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藝術審美創造和審美教育上的“對話”形式,本身就預示著歌唱家作為個人符號的文化意義與對于社會的教育意義。
真正的歌唱家無論在什么時候都要給人以真、善、美,給人以幸福,成為人類情感的理解家,成為人類喜怒哀樂的同情者。歌唱藝術創造的歌聲是藝術家經驗、觀察和體驗的集合體。他們既保存了對生活、對現實、對生命的最為生動深切的感悟與印象,又以非現實和非功利的藝術價值立場和高超的藝術手段去表現生活。
歌唱藝術說到底不是事實的重復與復制,而是心理、感情與思想的記錄,是生命、靈魂與精神的重鑄和創造。歌唱藝術與其他藝術創造一樣,不僅對人生具有攪拌作用,而且更要為人類生命觀察與體驗提供新的可能,使人類凝結出真正不朽的燦爛,使人的生存狀態處于豐盈、清新與頓悟之中。從這個意義上去尋找歌唱家的真正文化意蘊內涵,我們就會對那些德藝雙馨的歌唱家滿懷著由衷的熱愛。
另外,對于真正的歌唱家來說,藝術創造的過程遠比結果更有吸引力,他們看中的是精神上的愉悅與滿足,而不是別人會怎樣看,又能提高或得到多少市場效益。與那些為金錢和利益而生存的商業歌手相比,真正的歌唱家更純、更真、更優秀。畢竟優秀的歌唱家的藝術創造和藝術立場在商業和市場之外,在自己的具體的精神位置上,而不在旁的什么不大相干的地方。藝術是一種自由的創造活動,是為了追求高尚目的,以提升、凈化人的靈魂為特點的。它所發揮和弘揚的精神,往往就在情感的抒發與溝通中潛移默化地達到了審美施教的功能。就以《延安頌》和《難忘今宵》兩首歌曲的創作和演出作為范例。
20世紀30、40年代的延安,曾聚集了來自上海、北京等大城市的知識青年,他們把中國新文化、新文學、新音樂的多種豐富文化信息帶進了中國一個非常偏僻的黃土高原。當年的延安,從清晨到夜晚,漫山遍野到處都有歌聲在飛揚回蕩,那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歌詠城”。作為“歌詠城”中心的魯迅藝術學院,既是當時歌曲創作、生產的中心,又是歌曲表演、傳播的中心。那首傳唱至今的《延安頌》就誕生在這個充滿了民族自尊、革命豪情和美好藝術氛圍的延河邊……“一天下午,魯藝的學生到城里開會。散會以后,魯藝的隊伍走出城門,爬上校舍所在窯洞前的土坪上,遠望著一隊隊抗大的同學從城里走出來,他們的歌聲和口號聲清晰可聞。這時,莫耶感到自己身上血流加快了,涌起了潮水。來自朝鮮的音樂系的同學鄭律成站在她的身邊,看出了她的心情,就對她說,給我寫段歌詞吧,這句話引發了莫耶心中積蓄已久的創作激情,她迫不及待地掏出筆來,在小本子上揮寫起來。寫好了歌詞,莫耶又寫上了題目歌頌延安,然后,交給了鄭律成。作曲家很快把曲子譜好了。幾天后,在城里舉行的一次晚會上,第一個節目就是鄭律成和唐榮枚的二重唱《歌頌延安》。歌一唱完,參加晚會的毛澤東便帶頭鼓起了掌……從此,這首歌就唱遍了延安和各抗日根據地?!彪S后流傳下來的是經過修改后的獨唱《延安頌》。
另外,還有一首我們都非常熟知并能夠脫口而出的歌曲《難忘今宵》。這是詞作家喬羽和曲作家王酩創作的作品,在中央電視臺第一屆春節聯歡晚會上,由歌唱家李谷一演唱,美妙動聽的歌唱演繹了人們共同的心聲,短短幾分鐘的作品一夜傳遍千家萬戶。如今,這首短小精致的聲樂作品仍然在社會上廣泛傳唱,似乎已經成為人們表現“思親情結”的一種共同的社會情感和一種共同的文化心聲。
當然,促成某一首歌的跨越歷史和時空的流行,雖然是由于借助了現代傳媒技術發展的優勢,但是,重要的是:正是有了像《延安頌》、《難忘今宵》等優秀的歌曲以及高水平的歌唱家的藝術創造,才真正使得這種流行構成了不同時代、不同人群、不同層面的極為廣泛的社會影響以及賦予了極為深刻的文化內涵和廣泛的教育意義。
從聲樂藝術欣賞的角度看,聲樂演唱的文化表現,不僅需要演唱者將詞曲深入細致地研究、揣摩,把演唱技巧、情感以及表演動作等辯證、協調地整合和進行形象準確的藝術處理與創造;而且更加重要或者說是必不可少地要與觀眾、聽眾進行自然、親切的交流、溝通和互動。藝術意義的最后實現也是要通過藝術作品的展示,進而在與觀眾的對話中,得到實現。作品觸及的公眾面越廣,意義就越大,審美對象就越豐富。
藝術與公眾、創作者與觀眾的對話性關系應當引起人們的注意。藝術作品的接受者在欣賞作品時,給予它新的理解,賦予它新的意義。藝術家向接受者暗示或者呈現的意義,是否在藝術作品被展示的過程中,能夠得到更多接受者的認可呢?接受者又會給藝術作品的意義以如何的重建或者創造呢?當藝術作品的語言具有語義多元性、群體性、變動性和曖昧性的時候,更是如此。因此,我們應該對與藝術作品的接受者的互動給予充分的注意。因為,只有在藝術家與公眾的對話和互動過程中,藝術文本的意義才得以建構與實現。
事實上,隨著社會的發展尤其是人們審美意識的不斷變化,當下的觀眾似乎更需要也更歡迎那些主動與自己交流情感,或者說能夠唱出他們的心聲,能夠使他們振奮、使他們感動并且能給他們的情感和精神生活帶來愉悅的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