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他把話說完

周漢榮

課堂是千變萬化的。當學生因產生獨特感受而提出了不同的想法，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是接過這個“燙手的山芋”，還是放過？本文例子說明只有善于聆聽學生的發言，站在學生的立場思考問題，理解學生的理解，或許才能帶給你無法預期的精彩與掌聲，而你的收獲也將是意想不到的。

案例一：真誠地面對學生的真誠

《“蟻國英雄”》主要講述了外層的螞蟻被燒死而成為了“蟻國英雄”的故事，它們用自己的生命譜寫了一曲“生命的壯歌”。為了激發孩子的“舍己為人”的精神，我鄭重地對學生說：“外層的螞蟻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整個蟻族，多么令人敬佩呀！要是你是這蟻群中的一員，你會選擇怎樣的崗位？”

生甲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說：“讓我選，我會選擇最里層的。”

同學們立即嘲笑了起來，我能隱隱約約地聽到“膽小鬼”、“怕死鬼”這樣的字眼。心想，在公開課的課堂上，生甲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樣說，一定有他的原因。于是我不作聲色，清清嗓子說：“讓我們聽他把話說完！”

“老師，因為我還小，我還沒有活夠呢！”

簡單的幾個字——“我還沒有活夠”說得那么擲地有聲。是呀，他還小，還沒有感受到人生的精彩，就這樣年紀輕輕地……可是，如果贊同了這樣的想法，豈不是違背了文本的“主旨”，如果否定了這樣的想法，豈不是教學生在這種“形勢下”說假話。

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班級里一片沉靜。

“他的做法沒有錯，因為他熱愛自己的生命！”我語氣堅定地說：“要在這種情況下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呀！蟻群在遇到這種情況時，老弱病殘的螞蟻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亡來換取小螞蟻的生命。小螞蟻才能得以在這次劫難之后享受生命的美好！”不知哪來的靈感，我這樣評價道。

沉靜中，不知是誰開始鼓掌，最后全班爆發出一陣熱烈掌聲。我知道這掌聲中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

后來，同學們選擇的崗位就更多了。生乙說，他會選擇第二層螞蟻。原因是，當外層的螞蟻被燒得吃不消時，和外層螞蟻換一換，好讓外層螞蟻緩一緩氣。我贊美他是一只充滿智慧而且富有愛心的小螞蟻時，他很自豪地坐下了。

反思：如果當時我輕易地否定了學生甲的想法，就沒有了學生乙智慧的火花，也就沒有了學生自發的掌聲，而我不知道要教會多少學生說“假話”。教師不能輕易地打擊學生，因為面對生死問題的時候，選擇生者，并不是懦弱的，對于死亡的選擇，事實上是要付出巨大的決心和勇氣的。教師是教學過程對話的參與者，面對著學生不同的想法，教師要善于聆聽，快速思考，睿智引導，不動聲色地對學生的情感、態度、價值觀加以引導。這段教學中，我高度贊揚了外層螞蟻的英雄壯舉，既沒有否定學生甲熱愛生命的想法，同時又教會學生要敢于說真話。而說真話，是非常可貴的一種品質。

案例二：絕不要放過學生的疑問

有些“不著調”的問題充滿了奇思妙想，同時也成了課堂上的生成資源：

有一次，我講到“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酒肉親”，我問：“君子之間交往靠的是什么？”學生當然知道——真正的友誼。我又問：“小人之間的交往又靠的是什么？”學生也當然知道——在一起喝酒吃肉。

生丙舉起手來，問：“我看《水滸傳》，《水滸傳》中的梁山英雄常常在一起喝酒吃肉，那他們就是小人嘍？”

于是，我把這個問題的繡球又拋給了學生：“大家看過《水滸傳》嗎？想一想，《水滸傳》中的這些梁山英雄究竟是靠什么走到一起的呢？”

“他們是因為朝廷腐敗，被逼上梁山的。”

“我認為，他們還是君子。雖然他們在一起喝酒吃肉，但是，他們都是生死的結拜兄弟。”“是啊，梁山一百零八將，為了推翻北宋政府的統治，他們出生入死，雖然偶然在一起吃吃喝喝，但是，總的來說，他們還是富有正義感的君子。”我接過學生的話。

反思：這是一節平常課。當學生產生疑問之時，教師要快速思考學生的疑問如何才能為我所用，更好地達到教學目標。教師應該從容地接過學生疑問，再將疑問加以整理拋給學生。而“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班上幾十名學生的智慧定然超過老師。課堂就在這一疑一思中動態生成，常常會產生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

案例三：抓住一切可以教育的契機

《最佳路徑》中老太太是這樣買葡萄的：她在葡萄園的門口放了一個箱子，游客們只要在箱子里投5法郎，就可以到葡萄園里摘一籃葡萄上路。

有學生就提出了這樣的問題：“老太太這樣做，她不怕別人不投錢嗎？”

這看似是一個與本文主旨無關的問題，但如果放過，就失去了對學生的很好的教育機會。于是我放慢了課堂的節奏，和學生討論起這個問題：“如果是你，你來到了這個葡萄園門前，只見到了門口有這樣一個箱子，而無人看管，你會怎么想呢？”

“難道這葡萄園園主不怕別人不投錢嗎？”

“那你覺得這樣賣葡萄好不好？說說理由。”

“好啊，這樣我可以到葡萄園里選擇我自己最喜歡的葡萄。”

“這樣我還可以自由地享受采摘葡萄的樂趣。”

“葡萄園主不怕游客不投錢，這就叫做——信任。”

“你會不投錢嗎？”

“你會不投錢嗎？”

“不會，不會。”一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會，不會。老奶奶都這么信任我了，我怎么能不投錢呢？”

“是啊，面對老奶奶對游客的信任，我想，任何一個游客都不可能做出不誠信的事情的。”

反思：這個有關道德的問題，并不是本節課的學習重點，但是教師不應該放棄這個教育的契機，而要善于敏銳地捕捉。正是老太太對游人們的信任，換得了游人們的誠實。這種美好的情感是可以相互傳遞的。所以教師要重視學生的疑問，培養學生善于質疑的良好品質。

面對課堂上新的生成資源，教師應該尊重孩子的智慧，呵護孩子思維的火花，做一個有智慧的老師，讓知識超越教材，讓教學超越課堂，以生成來應對生成，以智慧來啟迪智慧，從而讓教學更加充滿活力。教育的技巧并不在于能預見到課的所有細節，而在于根據當時的具體情況巧妙地作出相應的變化。老師應不放過課堂上的任何一個不同聲音和疑問，且聽學生把話說完，重視學生的“疑”和“異”，學生一定會給你帶來無法預約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