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干預大學基本模式變遷及特征研究

蔡建英 常連璽

【摘要】在中國大學的發展歷程中，政府干預始終存在，并且對大學的發展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大學社會職能的演進影響著政府采取何種干預方式、干預范圍以及干預程度。政府干預模式受國家經濟運行機制以及政府的管理模式影響。政府對大學的干預模式應考慮到大學自身的發展水平和發展歷程。

【關鍵詞】大學政府社會職能干預模式

自大學產生之日起，就已經與國家權力、政府干預相聯結，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大學社會職能的演進。所謂大學的社會職能，主要是指大學所承擔的社會職責和所發揮的社會功能。換言之，大學社會職能實質上揭示了大學發展的基本方向和主要任務，它表明了大學應當如何運行，以及應該承擔哪些社會責任。從中國大學社會職能演變的具體過程來看，大概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在不同階段政府對大學的干預模式也是不同的。

大學社會職能演進與政府干預的動因

教學的一元職能時代。教學的一元職能時代也可稱為傳統大學時代，主要是從中世紀大學興起開始，直至1810年德國柏林大學的成立。在此期間，對于眾多大學而言，唯一的社會職能就是教書育人，其最重要的組織活動就是教學活動。在這一階段，無論是大學機構本身還是社會各界都普遍認為，大學是不需要進行知識生產的，培養人才和傳播知識才是大學的工作任務。正是由于單一的社會職能，大學僅僅成為國家開展政治斗爭的一部分籌碼，或者說是統治者進行工具性人才培養的機構，除此之外，大學對政府并沒有太多的貢獻和意義。因此，這一時期的大學受到政府的重視程度較小，大學所處的地位也比較邊緣。

教學與科研結合的二元職能時代。德國柏林大學的成立可以說是對傳統大學的挑戰，也是對大學教學一元職能的改革。柏林大學將教學與科研結合起來，使得科研成為大學的另一社會職能。這標志著傳統大學向現代大學的轉變，也昭示著傳統政府與大學關系模式的深刻變革。即：大學將不再只是一個單一的人才培育機構，它和政府一樣，負有促進民族國家發展和崛起的重大使命，如果政府要實現振興國家和民族的目標，就必須倚重大學在知識發展方面所做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果。與傳統大學不同，科研職能的產生使得現代大學與政府的相互依賴性不斷增強，對大學來說，離開了國家的支持與保護，就“失去了自由自在的學術環境”；對政府而言，大學生產的知識的實用性對國家和社會產生了巨大影響，這使得政府必須重視并控制大學的發展。在這一階段，大學的地位不再邊緣化，政府與大學的關系變得緊密。

教學、科研與社會服務的三元職能時代。美國威斯康星大學的革新可以說是世界大學發展史上的又一個里程碑。威斯康星大學校長提出大學的社會服務職能，這不僅僅影響到了美國的大學，對世界各國大學的發展和變革都具有一定的積極作用。如今，社會服務職能已成為了大學職能中最重要的職能之一。大學從社會邊緣走入社會中心的過程，是其從理論走向實踐、從被動走向主動、從封閉走向開放的過程。隨著融教學、科研及社會服務為一體的三元職能的形成，現代大學跨入了一個全新的發展階段，大學對社會的發展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也正是因為大學發揮著如此重要的作用，政府才越來越想干預，以確保大學能更好地為國家和公眾服務。

政府干預大學的基本模式及其變遷

“守夜人”模式。在農業經濟時代和資本主義發展初期，主要的經濟發展模式是自給自足，而且相對封閉。在這種社會背景下，知識適用的時間和周期比較長，流動和更新的速度非常緩慢，僅僅憑借已有的知識，以及積累的相關經驗，國家和社會也能順利地運轉和延續，因此，國家和社會對于知識的要求并不是很強烈。在這一時期，大學處于邊緣化的社會地位，只要是沒有威脅到統治者的利益以及社會傳統地位，政府對大學就沒有過多干預。在這種情況下，大學相對比較自由，甚至還獲得了“司法自治、罷課、遷徙、免稅免役、自主頒發教學許可證以及生活和教學秩序不受干擾”等特權。相對而言，政府就好像一個“守夜人”，維護大學正常的秩序并給予相應的保護，這即為教學的一元職能時代政府采取的“守夜人”模式。然而，大學社會地位的邊緣化，并不一定表示大學在“知識”層面上同樣“邊緣”，與其他社會組織相比，大學在知識發展與技術創新方面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隨著工業時代的到來，為了適應工業發展的需要，國家在知識和技術的發展方面都產生了迫切的需求，這就促使了大學的社會職能不再僅僅局限于傳播知識，其進行科學研究的職能逐漸體現出來，大學對國家和社會發展的積極作用也日漸凸顯。在這樣的社會發展趨勢下，政府對于大學干預的范圍擴大、干預的方式多樣、干預的程度加強，并在此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家長制”和“掌舵制”這兩種最具代表性的基本模式。

“家長制”模式。由于大學對于國家和社會發展的作用日益顯著，原有的“守夜人”模式已經不能滿足國家和社會發展的需求，因此，產生了“家長制”模式。我國在計劃經濟時代，政府對大學的干預方式就是這種典型的“家長制”模式。在“家長制”的政府干預模式下，政府對大學的發展起到了根本性的作用，是具有主導性的力量。而對于大學而言，不僅要根據政府的要求，面向政府辦學，還要考慮到政府的相關規劃，深入貫徹國家意志。至此，政府形成了一種權利相對集中的計劃管理體制，政府對大學事務實施的是全面而具體的干預。政府與大學之間的關系也發生了實質的變化，由原來邊緣化的關系，變成了上下級的行政隸屬關系。“家長制”的模式，不僅體現在政府對大學的管理方面，也體現在大學對政府的依賴方面。

“掌舵者”模式。對于“家長制”模式而言，政府主要以直接的方式進行具體的干預，而“掌舵者”模式與“家長制”模式相比，有很大不同。在“掌舵者”模式中，大學發展的主導力量來源于社會的需求和市場的發展，而政府的干預和調控只是輔助力量，而且政府對于大學并不是采取直接干預的方式，而是通過市場的調節、經濟的調控，以及相關政府部門頒布法律，實施政策，并通過法律和政府的引導作用來干預大學，這種干預方式與“家長制”模式的干預方式相比，具有一定的間接性和宏觀性。另外，其干預的間接性還表現在大學的辦學主體、教學模式、管理制度、資金來源等方面。具體而言，在“掌舵者”模式下，大學主要是自主辦學，是面向社會的，大學的辦學主體不再僅僅是政府，很多社會團體或者企業單位都紛紛參與到大學創建中，逐漸出現了公立大學、私立大學以及公私聯辦的大學等多種形式；在教學模式和管理制度方面，也不是由政府直接決定，其主要的設定標準就是要符合市場供求關系和社會發展的需要；在資金來源方面，政府投資不再是唯一的資金來源，辦學經費逐漸呈現多樣化，例如：企業投資、社會捐贈、金融貸款、繳納學費等。在“掌舵者”模式下，大學對政府的依賴程度也有所降低，大學的發展具有了一定的自治權力。總之，“掌舵者”模式是一種既不違背市場規律，又能體現政府意圖的干預方式，被美國、英國、日本等國家廣泛運用。

“合作伙伴”模式。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對政府和大學之間的關系提出了新的要求，無論是“守夜人”模式、“家長制”模式，還是“掌舵者”模式，都已經無法適應知識經濟時代的發展需求，并逐漸凸顯出一些缺點和不足。由于大學的規模和社會職能的迅速擴大，僅用政府主導的行政干預或者以市場為主導的配置資源的間接干預都已無法為大學的發展提供足夠的動力支持。因此，為了使大學更好地適應知識經濟的發展需求，各個國家的政府和大學都在積極探索和創新，改變政府與大學之間的關系，改變政府對大學的干預方式。

政府干預大學基本模式的特征對比及啟示

從上述政府干預大學的四種基本模式的產生和發展歷程中可以看出，在不同的經濟發展時期，在不同的社會背景下，由于經濟體制和政府管理模式的不同，政府對于大學的干預也存在諸多方面的不同。也就是說，政府干預大學的模式是與社會政治經濟發展水平和發展模式密切相關的，它隨著國家政治經濟的發展和發展模式的改變而變化，從“守夜人”模式到“家長制”和“掌舵者”模式，再到“合作伙伴”模式，政府對大學的干預發生了較大的變化，這種變化體現在政府管理體制和大學社會職能的演變過程中，這種變化正是為了滿足社會發展的需求，適應大學自身發展水平和發展程度。

就中國而言，中國既處于知識經濟快速發展的時代大潮中，又處于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初級階段，從大學的社會職能的演進過程，以及政府對大學干預的基本模式變遷的歷程，探尋政府與大學關系的發展規律來看，目前，中國政府干預大學比較適合采用“合作伙伴”模式，其有利于推進政府與大學的關系健康發展，更有利于促進我國經濟、政治、社會等方面快速均衡發展。

（作者分別為石家莊經濟學院副教授，助理研究員；本文系2011年度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河北省高校創新人才培養與實踐研究”的部分成果，項目批準號：HB11JY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