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的芬芳人生

曹祎

人物小傳：

陳瓊，江蘇省無錫市新區(qū)碩放實驗小學語文教師。從教20年來，愛生如子，敬業(yè)奉獻，成績突出，被評為無錫市“愛生三走進”先進個人。她幾十年如一日，長期關(guān)懷和幫助班里的貧困生、學困生，常利用節(jié)假日時間，穿行于社區(qū)街道及鄉(xiāng)村小道，走進困難學生家庭，走進特殊兒童家庭。她的愛心感化了班里每一個頑劣的孩子，也感動了每一位學生家長。她長年資助困難學生家庭，累計捐款達一萬元以上，所捐贈學習用品及衣物更是不計其數(shù)。

人如其名，她是一塊陳年美玉，歷久知性。她沒有美麗的光環(huán)，也無奪目的獎杯。走在人群中，她太普通，普通的相貌，樸素的穿著，你可以叫她大姐，甚至是大嬸。然而，金子愛埋藏在地底，真玉總深藏在巖心。和她相處的時間久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其閃爍著的光芒——不耀眼，但足以吸引你細細欣賞。她就是我的同事——陳瓊。

而我們卻愛叫她老陳。其實老陳不老，今年剛剛四十。

老陳太淳

她不愛打扮，總是一頭齊耳的短發(fā)，一身得體的深色衣褲，從未見過她穿過裙，也從未見過她施過粉。唯一的時尚元素或許就是腳下的一雙高跟鞋了。她的皮膚白皙，五官中最具有特色的便是她的眼睛，剛滿四十的年紀卻有一雙大大的眼袋，據(jù)說是年輕時動過眼部手術(shù)留下的。但正是這雙眼睛里時常投射出純真和善的光芒，讓人如沐春風般溫暖。無論是熟識的還是初次相見的，總能見到老陳一臉的微笑，不做作，不夸張，傳遞給你的就是一份親切和友善。

休息日會在大街上遇到她。她總是步履匆匆，忙著為家人買菜做飯，照顧年邁的公婆，操持一家的事務。即使這樣，她還是會熱情地邀請你去她家坐坐。

老陳淳厚源于她太大氣。臺灣女作家簡媜說：“看到一個大氣的人，好比行走于莽莽野草之地，忽然撞見一棵森森大樹，當下的喜悅，是帶著感動的。不獨在烈日之下找到一處涼蔭，可以憩息；也在微風習習中，聆聽了千葉萬葉相互的交談。”與老陳相處，你的心態(tài)會平和，你的言語會謙恭，你的心靈會愈加澄澈。在辦公室，只要她帶了吃的，她總會與我們分享，當送完最后一塊蛋糕時，她會高興地說：“嗬，正好！”其實她忘了給自己留一塊。凡同事要求她做一件事的話，她總是爽快地答應，唯恐自己為大家做得太少。我有幸與她同一天值日，每次剛進辦公室，她早已把地磚拖得纖塵不染，當我滿含歉意地想要再做點什么，老陳總是一把搶過去，幽默地說：“我來一樣一樣的！”至于那些復印之類的雜事，她也是樂于包攬。要是哪天你稍微幫了她一點，她定會笑容可掬地再三道謝，客氣得讓你覺得受不了。

一個大氣的人在競逐名利、不擇手段獲取利益的社會風潮里，她總有分寸。每逢評先進、優(yōu)秀之類，她不愛爭先，可樣樣先進。即使她謙虛地把機會和名額讓給別人，可我們內(nèi)心里早已把她認定為我們的一面旗幟。如同她的網(wǎng)名——藍天白云，那種高遠，那方純凈，那寵辱不驚的氣度，令我的眼前驟然一亮……

老陳太真

“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老陳就是這樣一個真人。在同事面前，她是大姐；在學生面前，她耐心、細致、真心真意地對待每一個孩童，她就是一個時而嚴厲時而慈愛的母親。總能在辦公室見到她埋頭備課的身影；總能在課余時間見到她與學生促膝談心；更令人費解的是，她與家長可以談上半天：教室里，辦公桌前，有時是在走廊里，總看到老陳半彎著腰，帶著微笑，那娓娓道來的節(jié)奏，那侃侃而談的是學生的每一個細節(jié)……我想，此刻，她不僅僅作為一名教師在與家長交談，更是同為母親這個角色的一份心靈的交流。每每見到這樣的身影，我的內(nèi)心總是慚愧，自己何曾如此關(guān)注每一個學子諸多的細節(jié)呢？難怪與家長交流起來，總是那么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老生常談了。

喜歡這么一句話——“為人師者，若匱乏童心，便將失去真心；如失卻真心，則無法俯察體味一顆顆純真無邪的童心在怦然律動，更無法與學生稚嫩的心靈產(chǎn)生共鳴。”老陳常常與學生打成一片，與他們玩笑，與他們游戲，與他們一起排演“白云黑土”，她成為了學生的開心果和忘憂草。她的課堂語言幽默，情感投入，總是夸張地去表揚每一位學生，以致聽課的老師都會被她打動，因而學生都喜歡她，學起來也更帶勁了。在班級工作中，她事無巨細，班級常規(guī)檢查她的班級第一，文娛表演、作文、寫字、體育比賽她的班級還是名列前茅。她，既有嚴師的雷厲風行，又有慈母的春風化雨。多年以來，她經(jīng)常會收到早已畢業(yè)了許多年的學生寄來的信件和賀卡，在信中依舊會感情熾熱地叫她“媽媽”，常常令人心生“妒意”和敬意。

經(jīng)常見到她的學生的文章發(fā)表于各種各樣的雜志，這源于她夜晚的辛勤勞作。用她自己的話說“我晚上寫寫文章，看看書，是用來打發(fā)時間的。”可是我卻想起了這樣一句頒獎詞——“別人離開的時候，她留下來；別人收獲的時候，她還在耕作。她挑著孩子沉甸甸的夢想，她在春天播下希望的種子。”

老陳的愛太深

“愛學生是教師之本，沒有真誠的愛，就不會有真正的教育。”老陳一直把這句話作為座右銘。在她教過的學生中，林燕是最為特殊的一個。林燕剛由外地轉(zhuǎn)入我校的時候上四年級，個頭矮小、面黃肌瘦、衣衫破爛，像是一只無精打采的小麻雀。作為班主任，老陳第一時間走近了她。后來得知她來自重慶，家中有個患腦癱的爺爺，長年臥床不起。為給爺爺治病，家中變得一貧如洗。萬般無奈，只好讓年邁的奶奶照顧爺爺，爸媽帶著她出來打工。后來由遠房親戚介紹，才來到無錫。剛到無錫由于爸媽不識字，個頭又矮小，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一份工作……老陳得知這個家庭的不幸之后，她的心無法平靜下來。于是，在開學第一周，她拿出200元硬是塞給林燕，讓她去買一些學習用品。但林燕是個懂事、自尊心很強的小姑娘，她硬是不肯接受。老陳無奈，只得自己去買好學習用品，讓另一個班里的孩子轉(zhuǎn)送給她。第二天，老陳發(fā)現(xiàn)自己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封用作業(yè)紙折疊好的信，信上林燕那感人的話語和真誠的祝福讓老陳的眼角濕潤了……

以后的日子，老陳的眼前總是不斷浮現(xiàn)林燕那雙聰慧卻又無奈的眼睛，那認真學習的小小的身影……于是，每天上班她都會把家里準備好的吃的、穿的等日用品帶給林燕，以解她燃眉之急。漸漸地，她也接受了陳老師的一份心意。

時光飛逝，林燕通過一學期的不懈努力，贏得了所有任課老師的認可和全班同學的信任。第二學期被大家推選為班長，成了真正的“領(lǐng)頭雁”。擔任班干部后，她不僅以身作則，對待調(diào)皮、學習不認真的同學還耐心地給他們講道理，再不行就用行動去感化他們。漸漸地，四（8）班成了全校班風最好、學生也最自覺的班級。期末，四（8）班被學校評為優(yōu)秀班集體。

進入五年級后，林燕被任命為大隊委，她學習更努力了，工作也更帶勁了。就在她對生活充滿信心的時候，她媽媽失去了工作，這對林燕的家庭無疑是雪上加霜。一家5口人的生活，爺爺?shù)乃庂M，全靠爸爸每月800元工資，如何來度日呢？無奈之下父母勸林燕輟學，去當童工。但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并沒有減弱林燕對知識的渴望，反而使她更加堅強。她懇求爸媽說：“爸媽，你們只要讓我上學，我可以早晚飯不吃，中午我請求陳老師給我一頓飯吃。衣服陳老師給我的夠我穿到畢業(yè)了，舊衣服只要能穿上，小了也沒關(guān)系，我不怕別人笑我。只要我放學回來能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可以了……”老陳在一次家長會上得知林燕這一段經(jīng)歷后，她的心再一次顫動了。后來她在批閱林燕的作文時這樣寫道：“生活是艱辛的，即使逃避了，現(xiàn)實還是如此，還不如正視命運，這樣才是對待生活的正確態(tài)度。”自此，仿佛有了默契，林燕不再自我封閉，她鼓起勇氣，向陳老師敞開了心扉。

老陳主動向校長申請，懇請學校給予林燕一些資助，并同意她從家里帶上飯盒，每天中午帶些飯菜回去。后來，林燕的媽媽說：“林燕每天帶回家的飯菜，她自己舍不得吃，生怕我和她爸中午吃不飽。林燕每天到家首先把作業(yè)完成，再干家務活。以前我和她爸上班時，洗衣、燒飯、打掃衛(wèi)生全是她一個人干……”得知這一情況，老陳又去請學校的書記幫忙。后來學校派兩名老師和老陳一起為林燕送去錢物。當老陳走進她那個破敗不堪的家時，心情很沉重。臨走時，她從包里拿出僅有的500元塞到林燕媽媽的手里，林媽媽頓時熱淚盈眶，無論如何不肯接受，并說：“陳老師，開學到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為我孩子付出了很多，讓我們?nèi)艺Ω兄x你啊！”說著，硬是推辭了這份心意。

老陳離開林家時，在心里暗暗下了一個決心：把林燕當成自己的女兒，給予她物質(zhì)和精神上的特殊照顧！

老陳說到做到。林燕——這個曾經(jīng)被貧困壓得抬不起頭來的孩子，在老陳的關(guān)愛下，變得自信、活潑起來。常常見到，校園的樹陰下，師生倆正促膝談心；撲鼻的繁花前，師生倆齊讀一本好書；食堂里，老陳偷偷地將自己省下的雞腿夾給林燕……

林燕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取了中學，她常常與老陳聯(lián)系，有時是一張賀卡，有時是簡單的問候，有時她會突然跑來看看陳老師。而老陳對她的關(guān)心和幫助也仍在繼續(xù)……初一第二學期，她突然打電話給老陳：“陳老師，我對不起您，讓您失望了。我已經(jīng)回老家了，我也是沒辦法，因爸爸像媽媽一樣失去了工作，奶奶身體也不好，我只好輟學。這事，我沒敢和您說，怕您為我擔心，不讓我走……”聽著林燕無奈的話語和哭泣，老陳的心碎了。掛了電話，她決定與老公商量幫幫這個可憐的孩子。得到老公的同意，她馬上回電話，請求林燕回來上學，一切費用由她來支付。可林燕的父母無論如何也不允許。為此，老陳又與老公商量，寄點錢過去，讓她繼續(xù)在老家求學。后來，老陳向她要詳細地址，林燕卻說：“我爸媽不讓告訴您，說麻煩您幾年了，再也不能給您添麻煩了。”……

兩個月過后，突然，老陳又接到電話，傳來林燕興奮的話語:“陳老師，我又能上學了！是我到鎮(zhèn)上找到領(lǐng)導，反映情況后懇求他們幫忙，才讓我如愿以償?shù)模惱蠋熌判摹崩详悢R下電話，心里的一塊石頭暫時落了地。之后，她們依舊保持著聯(lián)系，一個詢問學習情況，一個送上祝福……到去年春節(jié)，林燕終于把自己的詳細地址告訴了老陳。后來，陳老師為她寄去500元錢，希望她安心學習。林燕在來信中這樣寫道：“陳老師，是您讓我體會到了人間的真愛，讓我品嘗到了成功的快樂，請允許我叫您一聲媽媽！”

如今，林燕已經(jīng)是一名初三的學生，我想她一定會滿懷信心地走進考場，走進屬于她的生命之林！我們和老陳一起深深、深深地祝福她……

林燕的故事沒有完，老陳的故事也在繼續(xù)。“湖光浴日金千頃，山色凝煙翠萬重。”老陳便是這樣一輪紅日，這樣一抹輕煙，如此的潛移默化，如此的妙筆生花，旖旎了教育這一片山色湖光。

……

一個淳真的人，即使像蘭花一樣獨處于幽谷，無人知曉，也始終會散發(fā)出淡雅的芬芳。老陳是一杯陳年的美酒，歷久彌香。在人生道路上，我有幸與她一路同行，循著她的芳香，我看到了在她前方，蝴蝶、花瓣與輕風共舞的景象……

（作者單位：江蘇省無錫市新區(qū)碩放實驗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