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新鄉土散文;古典;詩意;底層;苦難
摘 要: 新鄉土散文最早出現在一批從農村到現代都市打工作家的筆下,用帶有憂傷的話語,給讀者書寫那些遙遠而沉重的鄉村紀事,對傳統的鄉土散文而言,是一種顛覆性的寫作。新鄉土散文以原生態的方式,真實地展示了在工業文明語境下古老的農業文明的漸次萎縮,鄉野自然環境遭到破壞與污染,以及卑微人物的人性扭曲等各種觸目驚心的鄉村變異景象,打破了傳統鄉土散文永恒不變的田園牧歌的神話,帶給讀者不再是美文的藝術享受,而是對鄉村未來命運的憂思與更深層次的思考。
中圖分類號: I207.67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
新鄉土散文的出現與20世紀90年代通俗散文的興起有密切關系。它幾乎與商品經濟大潮結伴而來,新鄉土散文的出現與精英文化在轉型期整體失落不無關系,日常生活的原生態呈現,散文中自我的低調處理,體味著普通大眾的喜怒哀樂。新鄉土散文最早出現在一批從農村到現代都市打工作家的筆下,他們用帶有憂傷的話語,給讀者書寫那些遙遠而沉重的鄉村紀事,給讀者以一種別樣的感受。后來,越來越多的散文作家加入這個行列,并逐漸形成氣候。他們的寫作,對傳統的鄉土散文而言,是一種顛覆性的寫作。
一、古典家園里的詩意消解
鄉土散文有一個傳統的情結,即對古典家園的模擬與營造。“中國散文家在描山摹水、田園詠唱方面,實在是一群出色的審美理想主義者,在這種審美理想主義思想觀照下,中國散文至少從魏晉時期,便開啟了詩意散文的先河?!盵1]這一審美傳統在當代散文中得到充分的體現,中國是個農業古國,中國人受古典山水田園詩和道家文化的影響頗重,尤其在老去或失意之時,無不聯想到鄉土?!靶都讱w田”是武人們的理想,“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則是文人向往的高妙境界。鄉土即古典的精神家園,已被歷代文人達成共識。哪怕是“老樹枯藤昏鴉,古道西風瘦馬”,只要有“小橋流水人家”,就能沉醉其中,樂而不返。雖然這是文人一廂情愿的一種精神幻像,但在歷代的散文創作中,文人都自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這種審美傳統一直延續到當代散文的創作,鄉土就是美好的田園牧歌,因為它與自然聯系在一起,鄉土散文亦是美文。所以在楊朔的鄉土散文中屢屢見到的都是好山好水好地方,連三年自然災害中的村莊,都似“海市蜃樓”般仙境一般美好。這種美化鄉土的文字,在20世紀80年代賈平凹的散文中達到一種極致,賈平凹的筆下的商州,簡直是個人間仙境,峽谷里遍地開放“很多野蘭草,盈尺高的,都開了淡淡的蘭花,像就地鋪著的一層寒煙”(《訪蘭》)[2]。而這里的人住的地方更美:“她笑指山腰深處,我看見的只是臥著的白云,竹的深綠,那白云綠竹處的人家。這道河水就從門前流來的嗎?”(《空谷簫人》)[2]這種古典的詩意還繼續彌漫在許多新銳的散文作家的作品中,劉鴻伏在《凝望田園》中就這樣寫道:“田園是一個磁場,我們一生在引力里跋涉,跋涉得好疲憊好憂傷。田園,是可以讓我們進入魂天歸一之境的。想起田園,我們的思想中便會很自然地呈現小橋流水,村舍牛羊,以及鷓鴣水車,還有漁樵互答的種種情景。那是一種悠遠、寧靜、溫柔的感覺。在這種感覺中我們便設想自己是那生活的一分子,因而便有靈悟,便有詩酒,心中便生出一種超脫、平和的愉悅?!盵3]因為如此,有散文評論家一針見血地指出:“縱觀現當代的散文創作我們不能不看到,不管是‘五四’散文家,五六十年代散文家,還是今天的散文家,他們對‘鄉村’的觀照言說,都是一種‘他者’的觀照言說,即都是一種‘葉公好龍’似的觀照言說。而真正令鄉村讀者喜歡和滿意的‘鄉村散文’并沒有多少出現,更為可笑的是,那些書寫鄉村散文的散文家,往往并不熱愛真的‘鄉村’和‘鄉下人’,這同樣是另一種‘二元式’的人格分裂,至今連篇累牘的所謂‘鄉村散文’,充其量不過是一篇篇古代山水輕酌,田園淺唱在今天的重現。”[1]
但是新鄉土散文的后來出現,使這種現象得以矯正。新鄉土散文中的鄉村世界,這種刻意營造的古典詩意氛圍已經蕩然無存,現實的鄉村在讀者面前呈現了它殘酷的本質特征。這些作家大都是農民的兒子,他們絕大部分已經走進現代都市,“作為農人的后裔,在作者的血脈里,依然流淌著父兄滯重的血液;他們的心,依然為日日劇變著的家園而悸動。他們如實地寫下目睹耳聞的故園的一切,自始至終,不曾以聰明人的方式利用農民的痛苦?!盵4]在這些新鄉土散文中,以原生態的方式,真實地展示了在工業文明語境下古老的農業文明的漸次萎縮,鄉野自然環境遭到破壞與污染,以及卑微人物的人性扭曲等各種觸目驚心的鄉村變異景象,打破了傳統鄉土散文永恒不變的田園牧歌的神話,帶給讀者不再是美文的藝術享受,而是對鄉村未來命運的憂思與更深層次的思考。
二、底層生活中的原始展示
楊朔曾經說過,將散文當作詩來寫。寫美的自然風物,營造一種詩意盎然的意境,似乎在傳統的鄉土散文中成為一種屢試不爽的寫作模式。然而在新鄉土散文中,這種美文的寫作卻被一種底層的原始生活記錄所代替,新鄉土散文相對于傳統的鄉土散文要質樸得多,它并不注重典型意象的捕捉與意境的營造,它展示就是普通鄉村的日常景象,帶有原生態的特質。作者將自己的情感真正融進這片鄉土,感悟到“當下”鄉野痛苦的痙攣與悸動,鄉野生活詩意的光芒已經黯然消退,生活更多地呈現出它猙獰與冷酷的一面。
楊獻平的散文《我的鄉村我的痛》給我們展示了一個西部鄉村的生存圖景:灰色的煙塵、病態的林木,干旱的大地,苦難的村莊,作者最后悲愴地說:“父母的村莊,我們的村莊……像父母一樣,在時間中活著,在泥漿和風塵當中,慢慢老去?!盵5]12環境的惡劣不僅僅是西部的村莊,摩羅筆下的魚米之鄉的鄱陽湖附近的村莊,也是如此:“衛生情況一年比一年糟糕,幾乎所有的公共池塘都成了垃圾場,池塘四周堆滿了生活垃圾,水源受到嚴重污染。每個小鎮都臟得慘不忍睹。街道兩邊的店鋪都將垃圾倒在街道中央,汽車一卷,風一吹,滿街都是灰塵?!盵6]這種描寫在其他新鄉土作家的文章中也有所表現。傳統鄉土散文中的田園牧歌的環境如今已經蕩然無存,成為一個被遺忘的遼遠的夢境。連一貫沉浸在古典境界中的新銳散文家劉鴻伏也面對現實發出無力而痛心的吶喊:“當我回到我從前的村莊,發現曾經樹木蔥郁的青山已變得光禿,除了滿目的野荊和裸露的山巖,已聽不見鷓鴣的叫聲,看不見野兔和山羊箭一樣射過清清澗峽和樅樹林?!瓘那澳切┠粮栌茡P的美麗阡陌和田垅,此時被荒草彌漫,那些耕作的父兄哪里去了?村莊上空斜著幾縷炊煙,這偌大的村落,除了幾聲犬吠和雞唱,聽不見人語。我從前澗邊山頂高曠悠揚的山歌呢?土地上吱呀的碾房和河岸上旋轉的筒車和風車呢?它們都消逝了嗎?”[7] 父老鄉親哪里去了?絕大多數去了城市,他們的心已經不在鄉村了,城市已經將他們的魂魄勾走了,成為打工一族,希望以此改變命運。因為農民的生存現狀尤其令人揪心:“我去過那些村莊,一小塊綠洲,陷在無邊的沙漠中。人均七八分地,種麥子都不夠口糧?!诟緵]辦法掙到錢的狀況下,學會過一種沒有錢的生活。學會用少得可憐的一點點錢,把日子過下去。忘掉新衣服是啥樣子,忘掉新皮鞋啥樣子。肉嘛,想一想味道就行了?!盵8]但是城市是別人的城市,并不屬于他們,他們在為一座座新的城市崛起流血流汗,而最終不是被包工頭侵吞了工資,就是遭遇許多“失望與傷感的事”,依然一無所有,當然這其中也確又一小部分人改變了命運,但更多的最后又無奈地回到鄉村?!八麄兌际窃洅佅峦恋赝獬龃蚬さ膲褎诹ΑH欢F如今,土地仿佛母親的手,把這些曾經不愿務農的人,一個個都召集回了這塊生養他們的土地?!盵9]但是,城市還是具有強烈誘惑的,一部分人回來了,一部分人又走了,這似乎成為一種悖論。鄉村成為農民命運輪回的驛站?;貋砹怂麄儾⒉皇切母是樵福骸肮I和農業之間的剪刀差依然普遍存在。農業人口的醫療和養老依然是個無法回避的社會問題。我更愿意相信的是:對土地的回歸,一半是覺醒,一半是無奈。”[9]
在傳統鄉土散文中,農民形象大都是淳樸可愛的。如孫犁筆下的村姑、楊朔筆下的“老泰山”等,雖然在貧困的環境中,仍然保持一顆顆美好的心靈。新鄉土散文卻揭示了在極度貧困的生存環境中,鄉村的人性淪喪,讓讀者讀之更為觸目驚心?!按謇锏膬蓚€老人,養子在養父病得要死時,與其斷絕了關系。”[5]8如果說這種事情還有特殊性,那么一些平凡小事所表現出來的道德的缺失則更令讀者深思:“我在農村生活中見慣了兄弟鬩墻、父子成仇、妯娌反目、親戚一刀兩斷,而起源,常常不過是一件瑣碎小事,一把小板凳一個小鐵勺或者一尺布。兄弟倆甚至可以為幾個包谷從村東廝打到村西,打得頭破血流,老死不相往來,提起來目瞋盡裂,隔代猶有遺恨?!盵10]
誠然,并不是所有新鄉土散文都表現這種人性的陰暗。但是,對鄉村底層生活灰色生存狀態的展示,幾乎所有新鄉土散文作家的這種審美趨向都是驚人地一致。
三、都市背景下的鄉野符號
在閱讀大量新鄉土散文的同時,我們不難發現,這些新散文作家雖然與鄉村生活貼得很近,但是他們仍然與當下的鄉村生活保持一定的距離,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對于真實的當下鄉土,仍然是處于“他者”的位置,只不過是這個位置不再是高高在上而已。
如此表述并非妄加揣測,因為新鄉土作家,不管是打工仔還是后來成為的都市白領,他們大都已經脫離或暫時脫離了農民的身份,他們并不是站在故鄉的野地里書寫自己的喜怒哀樂,而更多的是在現代都市的背景下,出于一種與生俱來揮之不去的鄉村情結,對生養自己的那片土地作一種頻頻回顧的姿態。如摩羅早已進入知識界,劉亮程已經進入都市,程寶林定居美國。大多數新鄉土作家大都有一定的知識結構,即使是個別的打工作家,也成為游蕩于鄉村與現代都市之間的邊緣人,鄉土已經與他們的生活存在隔閡。鄉野對于當下的他們而言,只是一個心靈符號。所不同的是,傳統鄉土散文作家,個人出身與文化修養相對復雜一些,他們并非清一色來自鄉村,而絕大多數生活在現代都市,對鄉村生活有的并沒有什么刻骨銘心的體驗,甚至連鄉村生活的經驗都缺乏。那么他們為什么要書寫鄉土呢?因為鄉土對他們而言,同樣也是一個符號。中國是個歷史悠久的農業大國,對農業一直非常重視,連古代的皇帝,都在御花園里弄一塊土地,作耕田秀以此勉勵眾生務農,因此古代的鄉土詩文十分興盛。如陶淵明的詩文,非常受歡迎。傳統鄉土散文作家受中國文化影響,具有濃郁的士大夫情結,他們生活在現代都市,對鄉土的認識帶有傳統審美的傾向。特別是進入工業化時代,現代都市的日益繁華與喧囂,使他們對寧靜的鄉村生活產生向往之情。而他們對鄉村的理解與認識則來自于傳統詩歌與審美想象,鄉村的一切是那么美好與自然。堪稱世外桃源。因此,在精神上“逃離”現代都市成為他們內心的一種向往。新鄉土散文亦是將鄉村置于現代都市的視域之內,作為鄉村農民后代,這些新鄉土散文作家看到了現代都市與鄉村生活的巨大反差,他們急欲逃離這片生養他們的貧瘠的土地,他們身上沒有那種與生俱來的優雅的士大夫式情結,而恰恰相反,雖然如林賢治所說他們“不曾以聰明人的方式利用農民的痛苦”,但他們同樣不愛生養于斯的鄉村,而把現代都市作為靈魂居所。新鄉土散文作家擺脫不了現代都市的誘惑,為了躋身現代都市,有的不惜在現代都市長期漂泊甚至流浪,就是不想返鄉。因此,對鄉土生活的灰色展示,正好成為他們逃離鄉村的一個借口。這一點,朝陽在他的散文中已經“泄露”天機:“農村,不僅意味著物質的極度匱乏,而且意味著人生沒有希望;城市不但意味著生活得到保障,而且意味著人生的多種可能!正因為如此,我鄙視一切把農村視作田園的人們,他們不能理解勞動給予身體的痛苦與重壓?!盵10]正因為如此,新鄉土散文作家筆下所展示的鄉村社會的種種境況并非不是事實,但或多或少有夸大的成分,這與作者“逃離”的心態有關。從這個意義上說,新鄉土散文與傳統鄉土散文作家,幾乎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
四、日常話語中的民間書寫
新鄉土散文與傳統鄉土散文真正的區別在于審美角度與書寫方式。
傳統鄉土散文從士大夫的審美角度,將鄉土生活詩意化、理想化,特別注意散文意境的營造。如前輩散文家曹靖華,將河邊村姑挑水的勞動場景寫得那樣詩情畫意:“九曲河像一面梳妝鏡,滿天星斗和姑娘們的身影,盡在鏡中,腳下是無底的藍天。水桶輕輕兒一觸著水,天破了,群星慌亂地跳起來。她們從容地從藍天里汲滿兩桶抖顫的星星,挑在肩頭。黎明前的輕霧,蟬翼似地罩在她們身上。她們穿云鉆霧,拾級而上。這究竟是‘七仙女’來到人間呢,還是我們是在‘天宮’呢?”[11]
傳統鄉土散文抒發的是一種懷鄉之情,這些散文作家遠離鄉村又向往遠古的精神家園,所以特別注意擷取那些古典意象,并由此“發思古之幽情”。一些新銳的散文作家中的鄉土,也繼承了這種文化傳統,他們的散文籠罩了這種優雅的氛圍:“身居鬧市,板橋離我們很遙遠。遙遠的事物便總讓人懷念。板橋是一種意念,它離人生很遠卻離夢境很近。那是來自古老田園的誘惑和召喚,把都市和鄉野連結起來,把古典和現代連結起來,把人生的失意和得意連結起來,甚至生老病死、愛怨悲歡。那是遙遠的關于生命的夢痕,那是你偶爾的一聲喟嘆,流水上的板橋,雪里的板橋,橫在我們看不見的遠方。在獨飲時,在惆悵落寞時,在讀一本前人的筆記時,你會忽然想起它,在很遠的地方它充滿悠遠而又迷人的情意。”[12]
然而,這種情景交融的意境、這種古意盎然的藝術氛圍以及高雅抒情的語言,在新鄉土散文作家的筆下蕩然無存。新鄉土散文作家從平民化甚至底層代言人的角度,寫的都是鄉村的苦難。在書寫方式上更看重的是日常生活話語,在帶有幾分糙礪感的民間書寫中傳遞出底層生活沉重與無奈:“二十多年來村里失蹤的人還有:鐵匠大四子的女兒喜梅子,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去廣東打工,開始進一家毛織廠,來過信說因為嫌工資低和一個四川的女工出了廠,后來就杳無音訊;捕蛇人王三伢子他爹,患了老年癡呆癥,在前年的某個下午,沿著墻角走著走著一不留神就沒了蹤影,至今家鄉十里方圓許多村子的電線桿上,還留著王三伢子貼的字跡模糊的尋爹啟事……”[13]這種帶有自然主義的原生態敘述,使散文這一文體徹底褪去了“高貴”的色彩與居高臨下的姿態,演變成一種通俗的紀實文字,相對于傳統鄉土散文而言,是一次革命性的顛覆。
新鄉土散文情感的抒發不再含蓄和追求形而上的哲理,它甚至以大白話的形式表達出民間的某些訴求,類似平實的言談,但仍然發人深省且有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如:“社會的貧窮被廣大的窮人隱藏起來,窮人越來越遠離繁華、遠離鬧市。把財富壘筑的城市讓富人們,這座城市不久前,還是他們的莊稼地和果園,后來就變成富人的天堂了。窮人退后到邊緣,悄無聲息地過自己的窮日子?!?/p>
新鄉土散文是在對傳統鄉土散文的顛覆中發展起來的,它在散文平民化、通俗化以及底層化內容的表現上做了大膽的嘗試,也取得一定的成就。傳統鄉土散文著眼于贊美鄉野的美好的一面,而新鄉土散文則致力于揭露現代鄉野的“丑陋”。而這兩類散文作家都是現代鄉村生活的他者,游離于鄉村與現代都市之間,他們生活在現代都市,鄉村已在他們的視野中漸行漸遠,只是各自精神旨歸有異。因此二者并沒有太多本質的區別,只是審美的角度與書寫方式不同而已。然而,對鄉土生活極度美化是不可取的,但是一味揭露其丑陋與陰暗也有失公允。鄉土生活的美與丑是共存的,就如同我們看待現代都市一樣。新鄉土散文與傳統鄉土散文應該找到一個共同的契合點,以便消解雙方對峙的狀況,共同將鄉土散文提升到一個人文的高度??上驳氖?,我們在縱覽新鄉土散文的同時,發現并非所有新鄉土散文都在抨擊黑暗或者一味訴說不幸,也有極少數新鄉土散文作家的筆下,鄉村依然有其溫馨與美好的一面,依然是可以依賴的精神家園。同樣寫西部鄉村生活,馮秋子的散文在原生態展示惡劣的自然環境的同時,沒有一點悲哀的成分,而是給我們傳遞一種生命的堅強與達觀:“從這兒往西、往北,草越長越稀,短得都快蓋不住沙土了,開墾的土地日益沙化,即使往東、東南,到我家鄉那里,沙塵已經填死了一個個碧綠的海子,狂風惡沙四季迷漫。青草惜惜相連,一堆堆干牛糞向四處延綿,牛車得走上二十幾天才能到達我家。我開始唱歌。那是我第一次像當地的婦女那樣,坐在開闊的草地里,看見什么唱什么。”[14]筆者認為馮秋子的散文似乎在這方面做出了努力,無疑也為鄉土散文的未來發展提供了一種借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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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劉鴻伏.板橋上的鄉愁[M]∥雅奏.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6:38.
[13] 江子.消失的村莊[M]∥林賢治.我是農民的兒子.廣州:花城出版社,2005:134.
[14] 馮秋子.寸斷柔腸[M]∥圣山下.廈門:鷺江出版社2006:122.
責任編輯:鳳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