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萍：做你熱愛的事情會累嗎？

吳子茹

身處這個圈子，但楊麗萍并不太樂于應酬。在《中國新聞周刊》年度影響力人物的頒獎禮現場，她堅持最后一個入場，“太早了怕尷尬”。對她來說，只有在舞臺上跳舞的時候最放松。

作為楊麗萍的“收官之作”，大型舞劇《孔雀》2012年8月在昆明首演。跳了41年的孔雀，楊麗萍選擇用這一熟悉的角色為她的舞臺生涯畫上句號。

這臺舞劇以原始叢林中一只雌孔雀的愛情為主線，表達了自然界的四季輪回，并由此延伸出愛、生命等主題。已過天命之年的楊麗萍說，到了她這個年紀，做這么一臺回顧生命的舞劇是“很自然的事情”。

“沒什么遺憾的，也該退下來了，”10月份北京發布會上，楊麗萍很干脆地回答記者的提問，隨即又補充道：“再說從這個舞臺上下來，也不代表我就不跳了。”“我們云南人跳舞，草地上，大樹下，到處都是我們的舞臺。”

演出非常成功，《孔雀》所到之處，場場爆滿。楊麗萍的性格驕傲如孔雀，對這樣的效果，她顯得一點都不意外。“你在認真做事嘛，你有這個態度，大家自然就會買你的賬，”她低頭看自己長長的指甲，若無其事地說道。楊麗萍并不太擅長芭蕾舞式靈巧的腿部動作，在她幾十年的舞臺生涯上，靈動優雅的指尖，傳神地表達出叢林中多姿的孔雀。

在西雙版納，楊麗萍兒時生活的地方，村民們老老少少都跳孔雀舞，楊麗萍是其中之一。很小的時候，她就在田間地頭跳，在房前屋后跳。一跳孔雀舞，心情就特別好，“什么煩惱都忘得一干二凈。”“在我的家鄉，會跳孔雀舞的人是有福的，”面對媒體，這是楊麗萍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除了喜歡跳舞，楊麗萍小時候從未接受過任何專業的舞蹈訓練。1971年，年僅13歲的楊麗萍，在學校做廣播體操時，被西雙版納歌舞團團長朱蘭芳看中，從此開始了職業舞者生涯。在西雙版納歌舞團里，楊麗萍主演了傣族舞劇《孔雀公主》，聲名鵲起。九年后，在團里表現極為出色的楊麗萍被調入中央民族歌舞團。

然而中央民族歌舞團的日子并非一帆風順，楊麗萍的性格決定了她有些與眾不同。上世紀80年代，中國的舞蹈團體都學習蘇聯經驗，跳芭蕾、練基本功，中央民族歌舞團也不例外。但楊麗萍不喜歡這樣的訓練方式，她經常缺課，單獨跑去練習自己喜歡的動作。很多年后，楊麗萍簡簡單單地用“看清了事情的真相”來解釋當年特立獨行的舉動。“你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嘛，就是不練那種芭蕾的東西，用不著，你就不要走那個彎路。”她說。

楊麗萍成功后，人們津津樂道于她那段有些“離經叛道”的往事，但在任何公開場合，她的回答都一如既往地簡短、干脆。從不解釋，不渲染，也不多說。

與眾不同的代價是很長一段時間楊麗萍都得不到團里其他人的認同。直到1986年，她和團里其他成員一起參加第二屆全國舞蹈比賽，她創作的《雀之靈》獲得全國舞蹈比賽創作一等獎和表演第一名。楊麗萍一舉成名。

后來，楊麗萍離開了中央民族歌舞團，離開對她來說過于喧囂的北京回到云南，開始走村串寨，尋找靈感，挖掘原生態素材，這段經歷為她后來的編舞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養料。

《孔雀》的巡演間隙，有短短幾天的休息時間，都被楊麗萍用來排練、對舞劇作一些修改。“不累，遠沒到身體的極限呢，”面對記者一個接一個拋過來的問題，楊麗萍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簡短、干脆。

“做你熱愛的事情會累嗎？”更多的時候，她會挑一挑眉毛，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