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監管的“一國兩制”

最近，香港食物及衛生局局長對媒體表示：“大陸供港食品的安全率達到了99.999%?！绷頁饲鞍拈T公布的數據，內地供澳食品合格率達100%?？吹竭@一組數據，筆者為港澳同胞感到高興，但也會情不自禁聯想起內地食品的狀況：內地食品的安全率又如何？

根據媒體刊載的“官方數據”顯示：多年來，內地食品出口合格率均保持在99.8%以上，而內銷食品經歷了“多年整頓”，合格率只有一個模糊的“90%左右”。且不說數字本身有較大差異，供港和出口類食品與內銷食品的檢驗標準也有差異。供港食品被視為政治任務，并且需要經過多道嚴格檢驗。據一家中央媒體報道，重點負責供港食品檢驗的深圳檢驗檢疫局“擁有5大技術中心，16個國家級檢測重點實驗室、9個區域性重點實驗室、兩個市屬重點實驗室”。在實驗室，記者們看到了各類設備和檢測流程，“徹底被震住了”。

兩地食品的差異，不光體現在政府層面，也體現在企業層面。多年前內地乳業深陷三聚氰胺問題時，蒙牛集團高層竟對香港媒體直白表示：蒙牛發到香港的產品和內地的產品是不一樣的，供港產品的品質高，也更安全。當這番表述傳到內地消費者耳中，真讓人覺得不是滋味。同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同樣是花錢購買牛奶，緣何就有了差異？作為一家完全靠內地市場發展壯大的乳業企業，這樣的做法糟蹋了內地消費者的信任，也不可能贏得香港消費者的尊重。

在香港，食品安全問題是高度敏感的話題，是不容出現問題的。而在內地，各類食品事件層出不窮，讓人見怪不怪。

或許有人會說，香港食品安全，是因為一個城市容易管理，一個碩大的國家難以管理。但稍加研究即可發現，香港堪稱“小政府、大民生”，政府對民生領域的食品安全高度重視；2006年5月，特區政府成立了食物安全中心，權力極大、服務范圍廣泛。相比之下，內地政府在食品監管領域，存在多頭管理、分段管理等問題，涉及部門太多、環節太多，致使責任不明確。

同時，觀念的差異，使得內地食品安全理念仍然比較落后：是老百姓的飲食健康重要，還是經濟發展重要？恐怕不少地方政府會選擇后者。從各地查獲的食品安全問題來看，某些地方政府不是不知道，但是為了稅收、為了經濟發展，寧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毒膠囊事件，河北生產的問題明膠運送到浙江省新昌縣，再制成膠囊，新昌縣是全國有名的膠囊之鄉，政府難道真不知道其中的問題？但是政府選擇了默認。直到被媒體曝光后，當地領導干部才“高度重視”，公安、藥監、質檢、工商等部門才開始執法。

另一方面，政府對食品和百姓健康的資金投入也不足。媒體報道稱，為香港生產糧食和農副產品的基地要注冊備案，還能得到國家補貼。那么，為何不能大舉投入，讓內地民眾也享受到同等待遇？實際上，不只是食品安全問題，養老、醫療等問題上，都存在“政府投入不足”的問題。對地方政府而言，這些領域都是“無底洞”，投多少都不夠，遠不如公路大橋等面子工程那么顯眼。

以上種種，讓食品安全問題也出現了“一國兩制”的現象。如果地方政府只關心經濟發展、只關心GDP、只關心看得見的政績，而不是真正為百姓食品安全著想，那么，各地也不會去借鑒供港食品的管理經驗，也不可能消除內地和香港在食品安全水平上的差異。

最近，《國務院關于加強食品安全工作的決定》出臺，提出三年解決食品安全突出問題，并首次提出要采取一系列手段，包括確保刑事責任追究到位、食品安全納入街道職責、企業負責人負首要責任、食品安全問題納入地方政府年度考核等。這些提法，令人耳目一新。希望這些新規定能真正引起官員的重視，讓內地的食品安全上一個新臺階。對上海這樣的國際性大都市，不妨以更高的標準對待食品安全監管，創造出優于全國的食品安全水平。因為食品安全水平與治安、環境衛生水平一樣，都是一座城市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