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動機是否越強越好

　　〔關鍵詞〕心理實驗；學習動機；認知內驅力
　　一、引言
　　學習動機在學習過程中的作用不言而喻，它對學生的學習行為能夠發揮明顯的促進作用。故而，教師和家長都千方百計地設法調動孩子的學習動機。那么，是否學習動機越強，學生的學習效果就越好呢？美國著名教育心理學家布魯納所做的下面兩則實驗可以為我們揭開謎底。
　　二、實驗介紹
　　1. 實驗目的
　　布魯納認為，學習者的內在驅力喚起水平即動機狀態會影響其獲取信息的組織和運用情況，只有當驅力處于最佳水平時才能對學習行為產生較好的效果。什么是驅力的最佳水平呢？是指驅力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的一種狀態。布魯納通過下面的實驗證明了他的觀點。
　　2. 實驗過程
　　在實驗中，布魯納首先訓練兩組白鼠走迷津。迷津的正確走法是“左—右—左—右”，對兩組白鼠同時進行訓練。當白鼠掌握了正確的走法之后，又進行了80次過度學習。訓練之后，實驗者通過白鼠的饑餓感程度來考察內驅力的作用。兩組白鼠中，一組白鼠被禁食36小時，另一組被禁食12小時。隨后，把這兩組白鼠學會走迷津的行為遷移到另一種迷津情境中去。這種迷津的正確走法是“右—左—右—左”。實驗結果顯示，被禁食12小時的白鼠學走新迷津的速度明顯比學走第一個迷津時快得多；而被禁食36小時的白鼠則學得比第一次還慢，呈負遷移。對此，布魯納的解釋是，被禁食12小時的白鼠組是驅力適中組，而被禁食36小時的白鼠組則是驅力太強組。在驅力太強的情況下，白鼠所習得的僅僅是達到目的的某一種途徑，而不是把它作為比較一般方式的一個例子來編碼。因此，當出現新情況時，驅力太強者無法借鑒先前習得的原理和方法。
　　在另一則相似的實驗中，布魯納等人以人為被試進行研究。布魯納等人讓兩組學生在一般實驗條件下再認迅速閃現的卡片。實驗者首先讓兩組被試辨認迅速呈現的三個詞的短語，然后分別對兩組被試提出不同的要求。對第一組被試提出的要求是，在極短的時間里講出一張復雜圖片的詳細細節。這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知覺再認任務。由于呈現時間極短，被試無法辨認，雖竭盡全力，但成績極糟。在整個實驗過程中，該組被試一直處于十分緊張的狀態，因此這組被試也叫做緊張組。另一組控制組的學生也在相同的時間內看了相同的圖片，但主試對他們的要求簡單地多，只要求他們評判這副圖畫的亮度。實驗最后，主試再一次讓這兩組被試完成另外一項任務：再認形式上同最初再認的句子一樣的另外一些句子。結果，緊張組的被試沒有任何進展，成績依然很差，無法理解呈現材料；而控制組被試的成績卻比開始時有了較大的提高和改進。
　　3. 實驗結果
　　從以上實驗情況來看，過高的內驅力水平并不利于學習效果的提高。按照布魯納的觀點，中等程度的動機喚起水平，似乎對學習具有最佳效果。動機強度與學習效率之間的關系大致呈倒U型曲線。也有研究顯示，不同的學習任務其最佳的動機水平也不相同，且具有明顯的個體差異。一般來說，比較簡單的任務，其學習效率隨動機的提高而上升，隨著任務難度的增加，最佳動機的水平有逐漸下降的趨勢。
　　任務難度、動機水平和效率水平關系示意圖
　　四、實驗應用
　　對孩子學習動機的調動，成人最擅長的措施就是獎勵和懲罰。通過獎勵來鼓勵孩子的某些行為，吸引他們為了得到獎勵而努力學習。通過懲罰來限制某些行為，讓孩子知道不學習或學習失敗的后果，從而調動學習的積極性。在獎勵和懲罰兩大高壓政策的作用之下，孩子經常處于緊迫的內驅力狀態，學習效果反而不好。這樣的例子在學生中并不少見。有的學生由于家庭和自身等原因，學習非常用功。從早上睜開眼睛到晚上熄燈為止一直都在學習，不敢有絲毫懈怠。他們十分期望自己的成績能不斷提高，在班里獨占鰲頭。然而往往事與愿違，他們的學習成績并沒有因廢寢忘食地學習而大步提高。一個不能忽視的原因是，過高的動機水平和過強的內驅力狀態對學習效果的提高是有消極作用的。這樣的學生，除了需要調整學習方法以外，還需對自己的動機水平和期望水平進行調整。
　　此外，學生的學習動機過多地來自外部的獎懲，會導致學生只重視學習的外部動機，而忽視學習的內部動機。動機按其動力來源分，可以分為內部動機和外部動機。內部動機是指活動本身所引起的動機，它由個人的內在需要決定。如孩子喜歡玩游戲，喜歡唱歌，都是本身的興趣使然。外部動機是指由外部誘因所引起的動機，它往往是在外界的作用下產生的。如教師的要求、家長的懲罰等。雖然對學生來說，外部動機和內部動機同樣重要，但過高的外部動機會給學生帶來很大的心理壓力，致使學生渴望成功，害怕失敗，甚至不能面對失敗。他們害怕一旦失敗了，身上的光環、他人的贊美都會消失，接踵而至的就是責罵和懲罰。
　　過高的外部動機還會抑制內部動機的作用。我們知道，內部動機是學生對學習本身所產生的興趣和需要。這種需要在學習之初僅表現為學生對新奇事物的好奇和探索。在學習過程中，學生通過不斷地獲得成功的學習經驗來體驗學習的滿足感。教育心理學認為，認知內驅力是最穩定最重要的一種動機。它指向學習任務本身，而滿足這種動機的獎勵也來自學習本身。因而，教育的重要任務之一是讓學生對知識本身發生興趣。然而，過高的外部動機會削弱內部動機的作用，使孩子忽視學習所帶給他們的滿足感，而把重點放在學習所帶來的外部獎勵上，形成功利主義的學習態度。并且，隨著孩子年齡的增長和年級的提高，家長們會發現，他們越來越難滿足孩子的要求了，也越來越難調動孩子的學習積極性了。好言相勸不奏效，大聲呵斥也無濟于事，此時想再調整孩子對學習的態度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此，調動學生的學習動機需要控制好動機的喚起水平，尤其是外部動機的激活程度。重視學生內部動機的激發，輔以外部動機的配合，使學生保持在中等程度的動機水平上，以獲得持續、最佳的學習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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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腦與認知科學研究院，北京，100089）
　　編輯 / 于 洪 終校 /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