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黨報在抗戰時期的民眾動員作用

摘要：《晉察冀日報》是中國共產黨在華北抗日根據地創辦時間最早和最長的黨報之一。冬學運動中該報出色地完成了民眾教育與動員任務。本文試圖通過對該報冬學運動報道的進行內容分析，探究黨領導黨報對民眾政治與文化動員的方式與路徑，以期對當代黨報如何更好地發展提供借鑒。

關鍵詞：晉察冀日報 冬學運動 民眾動員

一、冬學運動及其黨報對它的宣傳動員

抗戰時期，報刊在調動民眾投身民族戰爭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毛澤東認為，報刊作為革命文化的重要環節，它對于“全體人民，有極大的組織、鼓舞、批判、推動作用”。本文旨在通過研究《晉察冀日報》在抗戰時期對冬學運動的報道，探究黨領導黨報對民眾政治與文化動員的方式與路徑。

冬學運動是抗戰時期中共為了動員廣大人民群眾參加到抗戰中來，爭取抗戰的最后勝利，在各抗日根據地進行的一項轟轟烈烈的群眾性政治文化教育運動。作為中共在敵后抗日根據地“最大量、最經常、最有效果的一種社會教育形式”，冬學運動的蓬勃發展離不開持續深入的民眾動員。如何有效地動員民眾呢?毛澤東指出：“靠口說，靠傳單布告，靠報紙書冊，靠戲劇電影，……把戰爭的政治動員，變成經常的運動。”“報紙是黨的宣傳鼓動工作最有力的工具，把報紙辦好，是黨的一個中心工作。”在各抗日根據地，黨報出色地完成了冬學運動中民眾教育與動員任務。1939年4月《新中華報》發表《為掃除3萬文盲而斗爭》的社論，拉開了陜甘寧邊區冬學運動的序曲；1941年10月《解放日報》發表社論指出：“冬學的任務總的說來，就不能不與抗戰民主的現實任務相適應，相結合，應成為進行抗日戰爭與民主建設的一個戰斗的側翼。”1941年晉綏《抗戰日報》發表社論，提出“村村有冬學，人人上冬學”的宣傳口號，晉綏根據地的冬學運動蓬勃開展起來；1940年《大眾日報》發表社論，“建立農村俱樂部應作為統一農村民眾文化娛樂、識字、社會教育的堡壘與團結民眾的核心”，拉開山東抗日根據地冬學運動的序幕。中共在邊區開展的冬學運動有近十年之久。

二、《晉察冀日報》對冬學運動報道的內容分析

(一)報道的類型分析

1938年－1939年是晉察冀邊區冬學運動的準備與初創階段。該報僅刊發兩篇關于冬學運動的宣傳材料，社論《開展冬學運動》，向邊區民眾明確冬學運動的目的、意義和展開的方式，民謠《上冬學》，以民眾喜聞樂見的方式對冬學運動進行宣傳動員。由于當時邊區各界對于冬學運動還處于探索階段，對動員工作重視不夠，沒有造成民眾普遍入學的熱潮；1939年－1941年是冬學運動發展壯大階段，該報每年以10篇以上的數量對冬學運動展開全面報道，且宣傳形式多樣化，除社論與通訊外，報紙上還出現了典型報道、隨筆、評論、歌曲等具有鼓動力量的宣傳形式；1942年－1943年冬學運動進入艱苦堅持階段，1941年起，日軍連續對根據地發動空前殘酷的“三光”大“掃蕩”。在此艱苦條件下，該報在1942年仍用12篇新聞報道號召民眾繼續開展冬學運動，1943年僅用3篇通訊報道各地冬學開展狀況，同一時間段反掃蕩過程中日寇的暴行以及根據地軍民浴血奮戰的報道占據該報的主要版面；1945年8月日本投降，此后是冬學運動的繁榮與提高階段。根據地已度過了最艱苦的歲月，這一良好局面為冬學運動的提供了有利的條件。同時，中共經歷了延安整風運動，黨中央頒布了新的教育方針，冬學運動普遍開展起來。這一時期，該報關于冬學運動的報道在宣傳數量與形式上都有所增加；解放戰爭前期，從該報報道看，冬學運動在邊區繼續開展，1947年后，隨著解放戰爭進入反攻階段，該報對各大戰役勝利、城市建設的報道取代了對冬學運動的報道，冬學運動以及報紙對其報道在新中國建立前漸近尾聲。

(二)報道的主題分析

黨報的社論、評論是解讀黨的政策、方針的重要途徑，也強烈代表著報刊的價值取向。該報關于冬學運動的社論及評論就冬學運動的目的、意義與原則、教育方針、組織方式、教材與教員的質量、如何發動民眾、婦女參與冬學、政府的檢查與監督等方方面面進行了詳盡地闡述，核心思想則在反復強調通過冬學運動不僅在于掃盲教育，提高文化素質，更為重要的任務是對民眾灌輸民族意識、國家意識，理解中國共產黨的方針政策，從而投身于抗戰的洪流中去。1938年的社論提出：“在戰爭過程中，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對千萬缺乏文化政治生活的廣大群眾進行廣泛深入的教育，以提高他們的文化政治水平，是今天爭取抗戰最后勝利不可忽視的主要任務之一。”1939年的社論號召“組織廣大的邊區男女同胞到抗戰的教育戰線上，把冬學運動造成一個廣泛的群眾運動，也就成為當前緊急的中心工作之一。”社論注重以堅實的事實依據，避免簡單的鼓動。1940年8月，彭真制定了“雙十綱領”，1941年該報在社論中立即號召：“冬學運動必須抓緊中心，今年冬學的中心內容應該是生動地、深入地進行雙十綱領的解釋和教育。”該報關于冬學運動的社論、評論“尖銳、潑辣、鮮明”，不僅動員民眾積極參與冬學運動，也鼓舞了民眾投身抗戰的士氣。

毛澤東在對地方黨報的指示中這樣談到：“本地消息，至少占兩版多至三版。……應根據當地人民需要(聯系群眾，為群眾服務)，否則脫離群眾，失掉地方性的指導意義。”該報把各區、縣冬學運動開展的狀況視為冬學運動宣傳動員的主體內容。晉察冀地處中原，人口眾多，冬學運動的開展狀況也良莠不齊。該報充分發揚全民辦報的思想，督促各地、縣的特約記者、特約通訊員、通訊員積極為黨報撰稿，及時、準確地反映所在地區的冬學開展狀況。這些報道主要涉及各區、縣冬學運動中取得的成績與不足。

在邊區，之前婦女根本沒有接受文化教育的機會。該報把動員婦女識字作為冬學的一項重點宣傳內容。“冬學中應抓緊動員婦女同胞踴躍入學，一般的應男女分班，婦女班盡量請女教師任課”。該報采用了典型報道的手法宣傳一些先進的婦女形象：“萬窩村有張、侯、柴三位老太太，都是六十來歲的人了。因為覺得自己不如上學的孩子們懂得多；在冬學開學后，她們就到冬學去聽政治課。”“四區下劉家坪青年婦女齊瑞亭，在冬學讀書十分用功，過去四年冬學中，學會了很多字，現在不但能算、記賬、寫便條，并且能看報，今年擔任冬學讀報組長，經常給大家讀報。”這種“榜樣示范效應”極具動員力量，婦女文化素質得到訓練和提高，有了清晰的社會意識和民族意識，她們以各種方式為抗戰的勝利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冬學運動的實踐證明，要想在短期內掃除文盲是很困難的，一些人認為主要障礙還是在于漢字難學難記。1940年吳玉章寫信給中共中央宣傳部，建議利用冬學推行新文字教育。《解放日報》也發表社論，號召各根據地開展新文字冬學運動：“新文字是一把鋒利的武器。在冬學三個月的教學里，新文字是最恰當的工具。”在該報的推動下，新文字冬學在晉察冀邊區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廣大民眾經過短時間的培訓就能拼能寫能讀，如“平山縣農會主任崔民生同志，經常對人這樣說：‘我再也不學漢字了，從抗戰一開始就學它，到現在三年多，連個信都寫不好，可是學新文字不到一個月，我就能夠開個簡單的便條，這才真是咱們老百姓的字呢!’有關新文字推廣的動員宣傳為提升邊區民眾的文化素質，改造鄉村發揮了積極作用。

三、《晉察冀日報》冬學運動的宣傳動員方式

(一)準確地把握時空環境，根據不同時期的情況，提出具體的動員口號

“到一個地方要有適合那個地方的宣傳口號和鼓動口號，又要依照不同的時間制出不同的宣傳和鼓動口號。”該報冬學運動的報道從時間上經歷了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重大的歷史時期，反掃蕩、懲治漢奸、新文字運動、大生產、減租減息等重要的歷史事件。冬學運動不僅是提高鄉村民眾文化素質的教育運動，更是“要民眾對中共政權以及各項政策的最大限度的認可”的政治運動。舊時事、政策、形勢在變化，動員的內容與傾向自然也有所差別。

(二)報道典型人物、典型單位的工作經驗，以動員冬學運動

黨報十分善于采用典型事例的報道和在報紙上展開討論來達到說服民眾與指導工作的目的。“就通過報紙指導工作的思想而言，中國廣大的農村和偏遠地區，由于信息閉塞，信息選擇的余地有限，典型報道的方式是十分有效的”。該報關于冬學運動的典型報道可以分為兩類：先進的典型報道，例如，對婦女中參加冬校識字的積極分子以及冬學運動開展活躍，成績斐然的縣、區的報道，“這種典型一旦經過報刊廣為宣傳，就會像一面飄揚的旗幟，吸引帶動一大片已經覺悟或正在覺悟的群眾，成為實現政治運動的推動力”。在正面宣傳居于主導地位的同時，該報對于冬學運動中的落后典型也留有一席之地。“凡典型的官僚主義、命令主義和違法亂紀的事例，應在報紙上廣為揭發”。

(三)針對動員對象，采取平實的語言風格和多元化的敘事策略

宣傳動員能否取得良好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是否了解對象的特點。“如果真想做宣傳，就要看對象、就要想一想自己的文章、演說、談話、寫字是給什么人看的，給什么人聽的。否則就等于下決心不要人看，不要人聽”。毛澤東認為宣傳應當適合民眾的口味，把握民眾的知識水平，因此“隨時都善于簡單地、具體地、用群眾所熟悉和懂得的形象來講話”。該報在冬學運動的宣傳動員中采取了密切聯系群眾的“親民路線”：語言風格通俗易懂，生動活潑，有些報道語言具有濃郁的鄉土特色；敘事策略的多元化首先體現在報道體裁上，既有尖銳潑辣的社論、評論，又有平實直白的消息、通訊，還有講故事、唱歌、民謠等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文藝形式。硬材料和軟材料統一起來，較好地激發了群眾的政治熱情。其次版面的編排上也體現宣傳的多元化，有關開展冬學運動的社論安排在頭版頭條，以示重要性，各地關于冬學運動開展狀況的通訊位于第二、三版，冬學運動的文藝性宣傳則多見于副刊《老百姓》。正刊與副刊的內容相結合，副刊以輕松愉快的筆調對正刊有關冬學的報道進行有效的配合，以達到立體化的動員效果。

1948年6月14日，《晉察冀日報》終刊，遂將晉冀魯豫中央局機關報——《人民日報》與《晉察冀日報》合并為《中共華北中央局機關報從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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