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思維差異在語篇層次上對翻譯的影響

【摘要】思維和語言緊密相關(guān)。英民族和漢民族的思維方式不同，英漢在篇章的結(jié)構(gòu)安排上有很大的差異。因此，在英漢語篇的互譯過程中，須采取必要的調(diào)整手段，使之符合譯入語的表達習(xí)慣。

【關(guān)鍵詞】思維和語言 思維方式 差異 語篇 翻譯

一、引言

對于思維在翻譯中的作用，Pemr Newmark就曾指出，從思維、意義、語言的關(guān)系來研究翻譯是翻譯研究的趨勢之一。語言是思維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也是思維的工具。在一切的語言活動中，思維必定參與其中。在翻譯活動中，譯者要涉及兩種語言，譯者的思維需要在兩種語言中頻繁地切換。因此，有學(xué)者提出“翻譯是譯語的再思維”。人的思維活動是靠詞、詞組、句子和句群等語言形式表達的，而語言是人們相互交流思想的工具。因此，思維和語言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各民族的語言雖然不同，但都可以利用相同的概念、推理和判斷等思維規(guī)律，指稱事物，敘事述理，表情達意等。”。這是翻譯得以進行的基礎(chǔ)。但是，思維具有民族性，即各個民族的文化背景不同，其思維方式必然存在著與其他民族不同的地方，繼而產(chǎn)生語言形式上的差異，構(gòu)成不同民族之間交往的障礙。給翻譯實踐帶來許多困難。有鑒于此，有學(xué)者指出，“承認(rèn)漢英思維語言上的共性，可為翻譯之可能提供理論基礎(chǔ)，但只有尋求差異才能找到翻譯的規(guī)律并更好地運用翻譯理論來指導(dǎo)翻譯實踐”。盡管國內(nèi)有些學(xué)者就思維方式對翻譯的影響進行了有益的探討，但從語篇層次上就思維差異對翻譯的影響和策略的研究還略顯不足。因此，本文從英漢語言形式所折射思維差異入手，嘗試探索英漢語篇互譯的恰當(dāng)策略。

二、思維差異在語言上的表現(xiàn)

人類在長期的實踐過程中，“把對客觀現(xiàn)實的認(rèn)識凝固成經(jīng)驗和習(xí)慣，借助語言形成思想，又賦予思想一定的模式，進而形成一種思維形態(tài)。不同的民族，不僅有著彼此不同的民族文化，而且還有著各自不同的思維方式、思維特征和思維風(fēng)格，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思維差異。”每一種語言都體現(xiàn)著操該語言民族的思維特征，英漢兩種語言也不例外。對比兩種語言形式，我們可以看出其中所折射的思維差異。

1.英民族重抽象思維，漢民族重形象思維

英民族擅長用抽象的概念表達具體的事物，比較重視抽象思維能力的運用，而漢民族恰恰相反，他們更習(xí)慣運用具體形象詞語比喻抽象的事物，以物表感，狀物言志，不太重視純粹意義的抽象思維。這種思維方式上的不同體現(xiàn)在語言形式上就是：英語常用大量的抽象名詞表達復(fù)雜的理性概念，給人一種“虛”“隱”等的感覺；而漢語則慣于使用具體、形象的詞語來表達虛的概念，給人一種“實”“明”等的感覺。例如：

Wimom pmpares the worst，but folly leaves the Worst for the day it comes(聰明人防患于未然，愚蠢者臨渴掘井)。句中的wisdom和folly所表達的抽象概念譯成漢語時要具體化，才吻合漢民族的思維習(xí)慣。

2.英民族重直線思維，漢民族重曲線思維

在表達思想時，英民族的思維方式是“線性的”，往往采用直線推進的方式。這種“線性的”思維方式使英民族采用直接交流(開門見山)的形式。在語言表達上。他們習(xí)慣首先亮明看法或觀點，點明主題，然后再依次說明背景、條件或進行分析。而漢民族的思維活動大多則是螺旋式地繞圈向前發(fā)展，把做出的判斷或推理的結(jié)果，以總結(jié)的方式安排在結(jié)尾。這種螺旋式的思維使?jié)h民族在語言表達上一般是先敘述事情的背景，或說明問題的原因，或擺出事實的證據(jù)，最后再做出結(jié)論，說明自己的觀點。例如：

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 that a single mall in possession of aand fortune must be in want of a wife，凡是有錢的單身漢，總想娶個太太，這是一條舉世公認(rèn)的真理。

3.英民族嚴(yán)格區(qū)分主體和容體，漢民族主體和客體渾融

英民族的思維注重客觀事物對人的作用和影響，因而他們對主體和客體有著嚴(yán)格的區(qū)分。而漢民族的思維往往以“人”為中心，認(rèn)為只有人才能做出有意識的動作。因此，漢民族一般對思維的主體和客體不加區(qū)分，正如孟子所云：“萬物皆備于我矣。”在語言上兩種思維方式表現(xiàn)為：漢語常以有生命的名詞作主語，而英文則多用無生命名詞作主語。主動與被動兩個范疇始終涇渭分明。如The thick carpet killed the sound of my footsteps，這句話用漢語表達則為“我走在厚厚的地毯上，一點腳步聲也沒有。”再如，It occurs to me that it must be a tame bird，翻譯成漢語則是“我想到了：這是只熟烏，也許自幼養(yǎng)在籠中。”

4.英民族重分析思維，漢民族重綜合思維

分析思維是指在思維活動中將一個完整的對象分成各個組成部分，或?qū)⑺母鞣N屬性、方面、聯(lián)系等區(qū)別開來。而漢民族偏重在思維活動中將對象的各個部分聯(lián)合為整體，將它的各個屬性、方面、聯(lián)系結(jié)合起來。這種思維差異在語言上表現(xiàn)為英語重形合，漢語重意合。換言之，英語注重運用各種有形的連接手段達到句子組織嚴(yán)密，層次有序；而漢語語言表現(xiàn)形式受意念引導(dǎo)，看上去推理不嚴(yán)密，句子松散。如In a business society，where people run about in pursuit of personal gains at the expense of others，it is really difficult to do as you please，(生存在功利社會，奔波勞頓，勾心斗角，若想做到從心所欲，難哉兮!)。

三、思維差異在語篇層次上對翻譯的影響

思維的差異勢必會導(dǎo)致英漢民族在語篇層次上形成不同的語篇結(jié)構(gòu)。所謂語篇結(jié)構(gòu)，是某一特定文化中組句成篇的特定方式，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相對穩(wěn)定的語言使用習(xí)慣，是文化因素在語言運用過程中長期積淀的結(jié)果。在進行翻譯活動時，唯一能作用于翻譯主體和客體的就是思維。思維是語言轉(zhuǎn)換的基礎(chǔ)。這就決定了英漢語篇的互譯必然受到思維的限制。因此，鑒于前文所述的思維差異，在英漢語篇翻譯實踐中，我們應(yīng)做出如下的調(diào)整：

1.調(diào)整敘事視角

西方形態(tài)語言的句子組織是以動詞為核心組織起來的。句中各種成分都是以限定動詞為中心明確彼此關(guān)系的。這種句子格局本質(zhì)上反映的是西方民族焦點透視的思維方式，即在一個完整意思完成之前，通常不會變換視角……漢語的句子思維不是采用焦點透視的方法，而是采用散點透視的方法，多視角、多層次慢慢鋪開，形成獨特的流水句格局，這很象中國畫的透視格局(高一虹，1995)。例如：

The president said at a press conference dominated by questions on yesterday’s election results that he could not explain why the Republicans had suffered such a widespread defeat which in the end would deprive the Republican Party oflong-held superiority in the house，(《大學(xué)英語》1996年第11期P84)。

在這個例子中，敘事視角始終圍繞著“president”，句子以said為中心層層展開，邏輯嚴(yán)密，概念分明。如果按照原文的思維方式進行翻譯，將走入不可譯的死胡同。所以，可能的譯文應(yīng)是如下：

在一次記著招待會上，問題集中于頭一天的選舉結(jié)果。總統(tǒng)就此發(fā)言。他說，他不能解釋為什么共和黨遭受了這么大的失敗。這種情況最終會使共和黨失去在眾議院長期享有的優(yōu)勢。

原文按照漢民族的思維習(xí)慣轉(zhuǎn)換之后，一個句子被拆分成幾個句子，敘事視角也變成了不止一個。筆者認(rèn)為，不進行這樣的敘事視角轉(zhuǎn)換，很難做到忠實于原文。

2.調(diào)整信息布局

漢民族的思維習(xí)慣在分布信息時傾向于“先一般，后具體；先原因，后結(jié)果；先條件，后結(jié)果”等，而英民族在信息的安排上則不具有這樣較強的傾向性。因此，在英語語篇漢譯時，要特別注意按照漢民族的邏輯思路安排表達順序。例如：

Emma Woodhouse，handsome，clear，and rich，with a comfortable home and happy disposition，seemed to unite some 0f the best blessings of exstence；and have lived nearly twenty-one years in the world with very little to distress orvex her，

愛瑪·伍德豪斯簡直是個獨一無二的人，又美麗，又聰明，又有錢，不但家里生活舒適，而且性情開朗，眼見要滿21歲，還幾乎沒嘗過苦惱、憂愁的滋味。

原文的一般信息放在了語篇的中間部分，轉(zhuǎn)換成漢語后則提到了句首，這樣方契合漢民族的表達習(xí)慣。再看一例：

He Was by no means yet reconciled to his own daughter’s marrying，nor could he ever speak of her but with compaSsion，though it had been entirely amatch of affection。when he was now obliged to part with Miss Taylor too，

盡管他女兒婚后琴瑟調(diào)和，對她的出嫁他還是想不開，每一次提起就難過，而現(xiàn)在又只得與泰勒小姐分手。

原文中的讓步從句在譯文中放到了句首，一方面，照顧到漢民族的思維習(xí)慣；另一方面，較好地傳遞了原文的內(nèi)在神韻。

3.調(diào)整形合手段

由于思維差異，漢語的句法特征是意合(parataxls)，強調(diào)邏輯關(guān)聯(lián)與意義關(guān)聯(lián)而不在意詞語之間和句際之間的形式銜接；而英語句子的特點是強調(diào)形式和功能，英語的句法特征是形合(hypotaxis)，句子成分之間要求用形式標(biāo)記表明。因此，在英漢互譯時。尤其是漢語語篇譯成英文時，要格外注意這一點。例如：

我常見許多青年朋友，聰明用功，成績優(yōu)異，而語文程度不足以達意，甚至寫一封信亦難通順，問其故則日興趣不再語文方面(梁實秋《學(xué)問與趣味》)。

如果完全按照原文的句法特征將其譯成英文，可能會是這樣的：

I have come across a great many young friends，bright and diligent，do exeeedingly well in studies，but arc rather weak in Chinese，They carl’t write asmooth Chinese letter，When I asked them why，they said they were not interestedIn Chinese，

但這樣的譯文顯然不符合英語的句法要求，bright and diegent是形容詞詞組，do exceedingly well in studies是動詞短語，它們不能缺乏任何語法關(guān)聯(lián)而并列于此。do exceedingly出well in studies作為young friends的修飾成分，不應(yīng)該以這種形式置于其后。所以符合英語句法要求的譯文應(yīng)該是：

I have come across a great many bright and diligent young friends who havedone exeeedingly well in their studies，but are rather weak in Chinese，Theycan’t write a smooth Chinese letter，When I asked them why。they said theywere not interested in Chinese(張培基譯)，

張培基先生的譯文形合意順，符合英文的表達習(xí)慣。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英漢語篇的組織與其特定的思維模式緊密相關(guān)。有人曾形象地比喻英語語篇像是參天大樹，枝葉橫生；而漢語語篇則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層層疊疊，鮮艷的花瓣圍繞著中心那顆花蕊。所以，英漢互譯時，就猶如將一株大樹變成一朵鮮花，或?qū)⒁欢漉r花變成一株大樹。當(dāng)然，作為兩種語言藝術(shù)，翻譯是沒有固定模式的。翻譯時涉及到的因素很多。必須從文體、上下文等全面考慮。但是，從思維方式的角度來分析原文和處理原文，才能使我們的譯文更自然，更準(zhǔn)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