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中國青年報》評論部副主任
我家的“表”哥數不清
財產不公開,官員渾身都是敏感詞。在近日陜西省安監局局長楊達才的手表問題上,網友獲得了一種巨大的監督成就感。很多人把問題歸咎于手表,其實,手表只是表象,幾張手表的圖片就把官員的形象打得落水流水、狼狽不堪,源于官員財產不透明的制度。當充滿監督熱情的網絡民眾無法在制度中找到監督官員的途徑時,他們會在官員身上可見的地方尋找監督的突破口,尋找腐敗的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并窮追不舍。手腕上的表,就是這樣一個突破口。
手表,是看得見的奢侈品,看得見的問題線索,可渾身上下看得見的東西太多太多了。西裝、領帶、眼鏡、皮鞋、手鐲、襯衫,甚至金牙、手機,都有可能成為麻煩。一般情況下,這些物品都沒有問題,是正常的消費,可是,因為財產不公開,因為這種不透明之下公眾對官員清廉與否的懷疑,這些物品都被敏感化了。無法看到銀行的存款情況,無法看到他們的子女配偶的就業情況,無法看到權力在幕后的交易,人們只能選擇監督這些“在公開場合用肉眼可以看得見的”。
無法監督財產,就只能盯著手表了。這也是一種報復性的監督策略。看不到你的銀行賬戶,就盯著你的手表,用手表倒逼你解釋你的收入和財產。
張明揚/《東方早報》書評周刊主編
你真的愛市場么?
大約七八年前吧,輿論對于如何吸引人才到西部就業的話題挺熱衷,政府也出臺了頗多所謂的優惠政策,試圖扭轉“孔雀東南飛”的大趨勢,效果嘛,自然不大理想。再過幾年,房價成為了舉國話題,西部吸引人才的國策從報紙頭條一路下滑到邊欄都無人問津。于是,當公眾面對大城市的“蟻族”和“蝸居”情況,紛紛痛心疾首地將萬腔怒火瞄準了房價。再后來,又出現了“逃離北上廣”,在上述語境中,我們可愛的年輕人之所以不能立足大城市,都是因為房價這個罪魁禍首。
但輿論是不是太健忘了點?前些年,不是還在為西部吸引不到人才而憂國憂民嗎?未幾就轉而炮轟“逃離北上廣”了。或許說起來有點殘酷,房價正是做到了前些年政府的“優惠政策”所沒能做到的事情,通過價格門檻將一部分人“推”到了中小城市和中西部。
簡單粗暴地說,房地產無非就是一個如何解決只有五十套房、卻有一百人嗷嗷待住的產業。再刻薄點,在這一點上,公眾和輿論似乎非常反感“市場的力量”,他們不是不想吸引人才到西部,但卻總想溫情脈脈地通過政府的優惠政策來實現,一旦他們發現是房價、市場實現了這一目標時,頓時翻臉。
問題是,北上廣只需要那么多人,而中西部也需要人才的流入,決定誰去北上廣誰去中西部,不靠市場,難道靠政府、靠上山下鄉?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必然要求有一種市場的力量,來扭轉資源和人口過分向中心城市集中的趨勢。在“孔雀東南飛”的同時,必然也應當伴隨著“逃離北上廣”,沒有這樣的“殘酷”,我們就必須接受另外一個更大的殘酷—看不到中西部的希望。
你真的愛市場么?還是只是葉公好龍。
劉展超/《第一財經日報》北京綜合新聞中心主任
花哨不如直白?
一家房地產企業在北京門頭溝的項目準備開盤,近期推出了一個“30萬精英激勵基金”計劃,其實說白了就是返款30萬,也可以理解為降價30萬,只不過前者在宣傳上似乎顯得好聽一些,上檔次。
這是當前一些房地產企業的銷售通病:在宣傳上總偏愛一些雍容華貴的字眼,似乎你只要買了他的房子就可以變身歐洲貴族了。消費者并非傻子,價位、地段、交通環境等才是他們最看重的因素,所以有時不如直白一點兒,可能見效更快。
記得2009年的全國“兩會”,我的同事采訪了北京周邊一個地級市市長,該人在報道中明確發布了招商口號:房地產商來我市投資,賺了算他們的,賠了算我們的。我看過報道后還曾擔心,這位官員是不是不小心說漏了嘴,否則在全國“兩會”期間發表這樣的言論,有些不太“講政治”,畢竟中國的政府起碼在表面上不能和企業走得過近。
但隨后我得知,媒體在采訪中曾明確詢問這句話能否寫入文章,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近來無事,我去查看了該官員的近況,發現他仍然是一方大員,看來我當年觀念上沒有與時俱進。政府做起營銷來原來早已如此露骨,中國的房企倒可以學習借鑒一下。
張天蔚/《北京青年報》首席評論員
強權為王與現代規則
糯康被押回中國受審,國內眾多媒體不約而同地借用了電視劇《漢武大帝》的臺詞“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以示天朝威武。
這話雖然解氣,卻充滿了意淫味道的“大國想象”。糯康被引渡,大致找得到國際法的依據;實際運作過程中,卻少不了以政府間政治關系為基礎的臺面下動作。這樣的運作和結果,證明中國在南亞的影響力確實不小,但因此以為可以推及“普天之下”,卻是有些天真。
況且現代國際關系,早已走出武力擴疆、跑馬圈地的蒙昧時代,即便中國未來終成“強漢”,在現代國際規則下,也不能把懲罰之手隨意伸到別人家里。
自近代以來,中國人再也沒有嘗到過武力對外征伐的快感,卻始終心存漠視規則、強權為王的遠古記憶。有自強之心固然可貴,但如果對強國的想象依然執著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意淫,且不說會不會令別人不安,首先便容易傷著自己的身子。
譚衛兒/香港《南華早報》副總編輯
“痛心”
陳水扁時代,臺灣被批評出現 “去中國化”現象。今天的香港,回歸15年后,也出現了“去中國化”?此論點一出,全城嘩然、爭議紛紛,有人說這是“扣帽子”;也有人說,這是事實。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也正好說明,香港言論尚很自由。
1997年7月1日0時0分,當末代港督彭定康含淚接下港督府那徐徐降落的英國國旗,他可能做夢也想不到,15年后,“港督府” 早已改名“禮賓府”,但英國國旗,還有那代表殖民地時香港的“龍獅旗”卻在香港重現了。從“七一游行”到反大陸水貨客的示威,再到反對新界東北可能發展成深圳后花園的抗議,都少不了“龍獅旗”的影子。難怪曾主力與英方談判香港回歸安排的前港澳辦副主任陳佐洱深感 “痛心”。然而,或者更令北京 “痛心”的是,陳佐洱的這番“痛心”, 有香港人不以為然。
主管香港事務的前副總理錢其琛當年曾說過,香港回歸,很重要的是香港人心的回歸。15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今天誰能說香港人心已成功回歸?
為什么?今后該怎么做?看來北京和香港人都得拿出智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