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顛覆了“文以載道”

人文性是語文的基本特點之一。從孔子的“因材施教”和“教學無類”，到上世紀80年代的“素質教育”，再到上世紀末“人文性”與“工具性”激烈論戰，我們不能不承認，倡導語文“人文性”的呼聲越來越高，這也帶來了語文課堂教學的巨大變革。但是，過重強調語文“人文性”所帶來的弊病也不容忽視。在近年的聽課中，我發現了一個普遍性的問題，那就是學生“書”還沒讀懂，教師已將話題引到了人文教育上。可以說，教師重視了“文以載道”，卻忽視了“文”是“道”的載體，教學重心偏移。

一、 忽視對文本的解讀

陳壽有言：“讀書百遍而義自見。”本意是指讀書上百遍，書意自然領會，強調的是書要熟讀。但是，在教學中過于重視對學生道德情操的熏陶，對文本解讀不深入，從而把語文課化身為思想品德課的現象頗嚴重。我曾聽一位老師講李小刀的《帶上三句話上路》，她在對“快樂是一種美德”部分的解讀中，把其中的“快樂”理解為單純生理上的“笑”，還特意講了兩個笑話，其一是：老師問小明，你成績不好的話，你父母怎么懲罰你？小明回答說，80分以下是女子單打，70分以下是男子單打，60分以下是男女混合雙打。學生在哈哈大笑之余，老師強調:“快樂是美德。”這種對文本的膚淺理解當然會直接影響學生對文本的領悟。

二、 不屑于“小學而大遺”，卻忽視了“句讀”是基礎

韓愈《師說》里說：“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這“小”與“大”的對比，便成了文章瑣碎詞句與高深道理的對比，猶如“小石子”之于一座“大廈”。“小石子”不值得人關注，但殊不知，這“小石子”是建“大廈”的基石。“小石子”擺不平，要想建起牢固的“大廈”就成了癡人說夢。還是說那位老師講的《帶上三句話上路》，文章第二部分是“不為一朵花停留太久”。文中的“鮮花”含義豐富，可以是生活中美好的事物，也可以是人生路上某一次成功、收獲。作者的意思是，我們在人生路上不該為了這些停滯不前，要向著更高更遠的理想奮進。這位老師還沒讓學生理解這一詞的真正含義，便一躍而過，讓學生暢談自己的理想和追求。雖然學生發言踴躍，但他們對這一部分的理解程度可想而知。文言文教學中，忽視“小句讀”而重視“大惑”的弊病更為嚴重，而這一弊病早就凸顯：在歷次市級考試成績分析中，文言文句的翻譯是失分率極高的一道題。試想，文句尚不理解，學生對文章的理解又能達到什么程度？且不說讀出“惑”來，他們能很好掌握文章主要內容嗎？看看上世紀末那些語文課堂有聲有色的老師們：于漪、魏書生、錢夢龍……他們的教學中忽視“句讀”了嗎？他們因為重視“句讀”而忽視語文的人文性了嗎？

三、 文采文法等語文知識淡化，語文本身的美喪失了

語文本身就是美。感受語言的美，尤其是母語的美，也是對我們民族文化的傳承，是一種極好的人文教育。但是，在近年的語文教學中，這恰恰是被忽略的。聽一位老師講“70后”作家黎陽寫的《激情人生》，課外拓展部分用長達八分多鐘的時間播放汶川大地震中“可樂男孩”的錄像，引導學生展開“勇敢面對挫折”的大討論。盡管這位老師重視了對文本主旨的把握，卻令人遺憾地忽視了對散文語言美的品味，忽視了作者在呼喚年輕人應該有理想有追求的同時所用的那些富有激情的比喻句和排比句。教學中，只顧對學生的人格完善進行教育，卻忽視了對學生語言文字應用能力的培養。試想一下：講《我的空中樓閣》時只去講不同人的人生追求，卻忽視它的圖畫美、詩情美；講《覓渡，覓渡，渡何處》時只重視評價瞿秋白的偉大人格，卻忽視作者所運用的正襯與反襯的寫作手法；講《鞏乃斯的馬》只強調頑強的生命力，卻忽視點面結合的場面描寫……這該是語文教學多大的損失！不信，看看我們學生寫的作文吧——一篇記敘文竟找不到“描寫”這種表達方式，他們不懂得借景抒情，更不懂得借用修辭和各種寫作手法來表情達意……教師在課堂中淡化文法文采、淡化語文基礎知識的做法，直接導致了學生語言的貧乏、干癟。

四、 教師“斷章取義”的誘導，造成假象的“教學合一”

體現語文的人文性，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教學合一”，要讓學生成為課堂的主體，參與到課堂中來。但是，我們職校的學生確實存在著學習基礎差、主動性差的實際情況。而一味迎合學生學習興趣不大的心態，忽視語文的工具性的做法實不可取。我聽過一些課，因為過分追求學生的參與，使一堂課表面上熱熱鬧鬧，但實質上卻空洞無物。有的教師為了調動學生的積極性，不惜截取課文中學生有話可說的某句話或某段文字大講特講，讓學生轟轟烈烈地發言，表面上體現了學生的積極參與性，實質上卻是華而不實、瞬息即滅的泡沫！

所以，當我們今天看著學生錯字、病句連篇，連標點也不會用、不會寫的一篇篇作文時，我們不應該正視一下學生語文知識運用能力低下的現狀嗎？我們不應該更嚴肅地對語文教學現狀多些關注和深思嗎？“文以載道”，“文”永遠是“道”的載體，無論我們教師在教學上有怎樣的美好初衷和追求，這個重心都不該偏移。

◆(作者單位：山東省青島市交通職業學校)

責任編輯：劉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