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學課本中魯迅的文章占了相當大的比例,曾引起某些人的反感。這其中的原因很大部分在于大部分教師認為魯迅的文章很難教。其實,這是一個錯覺,屬于技術處理方面的問題。本文試探討了魯迅的名篇《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的主題,以此來說明我們應該怎樣正確處理魯迅的文章以及我們應該教的到底是什么。
關鍵詞:中學語文;魯迅;《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
許多教師對魯迅的文章有一種錯誤的理解,總認為文章深刻費解。其實這也不能夠只怪教師,因為在教學參考中魯迅的文章被賦予了多種復雜而深刻的主題和含義,講解之細、意義之重大為語文教師所共睹。然而,隨著歷史的漸去漸遠,那些左傾話語變得也微弱起來。當我們排除掉政治因素,僅從文學的角度來欣賞魯迅的文章時,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文章才是最親近人生的,他的文章也是最為了人民的,我們都能從中體會到一種親近感。當然,毋庸置疑的一點是魯迅的雜文多批判,往往嬉笑怒罵皆成文章,因為憤怒至極,所以反而以嬉笑而出,真應了那句“所有的悲劇不過都是一場喜劇而已”。還有一個費解的原因就在于我們對于那個時代所發(fā)生的一切知之甚少,而課下的注釋往往不能夠給我們直觀形象的印象,在那個時代很少有人批評魯迅先生的文章難懂。
魯迅是站在人間的人,鮮活而生動,他又是那么的具有獨立精神,是今天這些口口聲聲說民主與自由的人所難以企及的。所以,做為教語文的人來說,從個人的角度來欣賞文章就已經(jīng)足夠講出文章的魅力了。許多時候教參不足為信,因此不能什么都按教參講解。如果一個教師從始至終都乖乖地、亦步亦趨地按照教參來講語文課的話,這樣的教師只能是一個迂腐的教師,只能是一個教書匠,不會獲得學生的喜愛。語文,是文學在課堂上的規(guī)范式表現(xiàn),雖然為了遷就學生而適時地做了些許改變,但文學畢竟還是人學,所有文章莫過于人的七情六欲。懂得了這些,我們再來看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就會有許多更加真實而獨立的見解。
教參里說此文通過“百草園”的樂趣和“三味書屋”的乏味對比,有力地批判了腐朽的封建制度對兒童身心發(fā)展的束縛。我一直都覺得這種說法不妥,讀過多少遍文章,感覺到的都是一種快樂溫馨和親切,并沒有魯迅雜文中的潑辣。僅憑文中私塾片段的描寫就做此斷定顯然證據(jù)不足。
首先,魯迅在《朝花夕拾》的序言里說:“我常想在紛擾中尋出一點閑靜來,然而委實不容易。”這是序言的第一句話,“朝花夕拾”這名字原來叫“舊事重提”,本意就是在寫一組回憶性散文。戰(zhàn)士的主要任務是戰(zhàn)斗,但戰(zhàn)士并不是總在戰(zhàn)斗,他也有自己的息怒哀樂,也有情緒,有童年,有友人。所以,魯迅在這里說得很明白,顯然是要在蕪雜的心境中找到一點閑靜。他又說:“我有一時,曾經(jīng)屢次憶起兒時在故鄉(xiāng)所吃的蔬果:菱角,羅漢豆,茭白,香瓜。凡這些,都是極其鮮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鄉(xiāng)的蠱惑。”這里作者再次用具體的蔬果來說明自己對舊事的思念和回憶。盡管往事在記憶中都變得美好,而實情未必如此,但作者認為這是“蠱惑”“要哄騙我一生”。可見,作者是沉浸在回憶的樂趣中的。我們看這篇散文集中的其他文章,盡管有像《二十四孝圖》那樣言語苛刻毒辣的批判文章,但從整體上來說,則是一部溫情的回憶散文集。
其次,對于文中提到的私塾老師壽鏡吾先生,作者的描寫也讓人覺得可愛。作者寫道“第二次行禮時,先生便和藹地在一旁答禮”,并寫了他的容貌,“是一個高而瘦的老人,須發(fā)都花白了,還戴著大眼鏡”。作者對他很恭敬,這應該不是反語,在文中我們也找不到作者用實際行動來表示對先生反感的地方。在魯迅讀私塾的時期,距離他們不遠還有一家私塾,那里掌館的是一個姓武的秀才,為人苛刻,總是刁難學生,學生上廁所小解都要經(jīng)他批準,回來得晚了就會拿出戒尺打手心。魯迅對此非常不滿,糾結(jié)了自己的幾個同學,偷偷從家中拿出祖父做官時用的寶刀在半路上準備劫持武秀才,以示懲戒。當然,事情因為意外沒有發(fā)生。但我們可以知道,魯迅對自己的先生是沒有不滿的,否則以他少年時的性格,不會不有所表示。“先生也有一條戒尺,但是不常用,也有罰跪的規(guī)矩,但也不常用,普通總不過瞪幾眼,大聲道:讀書!而且我們也總是偷偷地溜出去,至今都還記得先生在書房大叫的聲音:‘人都到哪里去了?!’”
王富仁教授在談到壽鏡吾先生的時候說,一個教師是不能不根據(jù)制度的要求來培養(yǎng)學生的,教師在整個的教育制度面前是沒有自己的主動性的,我們評價一個教師不能只是看他實施的是什么教育,還應該看他怎樣具體地實施了這樣的教育。文中既無批判諷刺先生的言語,又無私塾教育制度所造成的迫害事實,說此文的主題是批判腐朽的封建制度從何而來呢?這是無中生有的說法。
最后要談一個教什么的問題。其實,教材之所以為教材就是為了教學生,其中所選的文章是學生用來學習寫作和文章欣賞的范文。我們知道,一篇經(jīng)典的著作,其主題的豐富性是不言而喻的。中學教師不是大學里的教授,沒有必要,也不能夠像他們那樣按照文學的學術的做法解讀出所有的內(nèi)涵。所以,語文教師要做的就是根據(jù)具體情況——包括了自己學生的實際接受能力、文學修養(yǎng)、生活經(jīng)驗、欣賞水平等因素,來確定要講哪些,哪些又不需要講。《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是一篇非常優(yōu)美生動的“童年記趣”,這是非常切合學生實際情況的,和他們的生活非常貼近,學生們理解起來會非常容易,何苦一定要讓學生記住這就是在揭露和批判封建社會的腐朽呢?
參考文獻:
1.《魯迅全集?第二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5年.
2.周作人.《魯迅的青年時代》,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
3.王富仁.《解讀語文》,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