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排名：比較與趨勢

摘 要：高等教育排名主要包括全球大學排行榜、全國大學排行榜和全球專業排行榜三類。它們在目標群體、組織單位、評估層面和關注焦點上有所差異，但都在世界范圍、地區領域或學科專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然而，已有大學排行榜又普遍存在著一定局限，并影響其效度和信度的實現。針對現存問題，同時參照歐盟委員會研發的新型高校評價工具，未來大學排名將更加強調過程的互動性、方法的科學性以及指標的多維性。

關鍵詞：高等教育；大學排名；全球比較

早在20世紀初，高等教育排名就已經存在，但學術界普遍將1983年 《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 公布的高等院校名次作為第一個全國性大學排行榜。接著大學評分體系相繼在加拿大、英國、澳大利亞、歐洲、東歐、亞洲和拉丁美洲等各個國家和地區出現。[1]

一、高等教育排名的基本類型

歸納現有高校排名，依據評價標準是院校總體水平還是個別專業質量分為兩種類型，其中前者又按照全球范圍還是全國領域進行區分，由此共形成三類大學排行榜。

（一） 全球大學排名

英國《泰晤士報高等教育副刊》、中國上海交通大學以及荷蘭萊頓大學是全球大學排名的先鋒。以《泰晤士報高等教育副刊》 的世界大學排行榜為例，入選院校必須符合兩條要求：一是高校必須從事本科教育，這排除了部分主要以研究生為對象的院校如倫敦商學院和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等。二是每所院校至少擁有自然科學、生命科學和生物醫學、工程學和信息技術、社會科學以及人文和藝術學科五大領域中的兩個學科。世界大學排行榜依地區和學科分別排序，前者覆蓋歐洲、亞洲、北美、南美、大洋洲和非洲，共200所高校；后者包括工程技術、生命科學、臨床醫學健康、物理科學、社會科學、藝術和人文學科，各列出前50名大學。通過計算5個類別中13個指標的綜合得分對大學進行評估，各指標比重依次為教學 （學習環境，30％）、科研 （數量、收入和聲望，30％）、引用率（科研影響力，32.5%）、工業收入 （創新性，2.5%） 和國際性 （教師和學生，5％）。[2]

上海交通大學的世界大學學術排名于2003年首次在網上公布，此后每年更新，共由三類組成：一是院校排名，涉及17個國家的500所頂尖高校；二是領域排名，涵蓋數學、物理、化學、計算機科學和經濟學/商學；三是學科排名，包括數學與自然科學 （理科）、工程/技術與計算機科學 （工科）、生命科學與農學 （生命）、臨床醫學與藥學 （醫科）、社會科學（社科）。主要指標和權重分別為：獲諾貝爾獎和菲爾茲獎的校友折合數（10％）、獲諾貝爾科學獎和菲爾茲獎的教師折合數（20％）、各學科領域被引用次數最高的科學家數量（20％）、《自然》 和 《科學》 雜志上發表論文的折合數（20％）、被科學引文索引 （SCIE） 和社會科學引文索引 （SSCI） 收錄的論文數（20％） 和上述5項指標得分的師均值（10％）。[3]其中，60％來自于計量指標，30％基于獲獎情況，10％為不受規模影響的數據。領域和學科排名與院校排序稍有不同，選用各領域中的頂尖期刊而非 《科學》 和 《自然》 雜志上發表的文章數量，由于工程學不設諾貝爾獎項，因此用外部科研資金替代。

（二） 全國大學排名

全國大學排行榜的代表性案例包括《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和《福布斯》的全美高校排名，《泰晤士報》和 《衛報》 的英國大學排名以及德國高等教育協會的德語院校排名。《美國新聞和世界報道》 會分別列出最優秀的本科生院和最好的研究生院，前者分為全國性大學、地區性大學、全國性文理學院、地區性學院、商業計劃和工程學計劃6類；后者涉及商業、科學、法律、圖書館和信息、醫學、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工程學、衛生健康、教育、公共事務和藝術等領域。具體指標為：同行院校質量評估（25％）、學生保持率和畢業率 （20％， 基于院校的使命和類型）、教師資源（20％，班級規模、學術職員收入）、學生選擇性入學（15％）、生均教育經費（10％）、超預期畢業率 （5％） 以及校友貢獻率（5％）。[4]《福布斯》 雜志則從學生的視角對660所本科院校進行了排序，即列入 《世界名人錄》 的校友數量（25％）、從專門網站上獲得的學生對教授的評價值 （25％）、四年畢業率 （16.67%）、獲得全國性競爭獎勵的人均值 （16.67％） 以及四年累積學生貸款的平均值 （16.67％）。《福布斯》 除了對公立和私立進行區別之外并未劃分高校類型。

（三） 全球專業排名

在有關學術領域的排名中，商學特別是工商管理碩士或者商學院最受關注。英國的《金融時報》 和 《經濟學人》 以及美國的 《商業周刊》 等報刊都設有專業排名，并擁有自己的方法和數據。如 《金融時報》 就有工商管理碩士、高級工商管理碩士、管理學碩士、非學位高層經理課程和歐洲商學院5項排名，前4項為全國范圍，最后1項僅限于歐洲。《金融時報》 的工商管理碩士選取20個指標的總分作為排序依據，其中40％的得分來自與研究生工資相關的2個指標；10％為教師人均在40種學術和專業刊物中發表文章的數量；剩余50％均分散到各指標中去。表1反映了全部指標及其權重。

二、高等教育排名的主要特點

縱覽現有大學排行榜，不論是全球性、全國性還是專業性，都建立起了相對完善的排序框架，采用了比較規范的研究方法，同時發揮著一定的影響力。各大排行榜的特征可總結為4個方面。①在目標群體上，全球大學排行一般并沒有特定的對象群，而是面向廣闊的高等教育內部和外部世界，但其隱含的重要受眾之一往往是政府特別是政策制定者；全國大學排名主要服務于未來的大學生及其家長，為他們提供有關高等院校和教育計劃的信息；專業排名則針對不同學科領域有特殊學習需求的人們。②在組織單位上，有公立、私立非營利以及私立營利性機構之分。絕大多數全國性排名都是由媒體公司運作的，《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 就是一個典型代表；少部分排序由非營利組織如德國的高等教育協會、波蘭的遠景基金會負責；此外還有一些由官方部門公布，如尼日利亞校長會議。不同于全國性排名，多數國際排名由學術機構編制而成。③在評估層面上，存在著院校和領域的分野。全球和全國大學排名雖然主要以院校總體水平為比較對象，但大多也會列出重要學科的排序，如英國 《泰晤士報高等教育副刊》 和上海交通大學都公布領域排名。全球專業排名則關注于大學的某一學科領域，如 《金融時報》 專門針對商科，而一些商學院也是作為獨立院校而非大學的院系參與評價。④在關注重點上，各大排行榜維度指標的側重點有教學與科研之分，如德國高等教育協會主要看重學生整體滿意度、學生流動性、歐盟碩士課程計劃參與度等教育質量方面的數據；萊頓大學的全球排名則致力于比較各類科研單位，只有年均700篇以上文章被科學引文索引數據庫收錄的高校才能入選，這表明大概1000所最富生產力的大學都被覆蓋其中。

然而已有大學排名也存在著諸多問題，從而影響到它們的效度和信度。①未有效滿足既定群體需求。許多排行榜所采用的指標并未經過科學實證調查，也缺少使用方的認可，導致相關性和可行性大打折扣，利益相關者應最大程度地參與到排序過程。[6]②未妥善處理院校排名和領域排名的關系。現有大學排名工具不僅常常忽略院校之間的差異，而且往往會抹煞高校內部的區別。事實上除少數世界一流大學各領域的表現都十分優秀外，大部分院校往往都同時擁有水平較高和質量一般的院系，只是某些學科較為突出。部分大學排行榜雖然兼顧總體排名和單項排序，但一般規定只有具備資格進入前者的高校才能參與后者的評估。③指標維度的偏向性。大都以綜合性研究型大學為導向。這種單項度的競爭影響了大學其他領域的活動如創新實踐、地區發展以及終身學習等；而且沒有將學術、語言和文化的多樣化考慮進去，學術上明顯偏向于自然科學和醫學，語言上往往傾向于英語國家，文化上常常有意或無意地將盎格魯－撒克遜文化中的典型高校作為標準，縱向層級性取代了橫向多樣性成為高等教育系統的發展方向。④權重使用不當。不同利益相關者和排名使用者擁有不同的側重點，固定化的指標加權難以完全滿足他們的即時需求。現有排行榜也往往并不能提供有效的理論依據或經驗基礎來支撐相應的加權值，權重設計并未建立在對指標重要程度和相對地位的科學認識之上。[7] ⑤排序形式有待改進。多數以名次表的方式，從第一名排列到最后一名，將垂直分層發展到極限，個別指標上的微小差距常常會給院校整體排名造成重要影響。

三、高等教育排名的發展趨勢

歐盟委員會為了彌補現有高校評價工具的不足，自2009年開始研發一種使用者導向、多維度和多層次的排序工具。[8]該大學排行榜從設計開始就將使用者的興趣和重點置于首位，強調沒有完全客觀的排序，必須重視對象的意圖和利益；在制定過程中，不僅充分利用現有數據庫，而且廣泛邀請利益相關者參與討論，并向全球高校發放了上百份問卷，以確保排序程序的科學性；在排序內容框架方面，分為院校排名和領域排名兩個體系，各包含5個和6個維度，內部指標覆蓋輸入、生產 （過程） 和結果三個方面，其中結果部分又細化為即時結果和長遠影響。結合現有大學評價工具的優點和問題，同時參照歐盟委員會高等教育排行榜的特點，未來大學排名的走向表現在三個方面。

（一） 高等教育排名的目標定位：基于利益相關者需求的互動性

大學排名只有明確界定并專門面向特定群體，才能最大程度發揮其應有作用。不同類型使用者的視角必須融入到排序過程之中，相關性是選擇維度和指標的首要原則。各類利益相關者的關注點會存在差異，如學生和研究者一般更重視大學某一學科或領域的地位水平，而大學領導者和政府決策者則更關心高等教育機構的整體狀況，因而大學排序也要相應加以區分。高校排名應致力于為利益相關者提供反映他們目的、興趣和需求的信息，從數據搜集到排序的呈現都要關注到對象的現實利益。大學排序不應簡單分配固定權重給個別指標，進而計算一個復雜的綜合成績進行排列比較，而要賦予使用者一定的主動性和自由度，使他們有權確定各指標的相對重要性，由用戶自行選擇一定數量的維度并以此為基礎創建專屬于本校的個性化評價系統。總之，大學排名應成為發布者和使用者之間的一個互動過程，而不是發布者單方決定院校的固定位置。如歐盟新近開發的大學排行系統就利用軟件和網站，給予使用者充分的選擇權。他們首先根據需要確定是院校排名還是領域排名（目前包括商業學習計劃和電子工程教育計劃兩類），接著在各自的維度內自由選定一級和二級指標，由此一方面以云隙陽光圖等直觀形式了解院校或專業的優勢劣勢所在；另一方面獲取在特定維度中的位置信息，但并不以具體名次方式呈現，而只顯示屬于高中低三檔中的哪一層次。

（二） 高等教育排名的數據采集：兼顧定量和定性方法的科學性

維度指標的有效性、可信性和可比性依次表現為：①排名指標必須有較高的結構效度，特別要考慮到規模效應對院校表現的影響作用；②各項參數應獨立于數據的使用者以及測量的時間地點；③排名指標必須提供時間上的、院校間的或全國范圍內的可供比較的信息。高等教育排名的方法和程序只有保持客觀性和公正性，才能確保維度指標具備上述屬性，從而真正反映出高校的真實水平及其在高等教育系統中的相對地位，因此必須科學廣泛地搜集信息。大學排序應充分利用不同渠道搜集的經過證實的數據，如大學科研評估專家小組就總結了電子信息庫、文獻計量方法、高校自我評價以及向研究者和大學咨詢等收集數據的有效途徑。[9]歐盟全球大學排名的數據采集渠道主要有：①文獻計量數據，包括湯森·路透公司開發的學術信息數據庫和愛思維爾數據庫，致力于考察高校的科研表現；②專利數據，即歐洲專利局下轄的統計數據庫，提供大概73個國家專利局的基本信息；③全國性統計信息，政府部門、中央統計機構以及全國性高教組織等大都設有專門數據庫；④院校調查數據，對象涉及院校、學科、學生以及教師等多個方面。

（三） 高等教育排名的指標選擇：立足不同表現層面的多維性

高等教育排名必須打破單一維度特別是過于重視科研成果的局限，多視角地去認識高等院校。高校評估具有重要的導向作用，知識經濟中排名作為新興知識社會的象征之一，代表了對知識保存、傳播、生產和應用中某些維度的強調。一方面大學往往通過考察其他院校的聲望地位來確定自身戰略發展，排序實際上成為高校對比自身同時創造和建構自我身份的重要途徑；一方面公眾也依靠大學排名來獲取有關院校的各類信息，不當指標將導致社會對高校形成錯誤印象和評價；另一方面政府還將排名作為高等院校問責機制的有效途徑之一，并以此作為質量評估的重要依據。因而指標維度的選取十分關鍵。伴隨高等教育機構的多樣化，承認、保護和擴大院校之間的差異性已成為大學吸引更多求學者以及達到世界一流水平的關鍵所在。[10]相應地，大學排行榜也必須順應這一趨勢，多角度地進行評估。不同類型高校的發展優勢會有所差異，不同專業領域的成果表現也會有相應區別。有的高校以教育質量優異、教學投入比重大以及學生滿意度高見長，有的高校以博士招生人數眾多和科研成果豐富為特征，有的高校則在提供咨詢服務、從事技術轉移以及開辦衍生公司方面較為突出。各個專業領域的評價標準也非完全一致，應用科學和工程學中會議論文的價值通常要高于期刊文章；在社會和人文學科中，著作則在知識傳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歐盟新訂的大學排行榜盡可能兼顧到了這些問題，如同為教學維度的院校排名和領域排名則各有側重，前者關注學制、畢業率、失業率和教學支出比重等方面，后者強調生師比、教師資質、學生性別比以及教育計劃中對工作經驗的重視程度等問題。所以大學排名的考察范圍不能過于狹窄，多維度的建設成為一種必然，高校必須鮮明地展示自身特色，在多領域而非單一方面進行超越。

參考文獻：

[1] Dill， D. D. Convergence and Diversity: The Role and Influence of University Rankings[R]. Chapel Hill: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2006:1.

[2] Times Higher Education. World Reputation Rankings 2011[EB/OL]. http://www.timeshighere ducation.co.uk/world-university-rankings/.2011-06-10.

[3] 上海交通大學世界一流大學研究中心和高等教育研究所. 排名方法[EB/OL]. http://www.ar wu.org/ Chinese/ARWUMethodology2010.jsp. 2011-06-15.

[4] U. S. News World Report. Rankings[EB/OL]. www.usnews.com/sections/rankings.2011-06-15.

[5] European Commission. U-Multirank Interim Progress Report : Design Phase of the Project[R]. Brussels: European Commission， 2010:43.

[6] European Commission. U-Multirank Interim Progress Report : Preparation of the pilot phase[R]. Brussels: European Commission，2010:17 .

[7] Dill， D. D. Soo， M. Academic Quality， League Tables， and Public Policy: a Cross-national Analysis of University Ranking Systems[J]. Higher Education， 2005(49): 506.

[8]Vught， F.V. Ziegele， F.The Making of U-Multirank[EB/OL].http://www.u-multirank.eu/Final%20 Conference/UMR_final_conference_p1.pdf. 2011-06-20.

[9] Expert Group on Assessment of University-Based Research. Assessing Europe’s University-Based Research[M]. Luxembourg: Publications Off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 2010:5.

[10] Commission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 Mobilising the Brainpower of Europe: Enabling Universities to Make Their Full Contribution to the Lisbon Strategy[R]. Brussels，European Commission，2005：6.

（責任編輯 陳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