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二題

　　讀書的尷尬
　　在我的周圍，要說誰如何喜歡讀書，其實多半并沒有什么贊揚的意思，說白了，用本地的方言叫做“書迂子”。作為一個講臺上的孩子王，該上的課上了，該批的作業批了，剩下的時間里，你便可以閑聊，打盹。甚至坐著發呆。若是課上課下都書不離手的，久而久之便有些自絕于大家的意思，在辦公室那一方狹小的天地里，被視作“非我族類”是不好受的。
　　在本來應該充滿書卷氣息的校園，老師們的讀書風氣卻寡淡而稀薄。以我所熟悉的一些學校為例，設施相對齊備的圖書閱覽室早已是虛位以待。可結果光顧借閱者寥寥無幾，除了教輔之外的一架架圖書日復一日地增加著塵封的厚度。包括圖書室在內的“三室”其實差不多是形同虛設。
　　這種情況在語文教師那里也同樣好不到哪里去。老師把學生牢牢禁錮于課本和習題的同時。自己的視野也早就緊緊閉鎖。現在對老師教研教法上強調多多，而對知識素養和人文底蘊的跟進則大大忽略，即便是所謂教改試驗也跟風趕潮形式至上的居多。多媒體的聲光影像里，課堂變成一臺走秀，花里胡哨，炫人眼目。老師只成為每個環節的掌握者和控制者，能做到流暢的銜接和過渡，一堂課的大功告成也就八九不離十了。老師的知識視野、語言技能、情趣修養等方面即便是乏善可陳，對上一堂這樣的課似乎也無傷大雅。所謂教學的“能手”“新秀”一撥一撥被這樣批量復制，多快好省地刷新著學校所謂名師的數量。短平快的打造取代了一個優秀教師成長所必須的厚積薄發。如此一來，哪個還有讀書的那份耐心呢?
　　教學上炫奇斗巧，形式主義大行其道以外，老師們平時圍繞考試這個中心，把幾乎所有的精力時間都好鋼用在了刀刃上，心無旁騖地提高學生考試的實戰技能和本領才是主題。即便你腹有詩書，學富五車，結果在同科老師的成績排序中你一樣瞠乎其后：而帶領學生圍著各類練習和考卷，軟纏硬泡，死纏爛打，成績想不好都難。值得補上一筆的是，有些書卷氣濃濃的先生可能還會對弟子們悲天憫人地動用起人文關懷來，在其他各科都在課余時間上跑馬圈地的當口，精疲力盡的學生們只能對他教的一科。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說“sorry”了。對把教書作為一種啖飯之道的一般老師來說，只要自己的學生成績不差，手里的飯碗能端得穩當，讀書與我何干呢?
　　素質教育喊了多年，如何不再成為一種空洞的形式和一句空泛的口號，除了觀念的真正轉變，舉措的落實到位之外，教育者的素質至關重要。還是就語文老師來說，能在與時俱進地注意教研教法的同時，也同樣能把讀書作為一種行為的自覺，那么，單就這一科來講，真正的素質教育庶幾近矣。
　　不讀散文
　　所謂先入為主，這話一點都不錯。就說我吧。在學校教語文那幾年，每逢考試散文為主打的閱讀題正大行其道。課堂圍著考試轉。于是便整日里帶領學生圍著閱讀題死纏爛打。就是課堂以外，自己也母雞撓食似的，在閱讀題海里游弋搜尋，算起來過眼的那類心靈雞湯的文字也應是海量。結果是考題路子整的倍兒熟，同時胃口也因此敗壞下來。以致于幾年以后的現在。每當看到標有什么“心香一瓣”、“心情放送”之類的所謂美文，心里面都禁不住條件反射地酸水直泛。
　　當時的情況是，心里再怎么膩歪，上課鈴一響該怎么滔滔不絕的還得一如既往。依然對著標準答案把那些乏善可陳的文章講得頭頭是道。那種口是心非的難受，若非自己除了只會吃粉筆灰便再也謀生無計，早就卷鋪蓋走人了。實際上自己的閱讀口味也如本人性格一般，大大咧咧的，絕對是粗細都下，雅俗通吃，無奈不招人待見的文章實在太多，多到叫人防不勝防。心里面整天被這類文字盤踞著。心情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時日一久居然發展到我對整個當下散文都戴起了有色眼鏡。
　　我甚至寧可把時間交給一篇經不住推敲的小說，而不愿意在那般矯情造作、虛假溫吞的文字里飽受煎熬。常常在幾節聲嘶力竭的晚輔導之后，打開一本小說，怎么舒服怎么來地躺在床上。把幾小時甚至大半夜在床頭上這么地磨蹭掉，我心甘情愿。往深的說。是讓干冷硬挺的心靈在喜歡的文字里一點點溫潤松軟。最起碼也可以置換一下心情。其實說白了是用文字養胃，酸性文字吞食太多的胃，就是經過一個晚上的滋養，我第二天又沒事人一般地在課堂上嚼食吞咽呼吸吐納。
　　我當然知道對散文這種態度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得文氣些，就是有些因噎廢食。我更也知道散文作為一種時尚文體，寫手之眾，讀者之多，絕對稱得上是炙手可熱。可任是怎么都沒有了那份閱讀的熱情甚至耐性。吃東西壞了胃口叫吃傷，看來是那類散文把我給讀傷了。對有限的若干散文作家的關注，同樣也只是對我日常閱讀的一種有限的補充。盡管這些作家在文學版圖上不斷為散文開疆拓土，但我對當下整個散文創作的看法或者說偏見依然根深蒂固。在我少得可憐的購書開支里，散文從來沒被考慮過列入預算。每次光顧書店經過所謂散文暢銷書柜，基本都是高視闊步，視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