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梅花一放翁”

摘要：具有“歲寒三友”“花中君子”美稱的梅花是中國古代詩人吟詠不盡的對象，宋代愛國詩人陸游更是其詠梅的佼佼者，并且形成了厚重的梅花情結，本文試從愛梅的社會風氣、宋朝的時代北京、詩人親近自然的生活態度以及梅花作為詩人的精神寄托四個方面對其進行探索。

關鍵詞：梅花 陸游 詠梅

中圖分類號：I207.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0-0000-01

梅花是我國的傳統名花， 梅與霜雪相伴，與苦寒為友， 因其不畏嚴寒、堅貞不屈的品性而贏得了“歲寒三友” 、“ 花中君子” 的美譽， 這種凌霜傲雪的風骨成為中華民族偉大精神的象征。提到梅， 人們自然的會聯想到玉潔冰清、淡泊閑雅、幽獨孤傲、堅毅頑強等品格，它凝聚著千百年來不同時代人們的人生理想與審美追求， 其外在形貌觸動人的感官而引發娛情悅目的審美效果， 獨特的風骨神韻使人獲得精神上的審美享受；不媚世俗， 凌寒傲雪的品格情調引發人倫精神的象征寄托。①因此梅成了中國古代詩人吟詠不盡的對象。

宋代陸游由衷熱愛詠梅，形成了化不開的梅花情結。在梅花將開未開之際，他有《探梅》之作：

“半吐幽香特地奇，正如官柳弄黃時。放翁頗具尋梅眼，可愛南枝愛北枝”；梅花爭奇斗艷之時，又觀梅、賞梅，或園中，或郊外，梅生之處，足跡無所不至，筆鋒無所不及。或雪中梅，或雪后梅，千姿百態，觸景即生無限情思；無可奈何花將落時，又奮筆送梅，抒寫離情別緒；梅謝以后，又生憶梅之思，又如

“過時自合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落梅二首》。

從早年到晚年，年年筆下飄梅香。據對《劍南詩稿》統計，陸游詠物詩中植物類多達314首，而詠梅詩遙遙領先，占到143首，其比例高達45%。②為什么陸游這么愛寫梅？筆者在此不揣淺陋，略敘己見于下：

一、愛梅的社會風氣

二、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 曾提及詠梅詩的發展情況：“《離騷》遍擷香草，獨不及梅。六代及唐， 漸有賦詠， 而偶然寄意， 視之亦與諸花等。自北宋林通諸人遞相矜重， ‘ 暗香疏影’ ， ‘半樹橫枝’ 之句， 作者始別立品題。南宋以來， 遂以詠梅為詩家一大公案。”如果將詠梅詩劃分歷史階段的話，六朝為濫筋時期， 唐為發展時期， 宋以后為鼎盛時期。③沿唐及宋，詠梅詩如雨后春筍般出現在詩人筆下，而宋人愛梅尤為有名，林逋隱居西湖孤山， 植梅蓄鶴， 自稱“梅妻鶴子”；蘇軾也曾筑梅堂， 欲以梅為伴； 張功甫植梅三百株， 筑堂名玉照堂。④詠梅詩詞大量涌現， 一破“ 自李唐以來， 世人盛愛牡丹”的局面，詠梅詩作大放光彩；而且還陸續出現了以梅為對象的書籍， 如張功甫作《梅品》， 范成大編《梅譜》， 黃大輿著《梅苑》，均可說明有宋一代文人愛梅之盛況。時代背景

一提陸游的詩歌，就不得不提到他所生活的時代背景。陸游所生活的將近一個世紀里，正是宋金戰火持續燃燒、人民備受苦難的時期，他出生后二年，北宋王朝被女真貴族軍事集團所摧毀；他十七歲時，愛國英雄岳飛被千載不赦的奸臣秦檜所殺害；他死后七十年，南宋小王朝被蒙古貴族軍事集團所滅亡。他一生遭逢國難，“陂澤號饑鴻，歲月欺貧儒”（《夜讀兵書》）“遺民忍死望恢復，幾處今宵垂淚痕”（《關山月》）“誓墓那因一懷祖，人間處處是危機”（《上書乞祠》）女真貴族軍事集團的大舉進犯，其殘暴性和掠奪性使宋朝統治區遭受巨大災難；而其統治者卻軟弱無能，偏安一隅。民族矛盾尖銳，人民生活矛盾。

唐人愛牡丹，宋人愛梅花，折射著唐的輝煌和宋的羸弱。盛唐時期的中國， 經濟繁榮， 文化昌盛， 國富而民安， 故象征著華美富貴的牡丹便走進了人們的審美視野， 從而催生出“惟有牡丹真國色， 花開時節動京城”（ 劉禹錫《賞牡丹》） 的時尚盛況來。與唐相比， 宋是一個積弱積貧的王朝， 開國伊始就處在外強的凌辱之下， 與外族作戰幾無勝率， 南宋以后， 更是江河日下， 風雨飄搖。于是， 長期生活在內憂外患中的敏感的文化人， 便對堅貞不屈、孤傲自潔的梅花產生了日趨濃烈的欽佩感， 把她視為抒懷詠志的最佳對象。具有愛國思想的陸游面對“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局面，把堅貞不屈的斗爭精神傾注在梅花上，抒發愛國豪情，以梅花自況，如“香著入索管領，不信如今鐵石心”《庚子正月十八日送梅》，表達了其堅定的愛國主義思想。由此出化不開的梅花情結，梅花才會積淀如此厚重的詩學意象。⑤

三、 親近自然

陸游不僅愛國，也熱愛生活，善于送大自然中、從日常生活中發現素材，正如《唐宋詩醇》卷四二所說：

“其感激悲憤、忠君愛國誠，酒憨耳熱，跌宕淋漓。至于漁舟樵徑，茶碗爐熏，或雨或晴，一草一木，更不著為歌詠，以寄其意。”

其詩歌涉及植物、動物、建筑等自然界的各個方面，數量龐大，種類繁多，表現了陸游敏銳的眼光和獨特細膩的審美視角，如他對燕的描寫“初見梁燕牗戶新，銜泥已復哺雛頻。只愁去遠歸來晚，不怕飛低打著人。”（《燕》）詩人抓住筑巢、哺雛、低飛急歸的一系列動作，惟妙惟肖地刻畫了辛勤勞動，頻繁哺育的母燕形象。在這樣的詩篇中，我們很難看出如同其他愛國詩歌那樣的重大寄托，卻能感受到詩人細致入微的生活情趣，因此我們可以感受到詩人對自然的親近熱愛和對事物的友善關懷。梅花作為自然界中的一種，自然也會成為作者喜愛的對象。“西郊梅花矜絕艷，走馬獨來看不厭”（西郊尋梅》）“東風吹梅花，爛漫照城廓。晴日千堆雪，偏宜馬上看”（平明出小東門觀梅》）東風一吹，梅花阿娜生姿，自由竟放，花團錦簇，與太陽輝映，象潔白的雪堆一樣，艷而不媚。不僅姿態絕艷，而且花香醉人，沁人肺腑，“十里溫香撲馬來”，讓人陶醉在花香的世界里。“帶月一枝低弄影， 背風千片遠隨人。” （《烷花賞梅》）“山月編中庭， 幽人酒初醒。不是怯清寒， 愁踏梅花影。”（《梅花絕句》其十）體現了詩人對梅花的喜愛。

詩人喜愛梅花，除了上述原因，更重要的梅花玉潔冰清、淡泊閑雅、幽獨孤傲、堅毅頑強等品格是詩人的人格寫照，精神寄托。陸游一生志在恢復中原， 但卻屢因“愛國” 而獲罪， 倍遭冷落。但他不怕流言謗議， 堅持獨立的品格， 就像梅花在冰雪中的傲然獨立， 這種與環境相抗爭的勇氣也正是詩人畢生的追求。如《梅花絕句》之二“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遲。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再如《射的山觀梅》“凌厲冰霜節愈堅， 人間乃有此難仙。花中竟是誰流輩， 欲許芳蘭恐未然。”這兩首詩充分表明了陸游的心聲： 在艱難的厄境中，愈發顯現出自己高尚的人格。

在陸游的眼中， 自己處處與梅之品質相契合。梅花的素雅古樸、堅貞不屈也成為了詩人的人格寫照。正是梅花的這種品格，使詩人“零落成泥碾作塵”，也要“香如故”，即犧牲自己也有實現自己的抱負和理想。詩人在梅花身碎猶香的風韻中， 看到了自己愛國之志屢挫不折、愈老彌堅的力量。正可謂一縷臘梅香. 一絲報國魂。⑥

注解

①③趙麗《古代文學中的梅意象》長春師范學院學報 2004年9月

②洪清云《陸游詠物詩研究》福建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 2007年

④何玉蘭《陸游在蜀“詠梅詩”芻議》內江師范學院學報2005年第20卷第3期

⑤吳衛高《論陸游的詠梅詩》齊齊哈爾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8年第3期

⑥王姝《梅品人品兩奇葩——陸游詩詞中梅的意象談勝》遼寧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