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字幕翻譯“接地氣”現象小議

摘 要：電影是跨文化交際中重要的渠道和形式，字幕翻譯是溝通影片和觀眾的橋梁。近年來，我國電影字幕翻譯逐漸呈現出大眾化、娛樂化、本土化的發展趨勢，“接地氣”的翻譯躥紅熒幕?！敖拥貧狻钡姆g能否忠實地傳達影片的內容與特點，能否延續影片的經典性，仍需譯者與觀眾認真思考。

關鍵詞：電影字幕翻譯 接地氣 忠實 背離

中圖分類號：I24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795（2012）11（b）-0135-02夏衍曾說，電影是繼文學、音樂、舞蹈、戲劇、繪畫、雕塑之后的第七藝術。伴隨著傳媒產業的高速發展，電影，這一具有高度美學價值和商業價值的藝術形式，逐漸取代傳統的文學形式，顯示出日益強大的傳播影響力，成為跨文化交際中重要的渠道和形式，在各個國家和民族之間架起國際文化交往的橋梁。對中國觀眾而言，英文電影堪比洋溢著濃郁異域風情的文化盛宴，瑰麗而絢爛，但語言猶如橫亙在中國觀眾面前的一道天塹，成為英文電影欣賞的一大障礙，如何讓中國觀眾暢快地欣賞影片的風采，領略影片的豐姿，字幕翻譯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為外國影片配譯中文字幕，始于1922年。在此后近一個世紀里，電影字幕翻譯經歷了飛躍式的發展，使得優秀的譯制片不斷被搬上銀幕，與中國觀眾近距離接觸。與此同時，字幕翻譯也逐漸呈現出大眾化、娛樂化、本土化的發展趨勢，被譽為“接地氣”的翻譯。本文以近期國內熱映的科幻大片《黑衣人3》中的字幕翻譯為例，小譯電影字幕翻譯“接地氣”現象。

1 《黑衣人3》字幕翻譯狀況

《黑衣人3》（Men in Black III），哥倫比亞影片公司出品的《黑衣人》系列科幻電影的第三部，由威爾·史密斯和湯米·李·瓊斯主演。電影主要講述了外星罪犯鮑瑞斯想要回到過去殺死K探員，為了阻止鮑瑞斯的計劃，J探員只身穿越回1969年，以及隨之展開的“追兇拯救之旅”。影片于2012年5月25日登陸國內影院。以下列舉影片中幾處中文字幕翻譯。

情景1：K探員在吃路邊買來的圓面餅時，J探員說：“I think I just saw a tooth in that thing， or a claw， a hoof.”中文字幕翻譯為“我真懷疑他們用的是地溝油、瘦肉精。”

地溝油指由下水道回收經簡單處理后，再次使用的食用油或生活中存在的各類劣質油。2010年3月，全國糧油標準化委員會油料和油脂工作組組長、武漢工業學院食品科學與工程學院何東平教授一篇有關地溝油回流餐桌的報道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我國的地溝油問題也隨之浮出水面，引起社會恐慌。如今，中國民眾談油色變，而美國民眾卻無須為此擔憂，因為餐館和家庭廚房的廢油統一由美國食用廢油回收公司定期進行回收。餐館如果私自將廢油賣給其他機構或個人，一經發現，將被停業。而廢棄的植物油經過處理后可以轉化為低碳排放的清潔能源，以此構建廢油循環經濟。

2011年，央視新聞頻道《每周質量報告》的3·15特別節目《“健美豬”真相》報道，在河南省孟州市、沁陽市和溫縣等地，部分養豬戶生豬飼養過程中違禁使用“瘦肉精”。瘦肉精是一類被稱為β-興奮劑（β-agonist）的藥物，能夠促使豬、牛加快生長，并提高瘦肉率。常見的“瘦肉精”有兩種，鹽酸克倫特羅和萊克多巴胺。在中國，通常所說的“瘦肉精”指鹽酸克倫特羅，對健康有害，為各國禁止。而萊克多巴胺符合美國藥品與食品管理委員會的要求，可以給豬喂食，且得到有效監管。同樣是“瘦肉精”回流餐桌，據不完全統計，1998年以來，我國相繼發生19起“瘦肉精”中毒事件，中毒人數達1700多人，死亡1人。而在美國市場上，45%的豬和30%的牛使用“瘦肉精”，十年來，卻鮮有“瘦肉精”中毒事件發生。在美國，人們對“瘦肉精”的關注甚至不如牛生長激素（增加奶產量）。

情景2：當J探員回到總部找K探員時，卻被告知K探員已于40多年前為拯救人類而犧牲。O探員認為J探員處于某種時間錯位的狀態，而J探員則不以為然，笑稱“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time travel.”中文字幕翻譯為“你穿越劇看多了吧?！?/p>

2010年初，國內首部穿越題材電視劇《神話》作為中央電視臺電視劇頻道的開年大戲掀起收視熱潮。此后，時空穿越題材成為影視新熱點。2011年，由楊冪、馮紹峰主演的湖南衛視“開春大戲”《宮》播出一周即火爆熒屏，不但勇奪收視率和市場份額第一名，還在互聯網關注榜和搜索榜上力壓央視春晚成為熱點。同年播出的由劉詩詩、吳奇隆和鄭嘉穎主演的《步步驚心》也取得了傲人的成績。自此，穿越劇不但為我國影視創作注入了新鮮的元素，而且悄悄地改變著觀眾的口味，導致美劇的點擊率明顯下滑。2011年，美國福克斯電視臺開播的《泰若星球》、電影《午夜巴黎》等穿越題材影視劇雖然也在國外大放異彩，受到觀眾的熱捧，但遠不及中國觀眾對穿越劇的癡迷。在我國，“穿越”已正式形成文化流行。

情景3：K探員和J探員追蹤鮑瑞斯來到時尚酒會尋找安迪·沃霍爾，安迪的真實身份是W探員，外星人中的黑衣人臥底。安迪與J探員起了口角，J探員被激怒，隨即出現了下面的一段對話：J探員：You know，I don’t have no problem with pimp-slappin’ the shiznit out of Andy Warhol.安迪：What？中文字幕翻譯為：J探員：妄我這么敬重你，原來你就是一坑爹的。安迪：坑什么？

網絡流行語“坑爹”意指與本人意愿有很大出入，被欺騙。類似的表達有“坑人”“無語”等。多由男性使用。在網絡中，“爹”也有“我”的意思。近年來，“坑爹”一詞已經廣泛進入中國民眾的生活，“坑爹的游戲”、“坑爹的中國全民補鈣”、“坑爹A股”等表達比比皆是，甚至出現了“坑爹網”（www.kndie.com），口號為“坑爹的社會 狗血的生活”，旨在為網友提供一個曬糗事的平臺，以此緩解壓力。

2 《黑衣人3》字幕翻譯中的“背離”

1898年，嚴復在其譯作《天演論·譯例言》中，提出了中國近代最有名的“信、達、雅”翻譯理論。翻譯作品內容忠實于原文謂信，文辭暢達謂達，有文采謂雅。其中，“信”是翻譯活動的基石，翻譯作品若“失信”于原文，便“失信”于讀者（觀眾），翻譯活動也就失去了意義。“接地氣”的電影字幕翻譯娛樂了觀眾，拉近了觀眾，卻也愚弄了觀眾，疏遠了觀眾。

2.1 背離影片情節

在《黑衣人》系列影片中，由威爾·史密斯和湯米·李·瓊斯搭檔的特工組合隸屬于美國聯邦調查局下屬的一個非正式情報單位，其任務是監督外星人在地球上的活動，任何外星人如果圖謀不軌，就會被其殲滅。形形色色的外星生物是影片的一大特色。《黑衣人》系列電影中一共誕生了100多個外星人角色，五花八門的外星生物活躍于銀幕之上，如頭顱里的外星人巴爾堤安，偽裝在人皮下的大怪蟲埃德加，浪蕩外星蟲子組，章魚人，“刺猬人”鮑瑞斯等。影片中也常會出現，特工消滅外星生物時，外星生物身體爆裂、斷肢橫飛、汁液四濺的場景。在情境1中，譯者用“地溝油”“瘦肉精”替換了“牙齒”“爪子”和“蹄子”等形象，雖然很貼合中國國情，能夠引起中國觀眾的共鳴，博其一笑，但這樣的替換讓影片中特有的外星生物形象蕩然無存，影響了中國觀眾對劇情的理解，仿佛在欣賞一部由我國制作的針砭時弊的紀錄片。此外，在中美兩國，“地溝油”“瘦肉精”現象存在著本質上的差別，這樣的翻譯容易誤導觀眾，引發其錯誤聯想。

2.2 背離影片幽默

在《黑衣人》系列影片中，特工搭檔的爆笑對白刷新了科幻電影中的幽默標準，以至于后來的無數科幻大片中都加入了不少冷笑話，以博觀眾一笑。但中西方文化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影片中的西方幽默并不能被中國觀眾完全理解，從而削弱了影片的喜劇效果。為了再現原片的風采，譯者常常用中國觀眾易于接受的幽默來替換原片中的西方幽默，這原本是一種較好的補償方法，但如果譯者一味地追求喜劇氣質，在原本不該“笑”的地方人為地植入笑點，則有悖影片的幽默性。如在情景2中，J探員很困惑、焦躁，試圖弄清楚K探員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但譯者一句“你穿越劇看多了吧?！弊層^眾不禁大笑“原來美國也流行穿越劇，美國也有女白領穿越時空，與諸阿哥大談三角戀”。在情景3中，安迪稱J探員為“笨蛋”，J探員被激怒，稱安迪是一“坑爹”的?！皃imp-slappin’ the shiznit out of Andy Warhol”是美國俚語，意思是“狠狠地揍安迪·沃霍爾”，用以表達J探員的憤怒。如果僅從影片的對白和場景來看，翻譯為“坑爹”比較特貼切，因為“坑爹”也表示說話人非常生氣，盡管在語氣上稍弱一點。但安迪的一句“坑什么？”定會成為取悅中國觀眾的幽默橋段，讓原本一個火藥味十足的場景就這樣融化在中國觀眾對“坑爹”的情有獨鐘中。

2.3 背離影片經典性

《黑衣人》系列影片以別開生面的科幻空間與特工搭檔的爆笑對白，以及好萊塢傳奇特效化妝師里克·貝克打造的上百種外星生物造型，成為科幻電影殿堂中的經典之作，令全球影迷念念不忘。譯者使用“地溝油”“瘦肉精”“穿越劇”和“坑爹”一類新詞來翻譯影片對白，雖然迎合了中國觀眾的口味，體現出極強的“時代性”，但忽視了新詞的局限性，新詞的出現有其特定的歷史背景，新詞的生命力需要接受時間的檢驗，一個新詞是延續或是消逝，并不能輕易論斷。因此，在翻譯經典作品時，是否使用新詞以及如何使用新詞須謹慎，因為經典的作品將會流芳百世，讓后人不斷玩味。

3 結語

電影字幕翻譯是溝通影片和觀眾的橋梁，是“天塹變通途”的一種努力?！敖拥貧狻钡淖帜环g以其大眾化、娛樂化和本土化的特點躥紅熒幕，贏得了中國觀眾的陣陣喝彩，但這樣的翻譯能否忠實地傳達影片的內容，再現影片的特色，能否讓經典的影片永不褪色，仍需譯者與觀眾細細品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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