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中的夢魘世界

摘要：《穆赫蘭道》通過主人公黛安妮（Diane）在現實與夢境中的不同經歷，向觀眾呈現出好萊塢世界的美麗與丑惡。本片因其現實與夢境的分段表演帶給觀眾完美的視聽享受。本文將運用弗洛伊德“夢”的理論，分析現實、欲望以及夢境的關系，從而更好的理解影片的思想內容。

關鍵詞：《穆赫蘭道》，夢的工作，現實與欲望

中圖分類號：I207.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0-0000-01

《穆赫蘭道》是導演大衛·林奇于2001年拍攝的電影。影片運用鏡頭語言巧妙地將現實與夢境連接起來，將觀眾帶進一個懷有“好萊塢之夢”的女孩黛安妮的現實與夢境之中，讓觀眾共同見證這一夢想的破碎。在現實與夢境的不同世界中，同一人物有著不同的身份、性格表現及行為方式，而他們的命運也不盡相同。看似難以理解，實則與主人公黛安妮的自身經歷和主觀意識有莫大的關系。而影片的精髓就在于對夢境與現實的分別呈現。本文旨在運用弗洛伊德的夢的理論，建立其現實與夢境的聯系，從而更好地把握影片的核心。

一、現實：好萊塢明星夢的追尋與破碎

《穆赫蘭道》的敘事內容主要包括兩方面：現實與夢境。觀看完影片后我們可以發現如下內容：

現實中女主人公叫做黛安妮（Diane），因為一場吉特巴舞比賽的勝利，而萌生了從事演藝事業的夢想；受到年輕時在好萊塢從事表演的姨媽的影響，在姨媽死后到好萊塢打拼，從此開始了自己對好萊塢夢的追尋。

黛安妮的演藝之路并非坦途。在參加試鏡時結識了卡梅拉（Camilla）。并由此開始了她的一段同性情緣。在片場相識后，兩人便萌生了情愫。卡梅拉因該片一舉成名，此后經常到黛安妮的寓所與其幽會，在帶給黛安妮情感支持的同時，還為其演藝事業提供幫助。黛安妮會在卡梅拉主演的影片中擔任配角。卡梅拉既是黛安妮的情感支柱，又是事業支柱。黛安妮的一切都要指望卡梅拉的“照顧”。

終于卡梅拉與導演亞當（Adam）走到一起，并邀請黛安妮參加了亞當舉辦的晚宴。席間黛安妮發現卡梅拉要同亞當結婚還有了新的同性伴侶。這就宣告了黛安妮的好萊塢夢最終破碎。于是她因愛生恨，約見殺手決定殺死卡梅拉，報復她的同時也宣泄自己內心的不滿。在約見殺手的過程中，黛安妮看見服務員的名牌寫著貝蒂（Betty）。用從殺手手中得到的藍色鑰匙打開藍色盒子之后，黛安妮出現幻覺看見自己的姨夫姨媽從盒子中跑出，于是開槍自殺。

這便是現實中的黛安妮。在演藝事業上，黛安妮一直無法得到導演的賞識，沒有辦法實現自己的“好萊塢夢”；在情感生活上，黛安妮只能被卡梅拉掌控。上述兩個方面都與黛安妮本身的欲望相違背。而現實中的黛安妮對卡梅拉并非全是恨，仍然有很大一部分是愛。根據弗洛伊德的觀點，“夢是一種（被壓抑、被壓制的）欲望（以偽裝形式出現的）滿足”。①現實中的黛安妮有太多的欲望沒有辦法實現，而這種想法在現實中無法宣泄只得在夢境中得以實現，所以影片前半部分呈現出的夢境內容，同現實內容有著一定的差異。

二、夢境：改變悲慘的現實

在夢境中存在三條敘事線索，一條是貝蒂幫助化名為瑞塔（Rita）的人探求她的真實身份，一條是導演亞當的事業波折，還有一條是殺手的蹩腳行動。“弗洛伊德認為，成人的夢大多是象征的、經過化裝的”。②我們夢中的所見所聞都是夢的化裝，也就是“夢的顯相”；而它是通過“夢的工作”將做夢人真實的欲望即“夢的隱義”表現出來，從而使欲望得到滿足。而夢的工作有四種方式：凝縮、移置、意象化或象征化、二級加工。

在影片中，前半部分就是夢境，即夢的顯相；而后半部分是現實，等同于夢的隱義。而這顯相與隱義之間的橋梁就是“夢的工作”。 “移置”使得黛安妮生活中的意象和材料在夢中重新組合，名牌上的貝蒂成了她夢境中名字；而瑞塔包中所裝的藍色鑰匙和現金也正是現實中黛安妮包中所裝之物。兩人所改變的不僅僅是名字，還包括各自的境遇與性格，這就是夢的“意象化或象征化”。而通過夢的“二級加工”使得這些線索可以形成一個完整的故事。這段夢境的隱義或黛安妮的欲望在于黛安妮與卡梅拉互換身份，從而兩人始終在一起。還有黛安妮不愿卡梅拉因自己而死，且為自己蓄意謀害卡梅拉而感到恐懼（女尸的名字恰好是黛安妮）。

殺手的蹩腳行動情節很簡單，現實中的殺手在夢境中仍然是殺手，但發型發生了一些變化。這一場景符合“凝縮”和“二級加工”。現實中的黛安妮并不希望卡梅拉死去。所以夢中為這個殺手安排這樣一個蹩腳的行動，想欺騙自己的意識，從而實現自己不希望卡梅拉死去的愿望。這一夢境集合了眾多隱義，將他們凝縮成一個場景，并通過二級加工，使其變得完整、連貫。

夢境中的亞當不像現實中那樣呼風喚雨。夢中的情境都代表著黛安妮的意識或潛意識。無疑黛安妮對亞當懷有仇恨，因為他將卡梅拉從自己身邊奪走。而夢境中要挾亞當的人物形象是現實中黛安妮在晚宴中所掃視過的兩個人。這體現出夢的“二級加工”和“意象化”，將本來不相干的人物放置到夢中來實現自己的現實欲望。

夢境中的亞當，多了一段片場選角的情結。這是黛安妮多種欲望“凝縮”在一起的結果。一方面黛安妮深愛著卡梅拉，可以為她放棄一切；另一方面她不希望亞當和卡梅拉相識。所以在這一場景中，貝蒂看出了亞當對自己的青睞，本可以就此在演藝圈里大展身手，卻以與瑞塔相約為由主動放棄了這一絕好的機會。貝蒂在去亞當的片場前的試鏡，我認為這才是黛安妮真正期待的試鏡。因為能掌控一個演員命運的所有人都在這一個狹小的空間內了，這反映出黛安妮對演藝事業成功的渴望。

三、欲望：連接現實與夢境的橋梁

貝蒂是黛安妮的完美形象，夢醒之后，殘酷的現實與美好的夢境形成強烈反差，最終黛安妮飲彈自盡，宣告了這樣一場“好萊塢巨星夢”的破碎。穆赫蘭道本就是一條通往好萊塢的山間公路，是無數演員通往演藝巔峰的追尋之路。如片中卡梅拉所說的“捷徑”一樣，穆赫蘭道這樣一條離好萊塢最近的公路，也代表著演員的一夜成名。似乎這一好萊塢的巨星夢，從一開始就告訴人們，它是虛幻的美麗，不要相信。愛情也常常被冠以美妙虛幻之類的形容詞。

黛安妮是個個性女子，她的愛不能與他人分享，她對卡梅拉的占有欲，一方面來源于對自身事業的追求，更多還是出自于她對卡梅拉真真切切的愛。這些欲望是那樣強烈的填充了黛安妮的整個生活，可它們在現實中無一實現，只得在夢境中得到宣泄。而黛安妮最終無法承受現實與夢境的巨大反差，終以悲劇收尾。導演大衛·林奇曾說：“這是一個關于愛情、秘密和好萊塢之夢的故事”，而他也通過自己的鏡頭和獨特的敘事線索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如弗洛伊德所言，“藝術的產生并不是為了藝術，它們的主要目的是在于發泄那些在今日大部分已被壓抑了的沖動。”③他似乎想通過這部電影告誡人們，外表看起來光鮮的事物，其內部有著它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運用弗洛伊德的夢的理論對該片進行分析之后，我們可以發現夢中貝蒂的行為來源于現實中黛安妮不能實現的欲望，而夢境終究無法改變現實的命運，所以黛安妮最終無奈自殺。另一方面，通過弗洛伊德關于文學創作的闡釋，我們可以看出大衛·林奇通過《穆赫蘭道》向觀眾呈現了“好萊塢世界”鮮為人知的殘酷與無奈，導演通過影片或多或少地表達了自己對于這一“夢工廠”的冷靜思考。

注釋：

①[奧]弗洛伊德，賴其萬，符傳孝譯.夢的解析[M].北京；作家出版社，1986.

②馬新國主編.西方文論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③[奧]弗洛伊德.圖騰與禁忌[M].臺灣志文出版社，第11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