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來了,我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等著接她。
老媽頭發白了許多,黑了,老了,可我覺得,老媽依然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我的孩子叫豆豆,大家都叫她毛豆。晚上,毛豆把姥姥帶來的一袋花生米興奮地拖來拖去,在客廳與餐廳之間的臺階上,忽然就灑了一地,我大呼小叫地責備著她,招呼毛豆一起,趕緊去拾,并且告訴她,姥姥帶來的花生價比千金,要好好珍惜。毛豆一邊撿著,一邊抓一把塞嘴里,我忍不住笑了。
老媽來了真是幸福。孩子爸爸把大燈、小燈,有色的、無色的,大房間的、小房間的,所有的燈都開著,瞬時“燈火輝煌”。廚房里傳來老媽炒菜的“滋滋啦啦”的聲音,像過年一樣。
關系好的鄰居在老媽來之前就告訴我,學歷的高低和辦事的能力不是成正比的,聽說你媽要來,院里所有的人都很高興,你媽如果有學歷真是不得了,老太太熱情、開朗、模樣好、素質高!
毛豆是老媽一手帶大的,兩歲半上了幼兒園以后,全天都在學校,老媽擦著眼淚說,這么大的孩子,起早貪黑地上學,我要回老家,眼不見心不疼。她越來越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似靈魂沒處安放,思念起家鄉來了。
于是,老媽回去了。她閑不住,種了一地的花生,還摘茶葉。哥哥、姐姐都勸,但沒有用。老媽說,我每樣都種點,給你們每個孩子都分點。
我常常因為是農村出來的孩子而自豪,我喜歡農村的土地,帶著泥土的芬芳。最懷念小的時候,每到過年,要開整夜的燈,老媽哄我們睡著以后,在燈下一針一線地做鞋,認真而又專注,旁邊一爐火,映照得老媽的臉像花兒一樣美麗,伴隨著外面偶爾一聲爆竹響。我常常沒有睡著,看著老媽。這個場景一直定格在我的記憶里,并沒有因為環境的變化而改變,反倒在每個午夜夢鄉里越來越清晰。我時常對老豆(毛豆爸,只比我大兩歲)說,我們不開暖氣吧,我想生爐火。于是,在生毛豆那年冬天,老豆專門買了一個爐子,生火,雖然是銀白色的,還是與家里格格不入的樣子,我依然興致勃勃、不亦樂乎。老媽笑我長不大。后來,爐子還是被請出去了,因為物業不讓用。
老媽來了,我內心無限感恩。雖然她是為了幫助我們接送毛豆上學,但是,年近六十的老媽,我對她應該只有回報,而不能索取,把她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好好珍惜,把她每一句叮囑我的話,都好好保存在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