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長江新聞思想的貢獻及當代啟示

摘要：本文從新聞是廣大群眾預知、應知而未知的重要事實，新聞事業是黨和人民的喉舌，新聞工作應堅持群眾路線和新聞記者應不斷學習以提高自身素質四方面梳理了范長江新聞思想，總結了其對新聞理論的兩大貢獻，指出其新聞思想對新聞實務的啟示：細分媒體市場、培養忠誠型消費者，新聞媒體應建立培訓機制，社會主義媒體之間應加強團結協作。

關鍵詞：范長江 新聞理論 新聞實務

范長江是中國現代新聞史上的杰出記者。目前對范長江的研究成果以分析其新聞作品為主，研究其新聞思想的相對較少。且當前范長江新聞思想研究存在三個缺陷：其一，多是對其新聞實務的總結概括，未上升到理論層次；其二，對其思想未進行系統梳理，很難準確把握范長江新聞思想的整體性和內在邏輯聯系；其三，多是歸納范長江新聞思想，很少分析其思想的理論意義及對當代新聞實踐的借鑒意義。因此有必要以范長江所撰新聞論文為主要研究對象，結合其新聞實踐，對其新聞思想進行比較系統的梳理，進而發掘其新聞思想的理論貢獻及對當代新聞業的啟示。

一、新聞：廣大群眾預知、應知而未知的重要事實

在新聞學理論體系中，“新聞”是基礎概念之一。范長江認為：“新聞，就是廣大群眾預知、應知而未知的重要事實。所謂‘預知’，就是群眾所關心的事物，就是從群眾出發；所謂‘應知’，就是從領導的角度考慮，群眾應該知道的事物；所謂‘未知’，記者還要考慮其未知的方面和程度；至于重要與否，那要靠記者的水平、敏感和對群眾的熟知程度等條件去判斷。”[1]由此，范長江歸納出選擇新聞須滿足的四個條件：事實、新的事實、重要的事實、有利于人民。

“何為新聞”屬于新聞本體論問題，是整個新聞理論研究的基礎。范長江對該問題的闡釋也為其整個新聞思想奠定了基礎。

二、新聞事業的性質：報紙是人民和黨的喉舌

范長江指出：“報紙一定要有明確的階級性、黨性與十分尖銳的政治性。”由此，他精辟總結了中國社會主義新聞事業的性質：“報紙是人民的喉舌，黨的喉舌。”其主要理由在于“共產黨的政治立場是與人民一致的。所謂與人民一致，就是共產黨除了人民的利益以外，沒有其他利益，因此我們的黨報，除了人民的利益外，沒有其他利益”。這種統一性體現在新聞報道內容上：一方面“宣傳黨的政策；貫徹黨的政策”，另一方面，“在革命時期反映群眾的斗爭，指導群眾如何斗爭。在和平時期，報紙主要反映政治經濟文化建設，指導群眾改善生活，推動社會進步”。[2]

三、新聞工作的群眾路線：“大家辦報，大家用報”

新聞工作要堅持群眾路線，范長江表述為“大家辦報，大家用報”。“大家”指一定報紙的基本讀者。[3]

“大家辦報”可從兩個角度理解。一是報紙與新聞工作者角度。具體包括三方面內容：第一，報紙應面向群眾。因此范長江提出：人民新聞工作者的四個信條之一是“群眾觀點的建立”。[4]第二，記者要處處依靠群眾。“根據人民群眾的要求、愿望去理解中央的方針政策”。第三，在具體工作內容和工作方式上，范長江認為新聞報道要用群眾語言反映群眾要求，指導群眾進行有利的工作，并給群眾發表意見的機會。二是讀者或群眾角度。讀者可為報紙寫新聞，保證報紙與群眾發生聯系。此外，應將“群眾評價”作為評判新聞工作的唯一標準。為此，“報紙辦得好不好，要由群眾來回答”，“一個記者的好壞……首先要有群眾批準”。

“大家用報”即“主要是讀報的工作。一是研究內容，二是把報紙的內容向其他人傳達”。“大家辦報”的最終目的是“大家用報”，是服務群眾，是把報紙作用充分發揮出來，這必然要求關心報紙發行工作。

四、新聞記者應不斷學習以提高自身素質

（一）新聞記者基本素質。⒈政治素質。把政治方向放在記者素質的第一位，“沒有正確的政治認識，等于航海的船沒有了指南針”。[5]2. 道德素質。培養新聞記者職業道德具體方法有二：“首先必須絕對忠實。第二，必須生活于自己正當收入中。”[6]3. 知識素質。新聞記者的知識素質主要包含“博”與“精”兩方面。“博”指常識豐富。“精”則指每個記者應有專長。4. 技術素質。新聞記者應掌握各種實用技術。采訪方面需要流利的談話，表達方面需熟悉論說等各種不同體裁的寫法，行動方面應駕馭任何一種交通工具。5. 健康素質。與其他工作相比，新聞記者工作對健康的要求更高。如果身體不夠健康，很可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

（二）新聞記者應加強學習。1. 向老師學習與向群眾學習相結合。向老師學習的方式容易造成浪費，學生進步較為遲緩，甚至在工作中會出現很多問題。[7]范長江強調向群眾、向實際學習：“應該學習和研究群眾中提出來的各種重要問題。甚至學習寫作技巧，也可以把群眾作一面鏡子：經常聽聽群眾的反映。”2. 堅持終身學習。新聞記者應不間斷地終身學習，是范長江關于學習方式的第二個重要觀點。“所謂學習，我們首先要打破畢業主義，成名主義和地位主義”。[8]1942年他進一步指出：記者只有終身不停地刻苦學習才能在博與精的路途上邁進。1961年他再次強調：“知識修養是沒邊的，重要的在于不間斷地多方面地刻苦學習。”[9]3. 交流式學習。范長江稱之為“自我教育”。他認為自我教育的方式有兩種：“第一，出版新聞事業的專門刊物，第二，用討論座談等方法進行自我教育。”[10]

（三）新聞記者應加強團結。為推動新聞事業發展，范長江非常強調團結的重要性：抗戰幾年來新聞事業取得進步的原因之一是中國新聞從業員開始了全國性的團結。新聞從業員的團結不僅對抗戰有重大意義，且“為了整個人類的解放，為了人類新社會之建造，國際新聞從業員之團結，是有其重大意義的”。

五、范長江新聞思想的理論貢獻及對當代新聞業的啟示

（一）范長江新聞思想的理論貢獻

1. 某些觀點成為新聞理論通說。范長江的許多觀點已被載入中國新聞理論教材，成為中國新聞理論的重要基礎之一。以“新聞”概念為例，學者在闡釋定義前一般會提及范長江的定義，把它作為“新聞”定義中“事實說”的典型代表。[11]從范長江新聞定義歸納出的選擇新聞的條件之真實性、時效性（新鮮性）、重要性等，均已成為理論界概括新聞價值要素時必然包括的內容。[12]“新聞工作應堅持群眾路線”的觀點已成為現今理論界闡釋社會主義新聞工作規范時所強調的一項重要原則。[13]當代新聞理論界概括新聞從業者職業素質時基本包括了范長江關于記者個體素質的幾項觀點。[14]

2. 某些觀點為當代新聞理論奠定基礎。（1）對新聞事業性質通說的貢獻。目前國內代表性教材通常認為“中國新聞事業性質”是“黨、政府和人民的耳目喉舌”。其關于“新聞事業是人民和黨的喉舌”的觀點無疑是該通說的基礎。（2）對黨性原則的貢獻。范長江雖未明確指出中國新聞事業黨性原則的具體內容，但從他對當時一些事實的總結中已可看出，此時黨報已形成黨性原則的一些內容。如“各地黨組織與黨員個人，如果受到《解放日報》批評時，均應于最短期內以實事求是態度在報上作負責的答復，如果批評屬實，則應說明所指缺點與錯誤發生原因及應如何改正辦法，否則被批評的組織與個人，將受到黨紀的制裁等等”。這為形成社會主義新聞工作黨性原則之“組織上自覺接受黨的領導，嚴格遵守黨的組織原則和宣傳紀律”奠定了基礎。此外，“我們報紙的主要任務就是宣傳黨的政策；貫徹黨的政策”等，也為社會主義黨性原則之“政治上同黨中央保持一致，正確宣傳黨的綱領路線和方針政策”提供一定借鑒。[15]（3）對群眾性原則的貢獻。中國新聞事業應以群眾性為其重要指導原則，理論界對此已基本達成共識。社會主義新聞事業群眾性原則的基本要求一般包括三方面：加大新聞傳播的群眾性內容，提倡新聞報道的群眾性形式，實行新聞工作的群眾性方式。[16]

對此，范長江提出的中國新聞工作應堅持群眾路線的觀點，以及新聞報道要用群眾語言反映群眾要求，指導群眾進行有利的工作，并給與群眾發表意見的機會等觀點為社會主義新聞事業群眾性原則的“加大新聞傳播的群眾性內容”“提倡新聞報道的群眾性形式”等基本要求奠定了基礎。范長江提出的“大家辦報、大家用報”的思想對中國新聞事業“全黨辦報、群眾辦報”的工作路線也具奠基作用。[17]

（二）范長江新聞思想對新聞實務的啟示。以往研究中，學者已從多方面總結了范長江新聞思想對當代新聞實務的貢獻，如堅定政治立場、樹立新聞職業理想、新聞工作的群眾路線等，此不贅述。本文總結的范長江新聞思想對當代新聞實務的啟示主要有三：

1. 重視受眾的啟示：細分媒體市場、培養忠誠型消費者。范長江“大家辦報，大家用報”的群眾工作路線充分顯示出他對受眾的重視，受其啟示，重視受眾已成為當代媒體的共識。

細分市場、培養忠誠型消費者是媒體爭取受眾的一種有效途徑。細分市場的目的是為發現和進一步了解目標市場；如果能在目標市場中培養忠誠型消費者，媒體便擁有長期、巨大的利潤來源。媒體發展離不開受眾支持，只有充分了解目標受眾，媒體才能有針對性地傳播信息以滿足目標受眾，才有可能把目標受眾培養成忠誠消費者，從而穩固地占據市場。

2. 記者應加強學習的啟示：新聞媒體應建立培訓機制，新聞記者應加強學習，這是范長江新聞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他不僅明確提出記者應加強學習，且在闡釋記者應具備的素質時始終貫徹了記者應不斷學習的思想。

而在當前中國新聞界，記者學習基本處于自發狀態。筆者曾對相關媒體的記者學習教育狀態進行相關訪談。結果表明，目前新聞實務人員主要經歷4種學習：一是進入媒體前的學校教育。二是進入媒體后的入職培訓與自學。三是部分媒體提供的不固定的培訓，如新華社針對特殊任務進行的相關專門培訓。四是部分媒體提供的較固定的培訓。在信息爆炸時代，記者知識更新須與時俱進，僅靠這種缺乏持續性的學習遠遠不夠。其實中國媒體可借鑒現代企業培訓模式，對媒體從業人員進行定期的、持續的專業培訓。

3. 新聞記者要團結的啟示：記者及媒體應加強團結，這不僅是革命戰爭期間的經驗總結，也是社會主義新聞事業發展的必由之路。原因有三：其一，雖然市場經濟中的媒體必然存在競爭，但社會主義媒體有共同的服務對象和服務宗旨。共同的宗旨和服務對象決定了社會主義新聞媒體之間不存在絕對沖突，意味著團結協作具備堅實基礎。其二，在與國外媒體的競爭中，國內媒體應當充分合作。首先把自己做大做強，才可能在國際媒體競爭格局中爭得更大份額。其三，記者及媒體間的團結協作符合當前媒體融合的大趨勢。“在數字與網絡傳播技術的推進下，媒體格局正在發生歷史上從未有過的變化。媒體融合，已經成為這場變革的主旋律”。[18]“媒介融合是印刷的、音頻的、視頻的、互動性數字媒體組織之間的戰略的、操作的、文化的聯盟”。[19]在媒體融合中，“聯盟”無疑要求媒體及其從業人員之間開展更緊密的協作。

范長江雖已辭世多年，其新聞思想卻是寶貴遺產。學習范長江新聞思想不僅能追尋范長江的足跡，也能給當代新聞事業以深刻啟迪。因此，繼續發掘、回味其新聞思想仍有相當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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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范長江.論人民的報紙——1946年初在華中新聞專科學校的講話[M]//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研究所新聞研究資料編輯室.新聞研究資料（總第11輯）. 北京：展望出版社，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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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李良榮.新聞學概論[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9.

[16] 鄭保衛.當代新聞理論[M].北京：新華出版社，2003：383-388.

[17] 蔡雯.融合：新聞傳播正在發生重大變革[J].新聞戰線，2009（6）.

[18] 蔡雯.新聞傳播的變化融合了什么[J].中國記者，2005（9）.

（作者單位：西南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