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和“head”的認知隱喻化解讀

李愛華

[摘 要]認知語言學的隱喻是人類的一種重要認知方式，人類基于對身體經驗的認知形成了多種多樣的隱喻模式。用認知語言學的隱喻理論，以身體部位“頭”為例，探討中英兩種語言中“頭”的隱喻化方式，并在此基礎上探討了隱喻對英語詞匯教學的啟示。

[關鍵詞]認知語言學 隱喻 頭 head

[中圖分類號] G40-059.3[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2095-3437（2012）10-0069-02

一、引言

當代認知語言學普遍認為，隱喻不是一種修辭現象，在本質上它是一種認知活動，對我們了解世界有潛在的、深刻的影響。隱喻化就是指在認知過程中，認知主體將一個人們熟悉的概念域映射到另一個不熟悉的概念域，從而使得詞語句子具有隱喻性。許多詞語句子的語義都是基于人類對身體和空間的理解，通過人體域、空間域到非人體域和非空間域的方式逐步發展起來的。根據語料庫的調查，“頭”是在語言運用中出現頻率最為頻繁的身體部位之一。因此，本文將從認知語言學的視角對“頭”的中英隱喻化進行分析。

二、“頭”和“head”的隱喻化方式

“頭”在《現代漢語詞典》（1998：1270）中的第一個釋義為“人身最上部或動物最前部長著口、鼻、眼等器官的部分”，接下來又列舉了其他的一些釋義：“物體的頂端或末梢；事情的起點或終點； 第一； 領頭的、次序居前的等等”； 在Longman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詞典》）（2004：902））中的第一個意思為 “part of your body which has your eyes， mouth brain etc in it”，其他語義有：“mind， understand，top person/ top/front/most important part， calm， intelligent/sensible etc.” 由中英兩部權威詞典的釋義可以看出“頭”和“ head”的基本義和引申義大致上是相同的，這說明了人類認知世界存在著一定的共性，人類通過自己的身體結構來感知和體驗身邊的客觀世界， 然后通過映射的方式把自己熟悉的人體域投射到其他領域，構建出其他概念，形成了豐富多彩的語言。

（一）人體域“頭/head”映射于非人體域

根據“頭”和“head”在人體中的各種功能，映射到非人體域，有下列的表達方式：①從空間方位來說，如果人站著，“頭/head”就處于人體上方，所以“頭/head”可以表示源于頂部的位置或末梢，如“山頭”、“火車頭”、 “from head to toe”； 如果人處于躺著的狀態，“頭”就處于人體一端的位置，所以還可以表示物體的一端。相應的表達法有：“小溪的源頭”、 “the head of the sea”、 “head of a bed” 等。② 從數量來講，人只有一個頭，所以“頭/head”可以作為數量單位；表達方法有“五頭?！?、“三頭蒜”、“幾頭驢”、“The mead worked out at $50 a head”等。③從在人體的地位來說，“頭/head”處于非常重要的地位，由這一始源域映射到非人體域有“頭領”、“頭面人物”、“頭頭兒”、“head of a school”、“the head”。④ 從“頭”具有思考性這一意義來說，映射到其他域便出現了“豬頭”、“頭腦”、“凡事多用用腦子”、“keep your head”、“lose your head”、“a clear/cool head”等的表達方式。

（二） 非人體域到人體域“頭/head”的映射

世界上萬事萬物都是相通的、相互作用的，人類基于自身的體驗認知世界，反過來，其他的認知域也可以通過某種關聯在人體域上得到體現。眾所周知，鴕鳥在沙漠里喜歡把頭埋在沙子里，當把鴕鳥的“頭”映射到人體域的“頭”，就出現了這樣的表達方式：“Bury your head in the sand”，意思是表示采取鴕鳥政策，不正視現實，回避問題。

（三）“頭/head”和其他身體器官之間的映射

人體隱喻化還可以表現在人體內部兩個器官之間的映射。根據對《現代漢語詞典》和《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詞典》的查找，這一映射主要在漢語的“頭”和其他人體域之間存在互動，而英語“ head”則沒有。漢語中有“心頭”、“鼻頭”、“腳指頭”、“肩頭”等等表達方法。比如在“心頭”一詞中，中心詞“心”是目標域， 修飾語“頭”為始源域。因為“頭”是人體最為重要的部分， 取這一特點投射于“心”，借以表示“在心中的重要位置”。

三、“頭”和“head”的隱喻化異同分析

人類相同的身體構造和感知器官決定著漢英兩種語言在人體器官及其名稱的認知功能與規律方面具有大同小異的特點。通過《現代漢語詞典》和《牛津高階英語詞典》中對于“頭”和“head”的中英釋義，發現“頭”衍生出的轉、隱喻的表達方式在兩種語言中是極為相似的。例如：“頭”作為身體的一個器官，依據轉喻原則，英漢語中均可以代指人。同樣，在人體的各個器官中“頭”的地位最為重要，起著控制全身的作用，也是各器官中位置最高的。因此，在日常生活中起著重要作用的人被喻指為“頭”。根據Lakoff 的觀點，人類在最初認識世界的時候可能是從自身在空間環境中的位置和運動開始，通過自己和外界事物的上下、前后、里外等空間關系來表達對事物的認知，用人體名詞來隱喻空間關系成為水到渠成的事情。“頭“和“head”均可以表示“上端、前部”，例如“頭前”、“head a parade”（走在游行隊伍的前列）。漢語中的“頭”既可以表示垂直的空間關系，例如“墻頭”，還可以表示水平空間，如“床頭、船頭、案頭”。因為在中國人的心里空間中，人體如果是站著的，頭的隱喻含義為“上”；如果是躺著的，就隱喻為水平狀態下“開頭的一端”，進而把這種空間意義映射到抽象概念上，就出現了“中間粗，兩頭細”、“街頭”等表達方法。但是另一方面，英語漢語中“頭”的詞語存在個性的差異。英語中的“head”一詞，在其特殊的隱喻的用法中，如“硬幣正面”、“啤酒泡沫”、“蒸汽機壓力”，這些用法的出現，很好地反映了西方社會當時自然科學的發展、科技的發展以及社會習俗的影響。這些差異對兩種語言準確地認知與表達各自文化的獨特性具有重要的個性意義。

四、“頭/head”的隱喻化在教學中的應用

在英語教學中，我們經常發現對于中國學生來說英語的詞匯學習是難點，大多數學生對于詞匯的掌握是靠死記硬背，在閱讀英語文章的時候有時即使是很簡單的詞匯，卻無法正確理解其意思。通過前文對“頭”和“head”的隱喻化解讀，我們發現詞語的語義擴展之間不是雜亂無章的，而是存在著某種聯系。一個詞語首先有它最基本的含義，然后根據不同的語境，根據人們的身體經驗，根據人們的認知聯想，形成了一個詞匯的有機的語義聯絡網，這是一詞多義產生的內在認知基礎和規律， 同時也是人類語言經濟原則的運用。

在教學實踐中， 我們就應該有意識地采取一些教學手段來提高詞匯教學效率，幫助學生更好地實現其詞匯發展。在教學中教師應該向Wallace（1982）所建議的那樣： 在語言學習初級階段，教給學生那些意義明確、具體的詞匯，這些詞匯的所指明晰；隨著學生語言能力的提高，他們會逐漸發現這些詞匯在不同的語境中有諸多不同的解釋。這時教師可以適當地對某些詞匯的意義作一個總結，引導學生發現各義項之間的相連之處，在此基礎上教師可以從認知角度分析語義擴展機制，幫助學生理清多義詞各項詞義之間的隱喻性關系，向學生指出人類這種隱喻性思維的特征，并將隱喻這一概念介紹給學生。當學生對隱喻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認識后， 教師可以嘗試教給學生有關隱喻的基本知識，使學生明白隱喻轉喻是如何促使語義擴展的， 一詞多義又是如何通過上述機制發生發展的。有了這些知識，學生在學習了一個詞的基本含義后，就能按照認知的規律、隱喻的思維方式大致推導出在不同語境下該詞的大致含義。

以“head” 的一些習語為例看看如何利用隱喻讓學生了解其語義的擴展。（1）“Two heads are better than one”，在這個習語中“head”一詞的語義用的是其功能的意思，即“思想智慧“，所以翻譯成“兩人智慧勝一人”。在漢語中也能找到行對應的成語：“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2）“heads or tails”，英國的硬幣的正面有君主頭像，被稱作heads，其反面稱作tails，英國人打賭時習慣使用硬幣，看硬幣擲出落下后是正面朝上還是反面朝上，朝上的一方為獲勝者。后來擲硬幣這一方式也常被人們用來做決定。教師在講解這一習語時，如果能把西方的文化加進來，學生們就更容易了解其來源，對這一習語的印象也就深刻了。（3）“heads will roll”， 該習語原指用砍頭的方法將人處死，人頭落地后滾動的殘酷場面。后被引申為有些人要受到嚴重處分，也常被用作威脅。如： The secretary made a serious mistake， so heads will roll for this.（這位秘書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所以為此她將受到處罰。）（4）“keep your head above water”，教師可以引導學生從字面意思來聯想如果人落水時，頭處于水面之上，那么人就沒有生命危險，但此時的情景也令人擔驚受怕，落水的人勢必要掙扎求存。所以這個習語引申為“靠自己的收入勉強度日，勉強維持經營”如： Business at the beauty salon is bad. They can barely keep their heads above water. （美容店的生意不好， 他們僅能勉強維持生計。）（5）“be/stand head and shoulders above sb/sth”，人在比個頭的時候，如果有人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和肩”的時候，那么這個人一定比較引人注目，想想姚明就知道了。所以這個習語的意思是遠遠勝過其他人，出類拔萃。比如： He is head and shoulders above the rest in the class in English.（ 在英語學習方面，他比班上其他人強得多。）（6）“be banging your head against a brick wall”，這個習語從字面意思來理解指的是把一個人的頭部往墻上撞，最后導致的結果一定是頭疼，而墻卻絲毫未受損。所以引申為枉費心機，白費力氣，試圖干不可能成功的事。如I feel as if Im banging my head against a brick wall.（我覺得自己完全是在白費力氣。）

五、結語

大量的語言事實證明， 詞語的語義大多數都是人類參照自身經驗通過隱喻的方式逐漸形成的。隱喻不僅豐富了人類的語言， 而且也是簡化語言的手段。它不僅使語言表達思想經濟而有效， 更是思維和認知的工具。在英語教學中，教師要引導學生對語句積極思維，在辨別和確定詞義時，需把一個詞出現的語境和我們所知道的詞匯語義聯系起來考慮。通過對漢英“頭”一詞的隱喻化方式進行語義擴展分析，探討了其發生和發展的過程，以期能夠在英語詞匯教學方面有所裨益。

[ 參 考 文 獻 ]

[1] Lakoff， G.& M.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M].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0.

[2] Lakoff， G. & M. Johnson. Philosophy in the Flesh： 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M].New York： Basic Books，1999.

[3] Longman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詞典》[K].北京：外語教育與研究出版社，2004.

[5] Willace， M. J. Teaching Vocabulary [M].London：Heinemann Educational Books，1982.

[6] 盧衛中.人體隱喻化的認知特點 [J].外語教學，2003（6）.

[7] 王寅. 認知語言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

[責任編輯：鐘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