文化背景下的解讀也不同。本文通過對比中日兩國對無常觀的理解，分析其理解角度的不同，進一步探討這兩種理解所分別導致的各種社會問題，但本文未能繼續深入探討中日兩國對無常觀理解差異的原因。中日對“無常”的解讀以及對“現實”觀念的理解有如此大的不同，或許與其深刻的思想信仰有關，今后將繼續從這一角度對兩國人民對“現實”的不同理解做進一步的研究。

【參考文獻】

［1］張榮明.中國思想與信仰講演錄.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2］徐光興 .東方人的心理療法——禪的智慧與啟示. 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4.

［3］韓立紅.日本文化概論.南開大學出版社，2006.

［4］馮瑋.中國人與日本人.紫宸社文化事業有限公司（臺灣臺北），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