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異性關系的建構：“有朋自遠方來”何以會“不亦樂乎”

關鍵詞： 孔子；遠；來；關系；差異

摘 要： “有朋自遠方來”之所以會讓人“不亦樂乎”，是由于它重新接續起我與朋友之間由于距離遙遠而逐漸疏離甚至中斷的關系，從而使自我與他人又重新回到關系之中，而且這種關系由于是與“自遠方來”的朋友之間的關系，因此與身邊朋友之間的關系有所不同，它是一種差異性而非同一性的關系。而這種差異性的關系恰恰為自我成仁提供了前提條件。

中圖分類號： B222.1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

正是因為這句話的重要性，所以歷代學者都希望能夠破解“有朋自遠方來”何以會“不亦樂乎”的奧秘，尋覓提供得樂、成仁的可靠門徑。不過在筆者看來，這些理解從一開始就蘊含著歧義，所以導致后世學者的解讀亦漸次出現偏差。本文將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一句進行分析，希望能為解讀《論語》提供一些借鑒。

樂教與樂利：前人解讀辨正

我們現在所能看到的有關這句話的最早解讀大概要數《論語義疏》當中所引用晉人江熙的說法：“君子以朋友講習，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遠人且至，況其近者乎？道同齊味，歡然適愿，所以樂也?！盵3]6-7因為這里“講習”既可以被解讀為平輩之間的“講談、研習”，也可以被解讀為老師與學生之間的“講授、學習”，所以，它就有可能被作出完全不同的理解。后世學者由于出于對孔子的一種高度推崇，把孔子看作是萬世師表，因而更加傾向于后一種解讀，如此就更能突出孔子的師尊地位。譬如，宋代程頤在談及此句時說：“以善及人，而信從者眾，故可樂。”[4]1133從“以善及人”和“信從”這些字眼當中我們可以看出，師生關系的輪廓就已經越來越清晰了。到了清代，人們已經非常普遍、明確地用師與生、教與學的關系來理解這句話。像阮元就說：“此章乃孔子教人語，即生平學行始末也。”[3]7劉寶楠則說：“此文‘時習’是‘成己’，‘朋來’是‘成物’。但‘成物’亦由‘成己’，既以驗己之功修，又以得教學相長之益，人才造就之多，所以樂也?！睘榱俗C明自己解讀的正確性，劉寶楠甚至還舉出孟子以“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是人生“三樂”之一來為自己張目。[5]4

受到江熙解讀中所使用的“講習”一詞的影響，后世學者普遍認為，這句話主要是講君子由于德行高尚，就連遠方好學之人也來向其拜師學習，君子既能在教學相長中受益，又能為天下培養英才，因而感到非?？鞓贰ｋm然學者們言之鑿鑿，但是經不起推敲，因為他們的解讀當中有偷梁換柱之嫌，他們將“朋”偷換成了“弟子”。實際上，在中國古代，“朋”并不用來指稱老師與弟子之間的關系，只有“同師曰朋”、“同門曰朋”，也就是說，只有同出一個師門的弟子之間才以“朋”相稱。既然，“朋”是與我同出一個師門的師兄弟，那么我又怎么會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快樂呢？

今人沈善增對“有朋自遠方來”何以會“不亦樂乎”的問題作出了別出心裁的解釋：“他根據自身的經驗，告訴弟子，你教得好，遠方的人都會前來拜師求學。遠方的學子前來求學，不僅帶來了錢，更表示你的價值得到了社會的承認，因此令人特別高興?！盵6]7這實際上也就是說，我們不是為前來的“朋”感到高興，而是為他們帶來的學費感到高興。沈善增如此理解的根據，就是“朋”在古代漢語當中也被用作貨幣單位，有時也被用來指稱錢幣。這種理解不僅沒有消除古人對“朋”與“弟子”的混同，而且還把“弟子”變成了“帶來了錢”的“弟子”，這未免與孔子的精神就相去更遠了。眾所周知，孔子是“罕言利”的，他對于“利”一直是持排斥的態度的，他教導弟子時說“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1]39，“見小利，則大事不成”[1]139，又怎么可能會為一點學費感到“不亦樂乎”呢？

從古今學人對于“有朋自遠方來”何以會“不亦樂乎”的解讀來看，都還無法讓人感到信服，因此這個問題還有進一步研究的必要。

有朋自遠方“來”：關系的接續

李澤厚在論及此語的時候曾經指出：“這‘樂’完全是世間性的，卻又是很精神性的，是‘我與你’的快樂，而且此‘樂’還在‘悅’之上?！異偂瘍H關乎一己本人的實踐，‘樂’則是人世間也就是所謂‘主體間性’的關系情感?！盵7]28李澤厚在這里提出了“樂”與“關系”之間的內在關聯，這對于我們理解“有朋自遠方來”與“不亦樂乎”之間的內在聯系，極具啟發意義。

“孔學即是仁學，這是許多人都承認的”，“孔子乃至孔門所追求、所實踐的都是以一個‘仁’字為中心”[8]81。而“仁”本身是離不開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說文解字》說：“仁，親也。從人，從二?！薄叭?，親也”，所以“仁”是指親善友愛。親善友愛不能在主體內部完成，必須要在關系當中才能完成，因為親善友愛必然會涉及“誰之親善友愛”和“親善友愛誰”的問題。先人在造字的時候，把“仁”造成“從人，從二”，就是強調“仁”必須被置于關系之中，不能脫離關系來空談“仁”?！霸诖?，‘仁’不是一個可以分離的原因或行為；而是描繪自我與他人之間的一種美好關系。它是建立在一個人與他人的美好關系這樣的特定條件基礎上的互助互補?！盵9]267孔子不僅在理論上經常強調自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性，說“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1]65、“己所不欲，勿施于人”[1]166，而且在現實中，也始終注意保持自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其周游列國、積極干政就是其保持與他人之間關系的一種方式?？鬃訉τ陉P系的高度重視，也同樣深刻地體現在“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一語當中。

“遠”在古代漢語中含義最重要的當指空間距離比較大?！稜栄拧め屧b上》講“遠，遐也”、《廣韻·阮韻》講“遠，遙遠也”，皆是此意?！坝信笞赃h方來”，就是指朋友跨越了一定的空間距離來到了我的近前，我與他之間的距離由“遠”而變成了“近”。之所以我與朋友之間的距離由“遠”變“近”讓我感到快樂，主要是因為由此而帶來的關系上的變化。對于古人而言，距離具有非同尋常的重要意義。過去，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交流主要是通過面對面的語言溝通，一旦距離被拉開，書信就變成了人們之間保持聯系的唯一方式。在交通不發達的年代里，這是非常困難的。因此，依靠書信并不能確保自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能夠長久地延續下去，這種關系也有可能隨著距離的拉大而逐漸疏離。譬如，在儒家哲學當中，首先肯定的是親人關系，因為人都有血緣親情，但即使是這種“血濃于水”的血緣親情也會隨著距離的拉開而被淡化，俗語“遠親不如近鄰”就是明證。因此在漢語當中，我與他人之間關系的親疏與距離的遠近之間具有密不可分的聯系，“親近”與“疏遠”這兩個詞就揭示了：我與他人不僅由于關系之“親”或“疏”而走得“近”或“遠”，而且我與他人之間由于走得“近”或“遠”而變得“親”或“疏”。

從距離遠近與關系親疏之間的聯系當中我們就可以看出，當朋友由于遠離而身處“遠方”的時候，我與朋友之間原本親密無間的關系就會變得非常脆弱，隨時都有可能疏遠甚至中斷，這難免會讓人感到痛心，所以，人們在送親朋好友遠行的時候，都會生出無限的離愁別恨。正是為了防止由于時空距離的拉開而導致親情關系疏遠甚至中斷，孔子教導人們，“父母在，不遠游”[1]40。但是，“有朋自遠方來”中的“來”卻使我與朋友之間的距離由“遠”變成了“近”，使我與朋友之間的關系由“疏”變成“親”，因為“來”本身就具有將我與他人置于關系之中的功用。在《傳習錄》當中記錄了一個故事，有一次王陽明游南鎮，友人指著山中的花樹問王陽明，“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于我心亦何相關？”王陽明回答說：“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108友人以為，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與我之間是沒有關系的，但王陽明指出，當我不“來”到花樹近旁，以致我看不到花樹的時候，我確實與其沒有關系，不過一旦我“來”了，當花樹“近”在眼前的時候，那么，我與花樹之間欣賞者與被欣賞者的關系也就建立起來了，所以楊國榮說：“當王陽明說‘此花不在你的心外’時，似乎更多地是就以上的意義關系而言?！盵11]101由此類推，當朋友自遠方“來”到我的面前的時候，我與他之間也就建立起了關系。正如前文所說，“仁”本身就是關涉到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而且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又是我成仁、踐仁的前提條件，那么，對于一個“仁以為己任”[1]80的人來說，“有朋自遠方來”能夠建構、接續起來的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這當然是令人高興快樂的。

有朋自“遠方”來：差異性關系

如果說，“有朋自遠方來”之所以會讓我們感到“不亦樂乎”，是因為朋友的“來”使我與朋友之間疏離甚至中斷的關系又開始接續，從而重新進入親密的關系之中，那么人們不免會產生這樣的疑問：既然是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讓我們感到“不亦樂乎”，那么我們身邊的朋友不也與我們有關系，而且這種關系還不曾發生過疏離甚至中斷，他們不是更應該讓我們感到快樂嗎？孔子又何必非要強調“自遠方來”的朋友讓我們感到“不亦樂乎”呢？

在現代漢語當中，“朋”就是指朋友，朋友關系在現代社會里實際上是一種非常松散的關系，即使兩個偶然碰面的陌生人也可以以朋友相稱。不過在古代社會里，朋友關系則要親密得多，因為在古代，“朋”、“友”都有非常具體的指謂，都有非常特別的要求。《大象傳》云：“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笨追f達疏：“同門為朋，同志為友?！泵纨g《論語稽求篇》說：“朋是門戶之名，凡曰朋黨、曰朋比，比是鄉比，黨是黨塾，皆里門閭戶，學僮居處名色。”[3]6從毛奇齡解釋中可以看出，“朋”有兩個方面的含義：一是指共同受教于一個老師，人們說“師出同門”、“同門師兄弟”，都是此意，因此鄭玄說“同師曰朋”；一是指由同一個大門出入，泛指鄰里關系，因為在孔子之前，“朋”就已經被用來表示一種基本的行政單位，根據《晉書·地理志》記載，早在堯稱帝的時代，就已經規定“八家為鄰，三鄰為朋，三朋為里”。所以，這種“朋”也就是我們這里所講的身邊的朋友。身邊的朋友與我同處一村一鄉，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由于共同的政治、經濟、文化背景和風俗習慣，必然會使朋友與我之間具有眾多相似之處；再加上從共同的老師那里接受了基本相同的教育，那么，朋友與我之間的差異就更是微乎其微了，在思想觀念、志趣追求上必然都會表現出一定的相近性、共同性。

“朋”這種共同性、相近性確實容易使我與他們陷入到一種親密關系當中。從“鄉里鄉親”一詞當中我們可以看出，正是由于“鄉里”才成為“鄉親”，可見“同鄉”對于造成親密關系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而“同師”所造就的更不是一般的關系，而是兄弟般的關系，所以人們才把同出一個師門的學子們稱為“師兄弟”。不過，“朋”所包含的這種共同性、相近性雖然容易使朋友之間形成親密關系，但是也容易導致親密過度以致親密無“間”，最終朋比為黨，所以在漢語當中，由“朋”而衍化出“朋比”、“朋黨”等。何謂“朋比”、“朋黨”？李颙說：“君子視萬物猶一體，故愛無不溥，無所為而為也。即時而有好惡，而好惡一出于公……小人非無所愛，而所愛惟徇一己之私，有所為而為也。同己則狎昵親密，綢繆汲引；異己則秦越相視，陰肆排詆，必使之無所容而后已。是有君子之愛，則福及群生，人人得所，而朝野有賴。有小人之愛，則朋比作祟，黨同伐異，而禍延人國?！盵12]435簡而言之，“朋比”、“朋黨”就是“朋比作祟，黨同伐異”，也就是親近那些同于自我的人，排斥那些不同于自我的人，這也就是孔子所批評的“比而不周”的小人?？鬃又苑磳@種“朋”或“朋比”、“朋黨”，是因為他們所追求的是無差異的絕對同一。水與水之間是絕對同一的，顏色、氣味、成分等都是相同的，但是二杯相同的水加在一起絕對不能導致質上發生任何變化，它既不會變成香氣四溢的茗茶，也不會變成美味可口的羹湯，仍然不過是淡而無味的清水而已，所以，“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5]546。這也就是說，由于身邊的朋友與自我之間具有非同尋常的共同性、相近性，所以，他們不容易對我產生什么影響，從而使我有所改變，因而他們對我進德修業、成仁沒有明顯的幫助。譬如，顏回與孔子之間是一種亦師亦友的關系，據《尚書大傳》記載，孔子聲稱“文王得四臣，丘亦得四友焉”，就將顏回列為其中之一。雖然顏回作為孔門得意弟子，孔子對其多有褒獎，但也曾對其頗有微詞，“回也非助我者也，與吾言無所不說”。[1]111之所以在孔子看來，顏回這樣一個賢德之人卻是“非助我者也”，就是因為顏回有與孔子保持同一的傾向，沒有對孔子的言論提出不同意見，所以孔子從顏回那里獲得的幫助也就比較少。

在孔子看來，朋友如果不能對我有所幫助，那么對我來說，就失去了朋友應有的作用和意義?？鬃诱f，“以友輔仁”[1]132，結交朋友是為進德修業、成仁服務的。什么樣的朋友對我進德修業、成仁最有幫助呢？過去人們以為，這應該是在各個方面都超過自己的人，所以人們應該和“勝己者”交朋友，但這并不符合孔子的本意，因為這和他“尊賢而容眾，嘉善而矜不能”的主張是互相矛盾的。實際上，孔子認為對我最有幫助的并不一定是在各方面都超過我、勝過我的朋友，而是那些即使在某些方面不如我，但與我存在巨大差異不能被我同一化的朋友。孔子有一句名言，叫作“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1]141，將“和”與“同”尖銳對立起來，“和”與“同”的一個重要差別在于：后者敵視并消滅事物之間的差異性，追求一種絕對的同一關系，而前者則尊重并保存事物之間的差異性，追求一種差異性的統一關系，“和如羹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泄其過”[5]546。差異雖然會造成事物之間的不一致甚至是劇烈的矛盾和沖突，但是它能在矛盾沖突當中互相影響，從而使彼此發生改變，就像水、火、醯、醢、鹽、梅這些東西互相糾正對方的味道，從而變成美味佳肴，因而古人說“和實生物，同則不繼”。朋友之間也是如此，正是那些不同于自我的朋友才對我是最有幫助的。

“自遠方來”的朋友與不曾遠離的身邊朋友相比，恰恰具有“輔仁”（“以友輔仁”）所需要的差異性的特點，因為我與他們建立起來的是一種差異性的關系而非同一性的關系。身邊的朋友之所以具有與我同一化的傾向，是因為他們與我生活在基本相同的區域內，生活的背景、思想觀念、志趣追求都基本相同，而“遠”恰恰能對這一點造成關鍵性的改變。在中國，地域之間的自然環境、文化習俗等方面的差異都非常大，所以習語當中就有“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之說。因此在古代漢語當中，“遠”不僅用來指空間距離的遙遠，而且也被用來表示差異巨大。譬如，《漢語大詞典》對“遠”就有一個解釋，“多，指差距大?！秴问洗呵铩彏椤罚骸n之輕于天下遠，今之所爭者其輕于韓又遠?！哒T注：‘遠，猶多也。’唐韓愈《師說》：‘古之圣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眾人，其下圣人也亦遠矣，而恥學于師。”足見古人就已經注意到了空間之“遠”與差異性之間的內在關聯。而在孔子生活的時代，這種距離之“遠”對于思想觀念、文化習俗方面差異性的影響更加巨大，因為那是一個“諸侯異政，百家異說”的時代，各諸侯國的割地稱王以及信息交流手段的落后，都導致各地之間的政治、經濟、文化的差異都非常大。如果一個朋友有機會離開自己世代生活的區域而前往遠方，那么他就有機會接受異域文化的熏陶，這必然會促使他對此前所形成的思想觀念、志趣追求作出調整，因而他與我們這些仍然生活在故地的人們之間必然會表現出一定的差異性。正是因為“自遠方來”的朋友身上的這種差異性，使孔子看到了“周而不比”、“和而不同”的希望，看到了“輔仁”、“進德修業”的光明前景，所以才會使孔子感到無比快樂。這也就是說，身邊的朋友與“自遠方來”的朋友雖然都能使我陷入到與他人的關系當中，但前者使我進入到一種同一性的關系當中，而后者則使我進入到一種差異性的關系當中，所以“自遠方來”的朋友令我感到更加快樂。

總而言之，“有朋自遠方來”之所以讓孔子感到“不亦樂乎”，并不是因為孔子從有人前來拜師這件事情當中看到了自己的價值甚或是經濟利益，而是因為它接續了自我與朋友之間瀕臨斷絕的關系，而且這種關系不是一種僵化的同一關系，而是一種差異性的關系，這種差異性的關系更有利于自我進德修業直至成仁。

結語

《論語》第一篇第一章完整的表述是：“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這一章為孔子的整個思想奠定了基調：孔子的哲學是講成人、立人的。前兩句著重描述的是成人的過程，一方面要加強自我的學習和實踐，另一方要依靠外在關系的幫助，通過這兩個方面的努力，自我最終確立了人之為人的價值與尊嚴，不為外界所動?！坝信笞赃h方來”正屬于自我成人過程中的外在幫助方面，強調了自我與他人之間關系的重要性。不過孔子的貢獻并不僅僅在于他強調了人與人之間關系的重要性，從而把個體置于社會之中，而更在于他強調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性，這對現代社會頗具教益。在現代社會中，個人主義盛行，人們都習慣于以自我為中心來處理自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要求他人同一、從屬于自我，并不惜以犧牲他人的個性甚至是生命為代價，導致人情冷漠，人與人之間充滿著暴力與斗爭，從而滯礙了社會的生機與活力。如果人們都能像孔子所要求的那樣，在人際關系的處理上不再執著于同一性的思維，看到差異性的重要價值，并尊重他人的差異性，與他人“和而不同”、“周而不比”，那么，這不僅有利于社會的和諧與穩定，更加有利于社會健康、快速地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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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柏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