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的一九一六年

摘要：愛爾蘭的偉大詩人、劇作家及散文作家威廉·勃特勒·葉芝，在1916年寫的兩首膾炙人口的作品——《庫爾湖的野天鵝》和《一九一六年復活節》，受到人們的喜愛，得到了廣泛的傳誦。這兩首詩，無論從內容上還是從風格上都截然不同。但二者在很大程度上緊密的聯系在一起。1916年是葉芝愛情生活上的分水嶺，是對愛爾蘭獨立運動極其領導者態度轉變的起點，是創作主題和詩的風格與早期相異的分界線。

關鍵詞：葉芝 《庫爾湖的野天鵝》 《一九一六年復活節》

愛爾蘭的偉大詩人、劇作家及散文作家威廉·勃特勒·葉芝，在1916年寫的兩首膾炙人口的作品——《庫爾湖的野天鵝》和《一九一六年復活節》，受到人們的喜愛，得到了廣泛的傳誦。這兩首詩，無論從內容上還是從風格上都截然不同。前者借景抒情，后者敘述他對愛爾蘭人民1916年復活節起義的復雜的感情，表達了他的愛國精神和他要求建立一個自由幸福的愛爾蘭的強烈愿望。但是通過細細的解讀，讀者不難發現二者在很大程度上緊密的聯系在一起。1916年是葉芝愛情生活上的分水嶺，是對愛爾蘭獨立運動極其領導者態度轉變的起點，是創作主題和詩的風格與早期相異的分界線。

葉芝在1889年遇到著名的女愛國志士莫德·戈尼。和她初次見面就愛上了她，并執著地追求她，在她的影響下，葉芝投身到爭取愛爾蘭獨立的斗爭中去。在葉芝的心目中，她“有著朝圣者的靈魂”，是完美無缺的。葉芝第一次來到庫爾湖時，“腳步還輕盈”， 雖然正值莫德·戈尼對其第一次求婚拒絕而感到痛苦之際，但是他幸福、愉快、充滿了希望。這之后便是更加執著的追求和接二連三的愛情打擊（由于政見不同及其他原因，葉芝屢次向她求婚，均遭拒絕）。當他于1916年再次來到這里，19年已經過去了。這19年也是他消沉和沮喪的19年。葉芝當時是51歲，已不再年輕。再次重訪庫爾園，來到庫爾湖畔，不禁使他想起在他32歲時第一次到這里來的情景，想起自己對莫德·戈尼的一片癡情。 在《庫爾湖的野天鵝》這首詩中，他寫到“自我最初為他們計數/十九年又熬過去了/我發現，計數還不曾結束/猛一下飛上了天/大聲地拍打著翅膀盤旋/勾畫出大而碎的圓圈”。現在葉芝因“對于連續的拒絕沒感到消沉”而消沉。并在1917年，與一位具有神授的“自動寫作”能力的英國女子喬治·海德·利斯結婚。這標志著葉芝對莫德·戈尼愛情的徹底絕望，“我曾贊美那美妙的生靈/如今我的心酸楚/全變了，自從第一次在池邊——它們的心靈還未變老/它們想去哪就去哪/激情與雄心與它們共存”。它們的心還沒有變老，可是自己的心卻老了。“它們在靜寂的水上浮游/何等的神秘而美麗！/有一天醒來，它們已飛去/在哪個蘆葦叢筑居？/哪一個池邊，哪一個湖濱/取悅于人們的眼睛”。這首詩從表面上是描寫野天鵝，但實際上詩人寫的就是他自己以及心中的“海倫” ——莫德·戈尼。他將野天鵝看成了新生活的象征，而庫爾園邊的樹林則成了他的精神棲息地。葉芝和喬治·海德·利斯結婚后搬進他買下的離庫爾園不遠的一座古老的鐘樓。這座黯黑而又浪漫的幽居在葉芝詩意的想象中有它深邃的象征意義：樓本身體現往昔的傳統和精華，殘破的樓頂卻象征他的時代和自己的遭遇。但是他找到了知己，他夫人的啟示促成了葉芝獨特的思想體系，即表現主觀和客觀、個人和歷史、變與不變之間對立和沖突的辯證關系，使他的詩的感性形象得到了升華，使其象征主義技巧有了長足的進步。

1916年發生的復活節起義使當時正在法國的葉芝十分震驚。他為朋友們的愛國行為所感動。他同情他們、懷念他們。震驚、感動、憤慨、同情和懷念，使他百感交集，再也不能沉默了。一個強烈的愿望很快占據了他的心：他要抒發他的感情，他要讓同胞們了解這個悲壯事件的意義。同年五月，在給格雷戈里的信中他寫道：“我打算寫一首關于就義者的詩——一個嚴酷的美再次誕生了”。葉芝在詩中描寫了來自各個階層的起義領導者和起義參與者，他們熱愛自己的祖國，立志獻身于愛爾蘭爭取獨立自由的斗爭。他們“唯一的宗旨記在眾人心上，/秋冬春夏，累月長年，/心煉成巖石般堅強……歲歲年年，有著執著信念的心/仿佛著魔的石頭，擾亂生命的一片節奏/ 路上奔來的馬兒/乘者，鳥兒 飛，在翻滾的云中穿行，/ 它們一點一點地變化：/溪水上云的影子一點一點地變化，/ 一只馬蹄滑倒在河邊，/一匹馬在水中濺踢；/長腿母松雞在林中亂串，/ 朝著那公松雞叫得歡；/它們分分秒秒地生活：/石頭在它們中間……”在這里詩人以樸素的語言，仔細地描述了他對愛爾蘭共和國兄弟會和公民軍戰士們的看法，他同情被殺害的革命者，欽佩他們的勇敢和堅強，但他并不贊成如此殘酷的流血斗爭。起義領導者為了革命，犧牲了自己的青春、愛情、安逸，甚至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在葉芝看來，這固然可歌可泣，但也未免有點冷酷無情。他們像石頭一樣堅強，他們具有堅強不屈的意志和堅定不移的信念；但他們也像石頭一樣冷酷。難道拯救愛爾蘭就一定要采取如此冷酷的斗爭方式，要如此無情地對待自己嗎？他最敬仰和愛慕的女友和著名革命家莫德·戈尼，因為獻身于解放民族的事業而拒絕了自己純真的愛情，這也是必要的嗎？在詩人的眼中，世間萬物的生活在變，而愛爾蘭革命者的心不變，自己對莫德·岡的愛不變。革命者對待革命的心、自己對莫德·戈尼的心，這種固執與執著是生活痛苦的根源，革命者犧牲了，自己的愛毫無結果。這兩種心態都如中了魔的石頭，在所有動態的環境中，只有石頭不變，只有革命者的心靈與詩人對莫德·戈尼的愛心永恒。在詩的結尾，他寫道：“在現在或未來的時光，/只要在披上綠色的土地上/一切都變了，徹底地變了/一個嚴酷的美誕生了”。這“嚴酷的美”在這里有幾重含義：第一是指這次復活節起義。這次起義的失敗對愛爾蘭民族獨立運動是個沉重的打擊，也是嚴峻的考驗。起義的目的是推翻英國的統治，建立一個光明的愛爾蘭，所以它是極其壯麗的。許多革命者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因此，起義本身就是 “嚴酷的美”。第二，是指未來的理想社會。這次復活節起義失敗了，但是爭取愛爾蘭獨立自主的斗爭不能失敗，它將取得最后的勝利。葉芝對愛爾蘭的最后勝利充滿了希望。第三，我認為是葉芝對自己沒有得到莫德·戈尼的愛而產生的一種悲壯的美。“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把個人的愛深埋在心底，把對祖國和愛爾蘭人民的愛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葉芝在這首詩中同時表明他自己對愛爾蘭起義及這些中產階級領導人態度的轉變。原來他瞧不起這些人，他們的態度也就是“點點頭”；關系稍近時，“寒暄幾句，客氣客氣”或“逗留片刻”、“閑聊一陣，客氣又無意義”，關系更好時說幾句“打趣、嘲弄的話”。起義后，葉芝感到他們是愛爾蘭的優秀兒女，人們將永遠懷念他們，“把他們的名字一個個呼喚，/就像母親輕聲呼喚她的孩子，/撒野地玩夠了，/正酣睡在夢里”。他認為，這些英雄們的事跡將永載史冊，成為愛爾蘭歷史光輝的一頁。他特別提到對莫德·戈尼的丈夫——約翰·麥克布萊德態度的轉變。莫德·戈尼和約翰·麥克布萊德在1903年結婚，婚后不和，分居數年。而葉芝一生追求莫德·戈尼未能如愿以償，所以對約翰·麥克布萊德心懷不滿，很鄙視他。后來約翰·麥克布萊德對莫德·戈尼態度粗暴并與她分居，葉芝對此事非常氣憤，說他是“酒囊飯袋”、“自負的蠢蛋”，他“對我心愛的朋友，/做了令人心傷的錯事”。但當他知道約翰·麥克布萊德也參加并領導了起義，又遭槍殺時，同樣對他表達了敬佩之情：“但詩歌里我還要把他吟唱。”在葉芝的眼中，個人的感情微不足道，而民族、國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1916年是葉芝創作中期階段的一個特定時期，他一反早期神秘和幻想的“為藝術而藝術”，加深了對愛爾蘭社會和歷史的思索，也有對第一次世界大戰和愛爾蘭爭取民族獨立的暴力行動的看法。并且他的語言風格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堅信，在一個分崩離析的世界，接近某種可怕的啟示的世界，經得起恐怖的考驗、抵制衰落的吸引的辦法就是重塑自己。因此他的信仰避免了個性中的多樣性，變得更加精細。”由于對莫德·戈尼追求的失敗已被衰退的激情、年紀和死亡的普遍事實的意識所取代。葉芝沒有用痛苦的詞句寫作，相反，他選擇最普通的詞句清晰地、生動地進行寫作。為其后來創作的象征體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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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景體渭.《兩戰時期英國文學》 ，北京：東方出版社， 1998

[3]王佐良，周玉良主編.《英國二十世紀文學史》，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4

[4]劉愛儀.葉芝的《一九一六年復活節》

[5]王松林.《二十世紀英美文學要略》，江西高校出版社， 2001

作者簡介：

楊暉（1970.2- )，女， 長春工程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 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