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京直水災民間救濟情況略述

摘要：1917年，京兆、直隸地區發生罕見水災，引起社會各界廣泛關注。民間開展了募集賑款、救助難民、施放急賑等一系列行動，有效地減輕了水災產生的惡劣影響。民間救濟成為此次救濟活動的主體力量，并體現出透明度高、彌補政府力量不足的特點。

關鍵詞：1917年；京直水災；民間救濟

中圖分類號：K258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0-0000-01

中國是一個多災荒的國家，華北更是自然災害頻發的地區。1917年，夏秋之際，北方地區進入伏汛，京直各地大雨不斷，主要河流相繼出現潰堤現象。洪水淹沒田地、房屋，京直地區成為一片澤國。本次受災地域之廣，被災人口之多，可謂百年不遇。京直水災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普通民眾、社會名流、企業商鋪、慈善機構及社會團體紛紛參與救濟，形成一股巨大的民間救濟力量

一、籌集賑款、物資

京直水災發生之后，京兆尹王達向政府請求賑款，馮國璋下令財政部撥款5萬元，然而直到9月末也僅到款1萬元，遠遠不能滿足賑災的需求。對此，各界人士紛紛慷慨解囊，捐款捐物，民間救濟活動迅速展開。中國紅十字會、中國濟生會、旅滬順直同鄉會等慈善機構和社會團體，更是廣泛參與救濟。

首先是籌集賑款。普通民眾一般捐銀幾元、十幾元、幾十元甚至上百元不等。社會名流、企業商鋪多有大量捐款。天津藝人還多次發起演唱義務戲的活動，并在報上刊登消息，號召民眾前往。民間還利用現代媒體的廣泛影響力開展募捐活動。如中國紅十字會在《申報》刊登募捐廣告，勸募賑款，并在《字林西報》、《泰晤士報》等外文報紙上刊登廣告，希望募集到海外善款。而宗教界人士則以宗教理念勸導教眾，進行捐助。天津基督教水災賑濟會、五公會以及基督教男女青年會發表《北京、天津基督教水災賑濟會致全國基督教徒公啟》，文中稱“吾人深荷圣恩，久承選召。今教外踴躍輸將，吾黨徒詎宜袖手，宜趁此時機，敷博愛之宏旨，盡救人之天職。庶我教不同于流俗，《圣經》不托空言……所望全國圣徒，同心合力，共襄斯舉。庶集腋可以成裘，眾擎以之易舉焉”。①各慈善機構和社會團體的積極勸募，使得一時之間，乞賑通告充斥報端，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其次是籌集物資。北方早寒，水災發生后，天氣就開始漸漸轉冷，災民急需衣物御寒。民間即動員力量，開始為災民籌集棉衣。上海中國濟生會代收助賑棉衣，凡“有現成舊棉衣褲等件，無論男女大小，即稍破舊，但能御寒，盡可就交本會”②。民間機構和慈善組織除積極勸募棉衣外，還募集到大量藥品、餅干等各種可以用于救災的物資。由于社會各界的積極捐助，所以短時間內就籌集到了大宗的救災款項和物資。報紙發表評論盛贊，“我國之水患，未有如今年京畿之甚者；我國人之踴躍認捐，亦未有如此次助賑之盛者……于此可見，我國民雖云貧弱，對于公益慈善之舉，牢守慳囊者，究居少數。而當仁不讓者，固遍中國也”。③

二、救濟災民

京直地區河水泛濫，多處決口，“計災區共105縣，內有17縣受災嚴重……被淹區域共12000萬英里，房屋被沖者8萬處，衣食無著、啼饑泣寒者300萬人，皆恃賑濟為活”④。整個京直地區的救濟活動，面臨空前挑戰。水災發生之后，大量難民云集天津，其中除少數尋親覓友，租賃房屋居住外，絕大多數往往無處安身。為使他們免于露居，諸如學校、會館、祠堂、戲院等公共場所，就成了臨時的難民收容所。但由于收容的人員有限，所以臨時搭建的窩鋪，成為安置難民的主要方式。

在飲食方面，水災發生初期，許多慈善機構和團體就前往天津附近鄉村的災區開展救濟活動。但由于力量有限，主要是對天津城鄉地區的災民施給救濟。從10月開始，大宗的救濟物資由外埠陸續運抵天津。中國紅十字會在10月30日將“面粉2500袋，餅干13箱，交招商局新銘輪船運津，分轉災區散放”⑤。救濟活動的力度得到加強，范圍也逐漸擴展到整個京直地區。在城市難民區，各界人士通常準備小米稀飯、饅頭、玉面食物、咸菜等食物前往散放。通過散放食物，使得災民不致餓死，得以存活，解決了燃眉之急。

洪水肆虐之時，常有災民來不及逃生，命喪水中。尸體多順水漂流，一旦腐爛對于衛生十分有害。為杜絕隱患，天津紅十字分會“每日派員赴各處打撈，并帶藥粉等物消毒，以重衛生，而防疫癘”⑥。在城市難民集中的地區，由于災民人數眾多，所以居住地都擁擠不堪，而且衛生條件極差。“河北覺民學校前災民所居者，系兵營用之帳棚。該處共支搭帳棚150余架，表面極為整齊，然細為調查，每一帳棚皆具有五、六姓，約不足50人，男女雜處，坐僅能容，臥實無地”⑦。因此，在難民區中逐漸產生了疫病。天津河東意奧交界處，約有難民萬人，“每日均有病死者，多人死后，即用蘆席一張，卷而埋之，其慘殆非人世矣”⑧。防止疫癘在難民區發生及蔓延，成為救濟活動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水災發生之初，正值伏暑酷熱時期。天津商會會董楊曉林等五人，前往新車站北營內外窩鋪內，向災民施給暑藥。醫院和醫療人士則是救治難民的主要力量。慈善醫院的任秉鐸，每日率同診治人員數十名，攜帶藥品，赴草廠庵內救治災民⑨。同時天津許多藥鋪也在難民區中發放藥品。

三、民間救濟的特點

1917年，國家政局動蕩，軍閥混戰從未停止。京直水災發生后，北洋政府無法投入充足的人力、物力參與救濟，所以民間力量凸顯的尤為重要，并呈現出一些新特點。

首先，社會團體成為救濟的主體力量。普通民眾、名流紳商、企業店鋪和社會團體構成了民間救濟的基礎，其涵蓋范圍幾乎涉及社會各個階層、領域。其中，以地緣、業緣為紐帶的社會團體在救災中的作用尤為明顯。如旅滬順直同鄉會將旅居于上海的順直人士結成一體，以共同的名義在上海發表勸募廣告。在籌集賑款、物資時，慈善組織積極勸募，民間踴躍捐助；開展賑濟活動時，慈善組織統一籌劃，民間給予協助，雙方互補不足，并相互促進，共襄善舉。

其次，民間組織具有較高的透明度。從賑款、物資的募集到使用，社會團體和慈善組織盡力做到公開、公正，所以透明度較高。對善款的來源、數額，做到清晰、準確。中國紅十字會、旅滬順直同鄉會、上海中國濟生會等機構，將捐款人姓名、助賑款數等，詳細登于報端，以示公正，使民眾對賑款及物資的使用有一定的了解。在救災過程中，民間組織贏得了各界人士的信任與支持，并進一步激發了他們捐款的熱情。大量的賑款，加強了救濟的力量，促進了慈善事業的蓬勃發展。

最后，彌補了政府力量不足。水災發生后，民間各種臨時性的和常設的救災機構，或應政府邀請，或自發的參與救災事宜，成為協助政府救濟的重要力量。北洋政府財政緊缺，民間捐助的善款，彌補了官賑的不足，而政府也多仰賴慈善機構的協助。由于此次京直地區受災面積大，政府沒有足夠的人力用于救災，部分地區無法顧及，所以民間力量成為政府救濟的有力補充。

民間救濟活動，可以動員廣大人民群眾的力量共同應對災害。此次京直水災期間，上至富紳巨賈，下至普通民眾，從慈善機構到社會團體，無不參與其中。顯示了民間力量在社會救濟中的巨大潛力和作用。

注解：

①③⑥⑧⑨大公報（天津版1917年），人民出版社1982年影印.

②④⑤⑦申報（1917-1918），上海書店1985年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