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蘇區郵政檢查的操作方法與紀律

摘要：為了獲得情報，肅清內奸，加強宣傳，反制敵方郵檢，蘇區實行了郵檢制度。郵檢對象包括：密寫、密函信件，記錄有軍政情報內容的膠卷、錄音帶、錄像帶、報刊雜志，夾藏有顯微點以及炸彈、毒品、恐嚇信、內容反動的信件或者出版物。郵檢方式主要有四種。對受檢郵件的處理方式有三種。總之，蘇區對郵檢極為重視，除嚴格選拔郵檢員外，還制定了紀律，操作也較規范。

關鍵詞：紅色根據地；郵政檢查；操作方法；檢查紀律

中圖分類號：K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8268（2012）03009904

目前學術界對蘇區郵政檢查制度的研究比較少[14]。《論民國時期的郵政檢查（1911—1949）》（2001年南京全國郵展）和文獻[3]對紅軍進行郵政檢查有所涉及，也羅列了一些紅軍進行郵政檢查的事實。文獻[4]也主要就一些史料證明了蘇區存在郵政檢查這回事。嚴格來說，它們不屬于學術論文，因為只有史料，沒有引文來源，更沒有史論分析。到目前為止，能查看到的相關資料僅提到了蘇區郵政檢查的具體操作方法和檢查紀律這兩方面內容，沒有對它們進行更深入的論述。本文通過耙梳相關史料，企圖對蘇區郵政檢查的具體操作方法和檢查紀律進行一番分析論證，以就教于方家。

一、根據地郵政檢查的操作方法

具體操作方法主要從檢查對象、目標、印章、單證和工具，對受檢郵件的處理方式等幾方面進行，下面將分別詳細敘述。

郵政檢查對象。檢查對象包括海外信件、白區來信、蘇區軍民信件等，其中，白區來信是重點檢查對象。如在湘鄂西根據地，由于國民黨軍事情報機關、舊郵政對赤色郵政，尤其是對紅軍郵件采取了攔截、檢查、銷毀等措施，所以紅軍部隊相應采取了檢查制度，對自身的紅軍信件也進行檢查，有的還蓋檢查章[5] 。

郵政檢查的目標。它主要包括：密寫、密函信件，記錄有軍政情報內容的膠卷、錄音帶、錄像帶、報刊雜志，夾藏有顯微點以及炸彈、毒品、恐嚇信、內容反動的其他信件或者出版物等。

郵政檢查的印章、單證和工具。印章包括：紅軍政治部的郵政檢查章、紅軍司令部的郵政檢查章、保衛局的郵政檢查章以及地方政府的郵政檢查章。如1930年3月25日，《閩西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宣言決議案》宣布：“縣以上之政府有檢查郵政權，如區鄉蘇維埃政府所在地有郵局須檢查，可由縣政府委托檢查。”[6]318北京中國郵票博物館收藏有中國共產黨閩西蘇區檢查中華郵政的實寄封一封，該實寄封是1930年11月9日從福建汀州地區發出、寄往湖南長沙市的（具體地名不詳），11月10日經永定縣中轉后被中國共產黨控制的永定壩南區蘇維埃政府檢查，被蓋上了印鑒，12月4日到達長沙。共產黨的郵政檢查戳是碑形，上面的內容為：“永定壩南區蘇維埃政府/檢查/保護郵局準予通行/消滅軍閥混戰。”[4]（見圖1）

又如，北京中國郵票博物館館藏集中有一枚國家政治保衛局江西省博生縣分局的檢查章。博生縣僅存在6個月，即1933年1月至7月，檢查章大約是在這個時間段留下的（見圖2）。

單證。單證主要是指郵差郵件或者蓋有郵政檢查單位印章的排單、給郵差開的收條等。如1935年4月25日至27日，由陜北綏德至膚施（延安）有一排單號為115號、起運重為53市斤的郵件，途徑陜北延川賀家灣、武安驛，被紅軍兩次扣留檢查，第一次在賀家灣被扣留檢查了4個小時，沒有蓋上任何戳記，第二次在武安驛被扣留檢查了6個小時，后被紅軍郵政檢查員蓋上了“中國工農紅軍三十七軍八十四師司令部”的大印[3]。又如1936年7月26日，陜西柞水縣縣長劉鳳梧呈陜西省政府主席邵力子的公函，該公函就報告了紅軍沒收郵遞政府文件及報紙一事：“本年7月25日郵差報稱：7月21日行至大峪口內半廟子遇紅軍，將軍政各機關文件概行劫去，且已全閱。紅軍偽七十四師司令部給郵差收條內開：‘安康郵政局：我們路遇貴局郵差一名，擔的信件，我們紅軍主張保護行商和郵政、學校，因你反動政府及軍閥文件和報紙，本軍經過檢查，一律沒收，商店及學校信件一律歸還了’等。”[7]

工具。工具主要有規格篩子、剪刀、鑷子、白瓷盤、毛刷、小鏟子、火漆條、放大鏡、碘酒、蘇打水、橡膠、樹脂等[8] 。

郵政檢查的方式。檢查方式主要有四種：一是寄發信件的時候，由寄發單位、地方政府或者專職單位（一般是檢查委員會或政治保衛局）對信件進行檢查；二是信件在郵寄過程中，由赤色郵局或者專職單位（如政治保衛局、檢查委員會）派駐郵局的專業人員對信件進行檢查；三是在敵我雙方進行交戰過程中，對被紅軍部隊奪取的信件進行檢查。如，1929年8月，紅軍第五軍對一張明信片進行了郵政檢查。這張明信片現收藏于北京中國郵票博物館，“它是1929年7月12日，從湖南湘潭發出，8月1日到達長沙，中途被紅軍扣留檢查，并加蓋了鐮刀斧頭星旗郵戳，內文‘紅軍第五軍政治部查訖’，宣傳口號為：‘武裝擁護蘇聯、消滅軍閥混戰’、‘徹底分配土地、廢除苛捐雜稅’”[4]。 1930年5月，紅軍占領平江縣城之后，對中華郵政的郵袋經常進行檢查，查后蓋山戳字，戳上刻有下列口號：“停止軍閥間沒有意義的內戰”，“以我們的全部力量和軍隊支持蘇俄”，“廢除不合法的苛捐雜稅”，“在農民中平均分配土地”[9]。1930年7月19日，有一份從長沙寄往漢口的郵件，該郵件8月8日到達漢口，途中經過蘇區，也被紅軍政治部扣留檢查，并加蓋上了“紅軍第五軍政治部查訖”的檢查戳[4]。1934年8月26日，零陵縣二等郵局局長呈報：“本月22日，零陵至寧遠排單第117號郵差周定宇，行至鏟子坪上十里廖家灣地方，遇赤匪強迫檢查，袋套均被拆閱。”[3]

對受檢郵件的處理。蘇區郵政檢查執行單位和部門有紅軍、地方蘇維埃政府、政治保衛局、赤色郵局以及各類革命團體。為了防止泄密與刺探敵情，對受檢郵件主要進行以下處理：

第一，驗訖放行。驗訖方式主要有兩種：“明檢”和“暗檢”。“明檢”指在郵件上貼標簽蓋戳記的；“暗檢”指不留檢查痕跡不讓人知道的，或者蓋上其他戳記只讓內行人知道驗訖的。

第二，驗訖扣留。有的郵件或報刊因內容會對中國共產黨和蘇維埃有不利影響，檢查后被扣下，僅有少數會通知收件人。如，1931年2月9日，《平江縣工農兵蘇維埃政府第三十九號通知——檢查郵電、截留反動新聞紙》：“各級蘇維埃政府暨各級革命團體：……我們不獨要截擊敵人用槍支所送的信及命令；在郵電中，亦可以發覺敵人的機密與文件，同時對反革命派與赤色區域群眾往來的信件，是否與蘇維埃區域有影響，我們在檢查中可以稽查考核。如有壞的影響，立即扣留……務于接到這一通知后，切實尊重執行為要。”[6]171172

第三，移送法辦。遇有遞送情報的密寫信，發件間諜往往被逮捕法辦。如，政治保衛局下屬的延安郵電檢查所曾截獲胡耀南用米湯密寫的匯報信件，才知道胡耀南原來是國民黨特務，已經打入中央軍委情報部門第二局[10]。不久，以胡耀南為首的一伙潛伏特務全部被逮捕法辦了。

對受檢郵件的記載和統計。對寄往蘇區的郵件（信件、包裹、銀信）進行檢查完畢之后，檢查人員必須詳細填寫現場檢查情況記錄：檢查日期、郵件編號、名稱、數量、發郵國家或地區、檢查結果、處理情況、檢查員和審查員簽名；此外，定期還要做好統計工作。

二、根據地郵政檢查的紀律

為了使郵政檢查工作有序進行，特制定了以下一些檢查紀律。

一是嚴格選拔郵政檢查人員。

第一，政治可靠且要有擔保人。如，1930年6月2日，贛西南特委列字第十一號通告指出：檢查信件各站負責人必須要派可靠同志擔任，其余工作人員和郵差要特別挑選，必須注意擔保[6]256 。

第二，檢查人員必須經過特殊培訓。由于郵政通信量極大，傳遞情報及非法物品的方式隱蔽多變，給政治保衛部門帶來很大壓力。物理的、化學的、動物的（警犬）、生物的、光電的等技術層出不窮，這些技術的應用大大提高了郵件檢查工作的難度。因此，對郵政檢查人員必須進行特殊的培訓。中華蘇維埃國家政治保衛局偵察部由鄧發兼任部長，主要負責建立健全工作網路，開展跟蹤偵察，檢察過往郵件和白區的書報雜志。各級政治保衛局還成立了政治檢查科。政治檢查科的任務之一就是：“辦理檢查郵電、水陸交通及非蘇區出版之書報等事宜。”[11]中華蘇維埃國家政治保衛局的工作人員，大多是從各部隊精心挑選而來，并經過各種諸如“保衛干部訓練班”、“偵察干部訓練班”、“游擊區保衛干部訓練班”、“縣保衛局長科長班”等的嚴格訓練[12] 。

二是郵政檢查權力逐漸集中于政治保衛局。

1932年5月27日，中央軍委主席朱德、副主席王稼祥和彭德懷簽發了《中央軍委關于不得隨意扣留郵件的通令》（以下簡稱《通令》），強調郵檢要有一定的紀律。《通令》說：“近據調查及各方面報告，由白色區域寄來赤區之郵件，常被邊區地方武裝赤衛隊等扣留，這種現象是非常不許可的。在軍事緊張時期，為了收集各種情報，檢查信件是可以的，但在檢查以后所有未到達目的地的信件，還必須把它們封好蓋章，仍交郵局送達收信地，絕不能隨意扣留。至于包裹、報紙等郵件，更是不能任意拆看或者扣留（地方武裝絕無權力扣留）。各地方政府轉令赤色武裝，以后要切實注意，希勿再有任意扣留郵件（尤其寄汀州郵件）弊事發生。”[6]1051932年7月1日，福建省蘇維埃政府轉發中央政治保衛局關于檢查白色郵件問題的通告，指出：“頃接國家政治保衛局函開：關于白色郵件的檢查，從本局到汀處，概由我們負完全責任，可是最近長汀童坊區蘇在半途攔阻檢查，所有的信概拆得稀爛，并擅行沒收，他們不但檢查不出什么問題，反而妨害我們工作的進行，茲將該區蘇沒收信件的單據送來一閱，希速令其停止檢查，并磚令其他各區蘇同樣遵照，此后本局開動后，一切郵件的檢查，概須交給省局負責，各地區蘇不得擅行隨便檢查和扣留。”[6]326

三是對銀信的郵政檢查有嚴格的紀律。

1933年12月，中央郵政總局發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郵政總局郵字通知（第五號）》，該通知規定了銀信郵件檢查紀律，并指出：“二、經手的郵務員收銀信后交政治保衛局的檢查同志檢查后，由郵務員在檢查處封好，用一條二分闊的手本紙（即京莊毛邊紙）貼于信封口上，而后由檢查員批以（內面錢數不錯）字樣，蓋以檢查的公章，經手的郵務員蓋以檢查的私章，互相證明。三、由原政治保衛局檢查后，經過其他各局再不要經保衛局重新檢查（不要重新檢查是得到國家政治保衛局許可），如有特別情形，保衛局要重新檢查，要另行加過紙條蓋過印子（照第二條手續）。四、銀信到了接受局時經手的郵務員看過沒有重封痕跡，即交郵遞員看過送去收件人，郵遞員交收件人時，當面指明收件看過，是沒有重封痕跡，并得政治保衛局批了內面錢數不錯等等。”[6]171172

總之，在土地革命時期，為了截獲敵人和犯罪分子的情報，蘇區政治保衛局對郵政檢查工作十分重視，除嚴格選拔郵檢員，制定系統的郵檢紀律和制度外，操作也比較規范。由于史料缺乏，筆者水平限制，此問題還有待進一步深入研究。

參考文獻：

[1] 賴晨.蘇區實行郵政檢查的原因探微（1927—1937）[J].重慶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1）：5861.

[2] 賴晨.論蘇區赤色郵政的主要特征[J].重慶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4）：6366.

[3] 王劍智.紅軍的郵政檢查[J].集郵博覽，2004（1）：2930.

[4] 蘇區郵政檢查[EB/OL].（20080324）[20120102].http：//news.artxun.com/mingxinpian_437_2183383.shtml.

[5] 紅軍實寄封簡析[EB/OL].（20080104）[20111029].http：/www.dragonto.com/luntan/showthread.php？p=140.

[6] 江西省郵電管理局郵電史編輯室.蘇區郵電史料匯編：上[G].北京：人民郵電出版社，1988.

[7] 劉鳳梧.陜西柞水縣縣長劉鳳梧呈報陜西省政府主席邵力子函[Z].19360726.

[8] 郝在今.中國秘密戰[M].北京：金城出版社，2010：77.

[9] 江泰堯.湘鄂西赤色郵政及其郵品芻議[M].北京：中國集郵出版社，1989：3839.

[10] 郝在金.延安第一特務案[J].啄木鳥，2004（19）.

[11] 《憶》五（三）7政治保衛局工作原則[EB/OL].（20120309）[20120310].http：/blog.sina.com.cn/s/blog_9286d42a01010h4/.html.

[12] 劍音.國家政治保衛局：中央蘇區的特種部隊[J].福建黨史月刊，2002（3）：3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