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政治權謀之路

德國著名劇作家B．布萊希特在一部劇本中有這樣的對白：

——產生英雄的國度是幸運的。

——不，不需要英雄的國度才是幸運的。

世界上許多國家可能已經適應、習慣了沒有英雄的生活，但俄羅斯卻需要英雄們。但英雄不是永遠遵循這樣的邏輯和要求：這些人被推舉從政。

從1999年秋天開始，俄羅斯政治舞臺上的聚光燈下出現了一個焦點人物——弗拉基米爾?普京。最初，普京以總理的身份出現在我們面前，然后是代理總統、總統、總理，然后在2012年3月，普京含淚宣布再次贏得總統選舉。俄羅斯從1999年就深深的打上了“普京”的印記，并很有可能在未來的12年里這個印記還會繼續保留。

一個外省的官員如何能夠打敗眾多對手，從名不見經傳的局外人成為總統，并持續這種影響力至今？一千個人能給出一千個答案，然而在復雜的俄羅斯政壇中，不可忽視的是普京在十幾年的政治生涯中，很好的運用政治權謀之術來謀求并鞏固自己的權力。

忠誠：打開權力之門

今天我們在俄羅斯所看到的——一位政治領袖如此迅速地產生并在短時間內得到全國的認同，不僅在20世紀的俄羅斯不曾有過，即使在西方民主國家的歷史上也沒有發生過——如果不算1789年法國大革命和1917年俄國革命的話。通常，在所有國家里，一位國家的政治領袖的橫空出世是一系列長期的、復雜的政治斗爭的結果，如果在集權制度下還常常伴隨有流血發生。

回顧普京走過的仕途，他“火箭式”竄至權力頂峰的過程是宛如一個“男版灰姑娘”的故事。故事中的美妙和神話色彩是：許多年以來，總統權力讓許多人趨之若騖，卻一無所獲；而那位甚至就連昨天還沒有認為總統的角色會由自己來扮演的人，卻得到了權力。

在蘇維埃政權的官位等級中，一個人不可能升遷太快，這種升遷不僅通過國家機關體系，而且還要通過黨的系統。在蘇聯，任何一個要登上最高權位的人，他必定是蘇共中央委員或者是政治局委員，并且還要得到最高領導班子的委任狀。在蘇共的升遷體系中，必須一步步獲得軍銜。即使是挑戰戈爾巴喬夫的葉利欽，在20多年時間里一直處于黨的最高名冊之列。在這些年中，他通往上層之路是：從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州委書記到莫斯科市委第一書記，再到蘇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

但是，恰恰在90年代初，俄羅斯聯邦所有先前的意識形態和干部體系都遭到破壞，所有原則都變得模糊不清，其結果是為那些最出人意料和最不尋常的仕途升遷創造了可能。而最終名不見經傳的普京登上總統寶座，這與他的忠誠分不開。

作為民主選舉產生的第一個圣彼得堡市長，阿納托利?亞歷山德洛維奇?索布恰克是最早注意到普京的俄羅斯政治家。他將普京招至自己麾下，組成了一個非常優秀的團隊，并與之親密無間地工作了六個年頭。正因如此，索布恰克也成為了后來被普京稱為老師的唯一一位俄羅斯政治家。

在索布恰克處于低谷，甚至有遭到監禁、審訊，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時候，普京保持著自己的忠誠，及時伸出了援手。

1996年，索布恰克在圣彼得堡市市長選舉中失敗，并且遭到了政治對手的打擊報復，面臨著隨時可能被抓進監獄的威脅。盡管新市長雅科夫列夫邀請普京繼續擔任市政府的職務，但是普京認為自己如果繼續留任，就是對恩師的背叛，所以他謝絕了雅科夫列夫的提議。

此時普京的一舉一動，表現出了一個學生、一個部下對自己老師和上級的忠誠。他追隨索布恰克離開了圣彼得堡市政府，并說了句后來被俄媒體廣泛報道的話：“寧愿因忠誠被絞死，也比背叛偷生好。”

為了保證退休后的安全，葉利欽在選擇接班人時，忠誠成為他考慮的首要原因。出色的個人能力加上忠誠的品質，普京就這樣得到了葉利欽的認可，并最終登上俄羅斯政壇的頂峰。

在官員任命上，普京也顯示出了自己強大的信任別人的能力。

相比之下，在葉利欽時代，曾經是葉利欽最親近的人得知自己被解職的渠道、方式以及得知消息時的狀態簡直是五花八門：不僅有總統做報告或是在克里姆林宮舉行會議期間，還有在休假期間，在郊外別墅里，在上班的路上，在公務出差，吃早飯的時候或是吃晚飯時，總統助手的電話通知或是通訊社播發、電視臺節目播報的新聞中。

一個政治家擁有忠誠的品質并愿意相信自己的戰友，定會在仕途上走的更加長遠。

“敵我”劃分鞏固權力

即使是普京出人意料地當上了俄羅斯總統，外界也并不看好他的仕途。在俄羅斯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解決，有太多阻礙俄羅斯復興的絆腳石。普京在任期內樹立了多個自己的敵人并逐一擊破來鞏固自己的權力。

首當其沖的敵人是車臣武裝分子。在普京的第一任期內，打擊車臣，成為普京支持率快速提升的諸多因素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亞歷山大?戈爾茨就寫道：“作為一位政治家，俄羅斯第二任總統完全是靠鮮血和骯臟的車臣戰爭起家的。正因為利用了高加索戰爭作為最廣泛的選舉技巧，普京在競選中才避免了使用以前議會選舉中經常采取的骯臟手段。年輕人應當努力擺脫代言人的尷尬處境，這讓人們立即想起了蝙蝠俠和詹姆斯?邦德。”

外部的戰爭使得普京贏得了高支持率，而對內，普京的“敵我”政策也在緊羅密布地進行著。

在俄羅斯不同的管理部門中，各種體系帶有不同的色彩，應用著不同的原則。甚至就連俄羅斯各地的地圖迄今為止還都由政治學家借助各種顏料來涂色，其中包括紅色、玫瑰色、白色、綠色以及天藍色。這種政治色彩混雜的程度，不知道目前世界上哪一個國家能夠達到。可想而知，普京的權力持續之路有多艱難。

“不要徹底毀滅你的敵人，要利用他們，要控制他們，要操縱他們并讓他們為你自己的目標服務。”這是普京對英國學者、情報主管約翰?馬斯特曼的“雙十字委員會”原則的理解，也是他在任何總統期間所遵循的信條。

這一信條體現在普京對待俄羅斯金融寡頭的政策上。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金融寡頭利用俄羅斯實行私有化的機會，掌握了俄羅斯最為富有的自然資源，從而迅速暴富。在很長時間里，俄羅斯經濟寡頭一直控制著國家經濟并企圖控制國家政權。在過去的十年里，普京與俄羅斯經濟寡頭的交鋒可以描繪出其努力迫使這個難以駕馭、自私自利的強大企業主集團接受國家利益優先于個別企業利益理念的軌跡。普京并沒有完全消滅經濟寡頭，在引進外資，發展國家經濟方面，普京默認寡頭們的作為，而一旦涉及政治權力，普京堅決限制寡頭們對政治的影響。

也因為該信條，在對待反對派的政策上，普京并沒有完全消滅反對派，而是努力把各團體和各階層吸引到自己的事業中來。他可以決定哪個團體是他權力的一部分，并表明哪個團體是游離于權力之外的。在普京的權力控制之下，俄羅斯的反對黨基本上成了擺設，國內幾乎沒有反對黨。

克里姆林宮主辦的青年政治組織中，有一個特別重要的組織叫作“我們”。它的目標是頻繁地將“他們”妖魔化并驅逐“他們”。

個人魅力俘獲民眾

在政治中，隨著電視機的出現，外在形象作為獲得民眾支持的一個影響因素在增長。當克里姆林宮舉行的會晤，白宮內召開的會議或者去工廠、醫院、幼兒園進行參觀的情景被幾千萬人同時在自家電視屏幕上看到的時候，總統以及那些在他身邊的人都不得不思考，自己該怎樣做每一個動作、讓每一場對白都充滿意義。

普京在通過媒體展現上堪稱世界領導人的翹楚。與卡斯特羅喜好集會演講的風格不同，即便身處公眾場合，包括在電視臺做熱線電話交流節目和在新聞發布會上，普京都是堅持一對一地與俄羅斯人民交流。一項調查顯示，這種一對一的交流，以及普京個人多才多藝的“電視秀”，令只能從電視屏幕上見到普京的普通老百姓非常喜愛普京。在回答“弗拉基米爾?普京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一問題時，大部分受訪者都回答：一個“斗士”、“主人”、“愛國者”。而將普京看成是“官僚”、“能說會道的人”或“獨裁者”的寥寥無幾。

個人究竟在歷史中起到什么樣的作用？100年前格奧爾吉?普列漢諾夫說：“當那位能力超群，比別人看得遠、想得透，比別人做得多且好的英雄沒有出現，而這時社會需求和國家利益又迫切需要的時候，通常這一英雄就該橫空出世了。”

毫無疑問，普京出現了，并運用自己的政治權謀在俄羅斯歷史上深深的打上了“普京”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