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起主題班會,我們都不陌生,但是在30年前,主題班會還是一個新事物。您在上世紀70年代末就總結出了主題班會這種教育形式,當時您是怎么想到要開主題班會的?
滕云奎:當時,“文革”結束不久,改革開放剛剛開始。那是一個正在改變的社會。一方面,高考恢復了,學生學習的熱情空前高漲,如饑似渴地讀書,對未來充滿憧憬;另一方面,社會急劇變化,讓剛剛走過“文革”歲月,思想有些被扭曲了的青少年,很不適應,他們感到彷徨、苦悶和懷疑。實際上,學校一些老師也很迷惘,對如何開展思想教育工作也很困惑。這就是當時的大的教育背景。
那時我正在豐臺五中任副校長。怎么解決這個問題?要么走老路,要么創新路,我選擇的是后者。在1979年,我在全校開展了主題教育系列活動,然后以班為單位進行總結。各班進行的總結活動我就叫它“主題班會”。
:當時您是怎樣設計主題班會的呢?
滕云奎:我當時設計主題班會,主要有這樣幾個理念:
第一,主題班會要堅持“教育集體,集體教育”。先是“教育集體”,就是主題班會要面向集體,解決集體傾向性的問題;然后是“集體教育”,就是由集體解決個別學生的問題。
第二,主題班會要“貫穿教育全過程”。在開主題班會之前,要有個很長的準備時間。針對“主題”,課上老師要有意識地引導學生進行討論,課后老師要找學生聊天、談話。除此以外,學校也要統一講,提高學生認識;老師也要安排學生讀書、看報,進行學習,引導學生思考。
第三,主題班會要“引導學生認識自我,開展自我教育”。老師更多的是做“導演”,為學生搭建自我認識的平臺,引導學生自己解決自己的思想問題。
:主題班會是要有“主題”的,那次主題班會的主題是什么?
滕云奎:叫“乘時代列車前進:從現在做起,從我做起”。我希望通過這次主題班會,引導學生對人生意義進行思考,跟上時代發展的步伐。
:這次主題班會和我們現在開的一樣嗎?
滕云奎:不完全一樣。當時我開這次主題班會,準備時間很長,一兩個月,在這段時間內,這次活動所要解決的問題我都基本解決了。然后,我才以班為單位,讓學生把這段時間的認識“成果”進行總結,展示出來,這就是主題班會了。主題班會由班長負責組織,學生進行發言,談體會。老師也參加,但老師更多的是做局外人,只是在最后總結幾句。
:這一次主題班會效果怎么樣?
滕云奎:通過一件事兒就能看出這次主題班會的效果來。在班里,有一個學生文具盒丟了。當時文具盒還是很珍貴的。我們也沒有追查是誰偷的,但在主題教育系列活動中,一個學生主動找到老師,承認是自己“拿”了同學的文具盒。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們肯定了他的做法,也沒有特別批評他。我們還給其他同學做工作,不要歧視這個同學,他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就是好樣的。后來在主題班會上,這個學生主動解剖自己的思想,同學們對他給予了肯定,同意他“乘上時代列車”,這讓他非常感動。
時任北京市教育局副局長的周正同志也參加了這次活動,他覺得不錯,于是在這次活動后,他把我們一個班拉到市電教館,把這次主題班會錄像。錄像后,主題班會活動就在北京市逐步推廣開了。
:這之后,您也一直在開展主題班會活動嗎?
滕云奎:1980年,我就被調到豐臺區教育局了,任中教科副科長。不在學校了,主題班會我也就不直接開展了,但我還是指導學校開展了幾次。印象比較深的一次,是在北京十二中張永啟老師班開的“多難興邦”主題班會。經過“文革”的沖擊,很多青少年對政治冷漠,不關心國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種現象很令人擔憂。我們中國人講究的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和張永啟老師一起研究確定了“多難興邦”這個主題。這次主題班會在開前也準備了一兩個月,開后效果也是不錯的。
:當時您開主題班會,一準備就是一兩個月,這樣一學期也就能開兩三次主題班會。我們現在主題班會比你那時候開得可頻繁多了。
滕云奎:我覺得主題班會不是開得越多越好,甚至可以說,開得越多越糟糕。開主題班會關鍵是看效果。
:在您看來,怎么才算一堂成功的主題班會?
滕云奎:我覺得至少要看這樣幾方面:
第一,選題是否恰當。主題班會面對的是全體學生,所以一定要選擇傾向性的問題。
第二,學生的積極性是否調動起來。學生的積極性沒有調動起來,學生自我教育就成了一句空話。
第三,針對的問題是否得到基本解決。百分之百解決問題不現實,但至少要百分之六七十解決。
:一轉眼,您已經退休十余年了。您當年提出的主題班會已經是各學校普遍采用的一種教育形式了,您為中國教育做出了貢獻。謝謝您接受我們的采訪。
滕云奎:別客氣。我說的都是當年的情況和我當時的體會。主題班會是種好形式,希望各學校主題班會開展得越來越好。
責任編輯/張紅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