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北宋;滹沱河;中渡浮橋;真定行宮;兵馬都監
【摘 要】2008年在滹沱河河道內發現的《創修真定府中渡浮橋記》,是研究北宋時期政治、經濟以及軍事問題的重要碑刻,本文結合有關歷史文獻,對碑文中涉及的人物、職官以及相關史實進行了深入的考證。
2008年4月,在滹沱河河道內發現兩通宋代碑刻,其中《創修真定府中渡浮橋記》(以下簡稱《浮橋記》)記述了宋熙寧六年(1073)宦官程創修滹沱河中渡浮橋的緣由、過程以及所需款項、浮橋規模、修橋者的姓名和官職等,是研究當時正定地理環境及宋代水路交通的重要實物資料。于平蘭、郭玲娣兩位先生對這通宋代石碑進行了錄文,并對碑文中涉及的重要人物及事件進行了注釋和考證[1]。但由于考證文字過于簡單,難以凸顯碑文之史料價值,因此有進一步發掘之必要。筆者不揣淺陋,在于、郭二人整理的基礎之上,試對碑文涉及的人物、職官以及其他相關史實進行粗淺的考證,以就教于大方之家。
為便于敘述,茲將碑文依原碑分行移錄如下:
1.創修真定府中渡浮橋記
2.登仕郎、守秘書省著作佐郎張之才撰
3.皇帝圣慮深遠,永惟四方,治定滋久,民物蕃阜,吏習偷簡,功職不建,乃親舉賢相,任以天下之
4.責。于時中外百工,無有小大,莫不修舉,人罔遺才,士無廢功,政令典章,輝光巍峨,日益新大,唯其有為,以底
5.清凈。歷古圣帝哲王,蓋未有發揮清明,采澤文藻,愈美愈固,若斯之盛者?;食鞘?、端州刺史、帶
6.御器械程侯始以才選,興修水利。既塞二股河泄恩、冀之患,開淇水通漕以給邊,由是領外都水監丞事,逮
7.今五年矣?;匦姓?,決水,以溉民田。凡河朔之水利,舉之而無遺。侯行視滹沱之中渡,距真定十里,蓋
8.昔要害守扼之所。師徒北戍,傳驛南走,跡交轍結,出此通道。而其水平闊漫肆,冬作橋梁則勞費民力,夏與
9.潦會漲為驚波,舟楫傾危艱不可濟,千里為阻,行旅攸病。侯謂真定有西山之饒,良木之所出,可作巨
10.艦,系為浮橋,則蠲勞息危,永濟民用。因進對陳,畫其便,上深可之。會前有詔,以錢萬緡
11.葺真定行宮,尚余八千八百緡,請以給費。官為遣使,就山場市材木,凡薪樁、藤竹、葦索、鐵炭、油灰,自澶魏滄
12.深恩邢轉而致者,皆公僦其,無一為郡邑勞者。然亦率多,都水治河之余,輒以資用,計功八萬一千八百。
13.徙故橋之下二百一十步,夾岸筑峨眉堤,通長一千四百九十步,高一丈,其闊倍之。中留河身一百六十步,
14.維舟三十以為橋。虹亙舒,絕湍悍。以其余材作橋門二,造大舟五,以備運載。又立神濟夫人祠,祠東建
15.客館三楹,臨橋創行逸草亭,為稅鞅登覽之勝。起三月初四日,至七月初五日功畢。真定之民享橋之安,而
16.恬不知撓。程侯之處事才智而果敢,故常能以易制難,因物而建功,傳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
17.程侯之謂矣!雖然侯之以才智自將,能盡忠于朝廷,所至立事者,非主上神圣,舉察明
18.審,信任之篤,亦安得盡施其所能,功用顯于時哉?嗚呼!他人之所難者,程侯易之。故凡程侯之功,
19.吾君之明也。以吾君之明而舉賢任能,盡興天下之利,使元元蒙受其福,舉是可知矣!熙寧六年七
20.月初五日記。右班殿直、巡護北京第七埽修系浮橋部役買木張臻,左班殿直、修系浮橋部役買木竇日宣
21.入內內侍省內侍殿頭、勾當軍器弩劍箭庫、催促修河物料、專修滹沱河中渡浮橋黃誥
22.供備庫副使、新差曹州兵馬都監、催促修河物料、專修滹沱河中渡浮橋楊安道
23.西京左藏庫副使、新差邢州兵馬都監、開修滹沱河巡防兵夫兼催驅功料黎仲甫
24.文思副使、權真定府路兵馬都監、開修滹沱河巡防兵夫兼催驅功料程茂一
25.皇城使、端州刺史、帶御器械、都大提舉黃御等河公事、同管勾外都水監丞公事、提舉河北興修水利程立石
此碑文中的諸多歷史人物、歷史事件,在正史資料中多可得到印證,這對于全面理解和認識《浮橋記》的價值具有重要作用。
關于《浮橋記》的作者,碑文第2行稱“登仕郎、守秘書省著作佐郎張之才撰”。張之才,《宋史》無傳,但在宋人張商英撰寫的《續清涼傳》中,稱其為“五臺縣令張之才”。《續清涼傳》撰寫的時間是“元丁卯二月”,亦即元二年(1087)二月,比《浮橋記》所作時間的熙寧六年(1073)稍晚。明彭大翼所撰《山堂肆考》稱:“宋張之才,紹圣初知山西澤州陽城縣,清謹愛民,名聞當世。及去任,《辭湯廟詩》云:‘一官來此四經春,不愧蒼天不愧民。神道有靈應信我,去時猶似到時貧。’”[2]《山東通志·藝文志》收錄有張之才的五言絕句,名為《廣野軒》:“城隅荒僻地,瀟灑亦清虛。雅有林泉樂,閑同郊野居。小園春自好,幽徑客來疏。不學樊遲稼,虞卿喜著書?!彼稳速R鑄所撰《廣湖遺老詩集》收錄有作者贈張之才的詩:“夙齡垂耳慕飛黃,晚歲相逢兩漫郎。我青衫奈塵土,誤君白首坐文章。折腰僅厭米五斗,滿腹莫驕錢一囊。多病勞生余有幾,買山筑室愿鄰墻?!盵3]可見張之才在北宋早有文名。
《浮橋記》第6行的“二股河”與黃河改道有關。慶歷八年(1048),黃河自澶州(治今河南濮陽縣)商胡決口,合御河入海,橫隴故道完全淤廢。河水改道北流,自南樂迤北,經館陶、棗強,東至乾寧軍(今青縣),合御河入海,宋人稱“北流”。仁宗嘉五年(1060)春正月,議開二股河,《宋史·韓贄傳》稱:“河決商胡而北,議者欲復之,役將興,贄言:‘北流既安定,驟更之,未必能成功。不若開魏金堤,使分注故道,支為二河,或可紓水患?!t遣使相視,如其策,才役三千人,幾月而畢?!奔蠢命S河故道,另開一條經大名府、恩州、德州,最后在滄州入海的新河道,以分北流水勢。嘉八年(1063),分水向東,是為東流,或二股河。熙寧二年(1069)將北流封閉,但同年黃河即在閉口以南潰決。熙寧四年(1071)八月,封府判官宋昌言,都水監丞、河北興修水利官、宮苑使、帶御器械程受朝廷委派,治理二股河。據《宋史·程傳》稱:“河決商胡北流,與御河合為一。及二股東流,御河遂淺淀。以開浚功,遷宮苑副使。又塞漳河,作浮梁于州。兼外都水丞,詔相度興修水利。河決大名第五埽,議塞之,因疏塘水溉深州田。又導葫蘆河,自樂壽之東至滄州二百里?!蔽鯇幬迥辏?072)三月十六日,“塞北京第五埽口,導河入二股,賜都大提舉官宋昌言、王令圖、程等錢絹有差?!盵4]《浮橋記》中稱“塞二股河泄恩、冀之患”,即指在程領導下,堵塞大名府第五??冢瑢⑵渌鲗攵珊拥男袨椤?/e:\2013.3\字20.jpg>
關于程于滹沱河修建中渡浮橋的情況,史書中也有明確記載?!端问贰こ?e:\2013.3\字20.jpg>傳》稱:“塞孟家口,開乾寧軍直河,作橋于真定之中渡?!盵5]從《浮橋記》可以看出,正定滹沱河中渡浮橋的竣工時間是在熙寧六年(1073)七月。熙寧八年(1075)正月,“同管勾外都水監丞程言,開滹沱、葫蘆河直河淤田、系浮橋、回閉水繼等部役官吏勞績,別為三等,乞推恩。”[6]這說明程曾向朝廷申請對疏浚滹沱河、修建中渡浮橋的有功人員進行嘉獎,并得到朝廷許可。元豐五年(1082)八月,前河北轉運副使周鞏言:“熙寧中,外都水監丞程于真定府滹沱河中渡系浮橋,比舊增費數倍,又非形勢控扼,虛占使臣兵員。乞皆罷之,每歲八九月修板橋,至四五月防河拆去,權用船渡。”[7]
《浮橋記》第11行有“真定行宮”,據《宋史·五行志》:“(太平興國三年)九月,真定府行宮殿梁生芝,如荷花,知府趙賢進以圖來上。”[8]這說明在北宋初期正定就設有行宮?!剁茌o通志》卷54《古跡·正定府》稱:“宋行宮,在府城外,俗名潭園。”宋人張舜民《畫墁錄》稱:“祖、宗征河東,皆自土門還師,駐驛真定。潭園有兩朝行宮,歲謹繕完器甲所儲至二十四庫。累有旨批排。二年裁畢,四庫而已。潭園方廣六里,有畸亭榭,皆王氏父子所輯。宮后八角大亭,乃耶律德光造之所也?!边@表明在北宋平滅北漢的統一戰爭中,宋太祖和宋太宗都曾將正定作為行宮。這在《宋史》中也有記載,卷461《蘇澄隱傳》稱:“太祖征太原還,駐蹕鎮陽,召見行宮,命中使掖升殿?!边@條材料中的“鎮陽”就是正定,說明早在北宋征討北漢之時,河北正定就已經建有行宮。正定位于太原東200余公里,是北宋時期北上和西進的重要交通要道。從宋太祖駐蹕鎮陽行宮的記載看,鎮陽在當時是重要的政治、軍事中心?!端问贰肪?09《張質傳》稱:“太宗征河東,還駐鎮陽,彬方典樞務。一夕,議調發屯兵,時軍載簿領,阻留在道。質潛計兵數,部分軍馬,及得兵籍較之,悉無差謬。”宋太宗在征伐北漢時,將鎮陽作為調兵遣將的前敵指揮所,鎮陽在當時的軍事地位可見一斑。
關于潭園的形制及規模,沈括在《夢溪筆談》中有詳細記載:“鎮陽池苑之盛,冠于諸鎮,乃王時海子園也。嘗館李正威于此。亭館尚是舊物,皆甚壯麗。鎮人喜大言,矜大其池,謂之潭園,蓋不知昔嘗謂之海子矣。中山人常好與鎮人相雌雄,中山城北園中亦有大池,遂謂之海子,以壓鎮之潭園。余熙寧中奉使鎮定,時薛師政為定帥,乃與之同議,展海子直抵西城中山王冢,悉為稻田。引新河水注之,清波彌漫數里,頗類江鄉矣。”[9]潭園除了亭臺樓榭之外,園中尚有一個大池塘,沈括熙寧中曾奉使真定,因此他對正定行宮的記述應當是符合當時情況的。上述記載中,多提到潭園的修建者是王父子,王是唐后期成德鎮武將王武俊之孫。除沈括外,宋人呂頤浩也曾對潭園進行過描述:“今真府使廨雄盛冠于河北一路,府城周圍三十里,居民繁庶,佛宮禪剎掩映于花竹流水之間,世云塞北江南。府治后有潭園,圍九里,古木參天,臺沼相望。蔡京知府日,拆王武俊德政碑樓,于園為廣廈,今熙春閣是也?!盵10]這說明在北宋后期,潭園在蔡京的主持下,曾進行過擴修。但到了金朝,潭園廢棄。天德三年(1151),金朝任命張浩擴建燕京宮室,“浩等取真定府潭園材木,營建宮室及涼位十六”[11]。
《浮橋記》第14行的“神濟夫人”,實際上就是龍女。熙寧十年(1077)九月,朝廷下旨:“黃河諸埽龍女廟,并以靈津為名,封神濟夫人。”[12]關于龍女被封為“神濟夫人”的過程,宋人孫洙所作《澶州靈津廟碑》中有詳細記載。大致在熙寧十年,黃河泛濫,“壞孟津浮梁,又北注汲縣,南泛胙城,水行地上,高出民屋”。此次黃河決口,北宋朝廷做出巨大努力予以堵塞,“自役興至于堤合,為日一百有九,丁三萬,官健作者無慮十萬人。材以數計之,為一千二百八十九萬,費錢米合三十萬。堤百一十四里,詔名埽曰靈平,立廟曰靈津,歸功于神也。方天子憂埽于合未固,永道內訌,上下惴恐,俄有赤游于埽上,吏置于盆,祝而放之,亡而河塞。天子聞而異之,命褒神以顯號而領于祠官,曲加禮焉?!盵13]但從《浮橋記》可以看出,“神濟夫人”的名號早在熙寧六年時就已經開始使用。史載,元豐元年(1078)四月,“靈津廟神濟夫人進封靈顯神妃”[14]。宋人晁補之曾撰有《祭文代祭龍女文》,文曰:“維年月日某官韓某,謹遣某奉命服詔敕,以牲酒之奠告于神濟夫人之神曰:有天下者祭百神,故五岳四瀆古有典祀,而山川之靈,其福足以仁其一方者,則天子亦為之崇禮,秩嚴貌像所以為施報甚美也。惟神聰明產德于幽,其亦歆天子之嘉命允翕巨川底方。則神之名號,惠澤洋洋,與河亡窮,乞不休哉!尚。”[15]晁補之是著名的“蘇門四學士”之一,元豐二年(1079)舉進士,調澶州司戶參軍,改充北京(大名府)國子監教授。此文應當作于其任北京國子監教授期間,祭文中的“韓某”即著名的北宋政治家韓琦。北宋中期,大名府處于黃河北流沿岸,是當時黃河第五埽所在地。通過晁補之的祭龍女文可以看出,在大名府第五埽也建有靈津廟,以祭祀“神濟夫人”。
《浮橋記》中出現的眾多人物多可考。第21行出現的黃誥,是北宋內廷太監,神宗元豐三年(1080)曾任真定府路走馬承受。他在任期間,曾向朝廷匯報本路差禁軍采泥城粘草,妨礙教閱,踩踏民田。朝廷下詔以常平倉頭子錢購買粘草[16]。元豐七年(1084),黃誥調任環慶路走馬承受,曾向朝廷“乞令諸州軍城、寨積石,以備守御。詔下陜西、河東路施行”[17]。第22行出現的楊安道,同為內廷太監。英宗治平三年(1066),宋廷以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呂公著知蔡州,但呂公著對濮安懿王不當稱親之事有不同看法,在家稱疾百余日,以求補外官。英宗遣內侍楊安道即家敦諭,且戒安道曰:“公著勁直,宜徐徐開曉,語勿太迫也。”[18]神宗熙寧元年(1068)八月,監內弓槍庫承制楊安道、入內供奉官李孝基等,以不稱職遭到降黜,朝廷下詔:“今后令樞密院差內內供奉官,仍委入內侍省選定?!盵19]哲宗元三年(1088),楊安道曾任京西北路都監,負責管押范鎮所定鑄成律十二[20]。中渡浮橋的主持建造者程,《宋史》有傳。關于他的一些情況,于平蘭、郭玲娣在文中已經有所交代,但未點明程出任都水監,與王安石的支持密切相關?!端问贰こ虝P傳》稱:“始,安石欲興水利,驟用,挾安石勢而慢韓琦,后安石覺其虛誕,亦疏之?!薄端问贰ず忧尽吩诳偨Y北宋治理黃河的策略時也說:“大抵熙寧初,專欲導東流,閉北流。元豐以后,因河決而北,議者始欲復禹故跡。神宗愛惜民力,思順水性,而水官難其人。王安石力主程、范子淵,故二人尤以河事自任;帝雖藉其才,然每抑之?!盵21]程在河北治理漳河期間,曾遭到御史彈劾,由于得到王安石的支持,最終使治理漳河的工程得以順利進行。在程修建中渡浮橋的過程中,受到河北路察訪副使趙子的非難,認為程造鎮州中渡浮橋不便,乞差監司體量。這時王安石認為不需體量,并且說:“奉使者本欲考察官吏情實,今李承之使兩浙,乃特薦嚴君貺,君貺以不奉新法悅俗者也。趙子使河北,專攻程,以營職奉公,為眾人所疾者也。奉使如此,則眾毀不至而眾譽歸之,然非公家之利。此必由圣心未能不為游說所惑動,故人自為利害之計,輒出此途,欲變俗使為忠實,此豈可長也!”[22]正是由于王安石的回護,正定滹沱河中渡浮橋才得以建成。但后來隨著王安石變法的失敗和倒臺,程逐漸被邊緣化,并以憂死。
在《浮橋記》最后的題銜中,張臻、竇日宣、黃誥、楊安道等都是宦官,這說明在修建浮橋的過程中,宦官在購買木料、催促修河物料等環節起到重要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在題銜中尚有西京左藏庫副使、新差邢州兵馬都監、開修滹沱河巡防兵夫兼催驅功料黎仲甫,文思副使、權真定府路兵馬都監、開修滹沱河巡防兵夫兼催驅功料程茂一。黎仲甫和程茂一兩人的具體情況雖不可考,但從題銜中可以看出,兩人都是以兵馬都監的身份,差遣“開修滹沱河巡防兵夫兼催驅功料”之職的。這表明在修建浮橋的過程中,除了征調民夫外,還曾使用大量鄉兵。難怪劉摯彈劾程時,認為程等開修漳河,“凡用九萬夫。物料本不預備,官私應急,勞費百倍。逼人夫夜役,踐蹂田苗,發掘墳墓,殘壞桑柘,不知其數。愁怨之聲,流播道路,而等妄奏民間樂于工役。河北廂軍,劃刷都盡,而等仍乞于州調急夫,又欲令役兵不分番次,其急切擾攘,至于如此。乞重行貶竄,以謝疲民?!盵23]北宋時期,由于黃河中下游地區屢屢決溢,朝廷曾投入大量軍隊堵塞決口、修建堤防和架設浮橋。關于廂軍在河役中的使用,淮建利先生在《宋朝廂軍研究》一書中曾設專章討論,他認為廂軍在河役中的大量廣泛使用,不僅有利于迅速堵塞黃河決口,減輕黃河泛濫所帶來的災害,而且有效地減輕了民力的使用,有利于減少社會矛盾[24]。
程修建正定滹沱河中渡浮橋的目的,是解決“師徒北戍,傳驛南走”的問題。黃河北流之后,在河北境內分為兩派,北流和東流之間廣袤的地區被黃河阻斷,政區條塊化現象明顯。出于政治和軍事目的,在河流上架設橋梁成為朝廷必然實行的措施之一。北宋朝廷歷來重視河北邊防的漕運,太平興國六年(981),宋太宗命令疏浚所有通向邊境的河道,又于清苑(今保定)界開掘徐河、雞距河入白河,“自是關南之漕,悉通濟焉”[25],解決了邊防軍需的運輸問題。淳化二年(991),又自深州(今深州市南)新寨鎮開新河,導葫蘆河水凡二百里至真定府(今正定),解決了河北前方駐軍重地的漕運,后因河道變遷而斷航。咸平五年(1002),又自靜戎軍(今徐水)東部的鮑河,開渠入順安軍(今高陽東),引入威虜軍(今徐水西北),漕運直達邊界地區。景德元年(1004),自嘉山(山名,今曲陽北)東開(下轉69頁)(上接52頁)渠,引唐河水至定州,向東到蒲陰(今安國)以東,會合沙河,北上經邊吳泊(今高陽西),直通宋遼界河。還開掘或疏浚了一些河道,也都是為了向河北北部運送邊防軍需。真定府的中渡浮橋于熙寧六年建成之后,成為宋遼邊境的重要通道。從元豐五年(1082)起,改為每年“八九月易以板橋,至四五月防河即拆去,權用船渡”,成為季節性橋梁。據《浮橋記》所載,中渡浮橋的位置在正定城十里,橋旁建有三座客館,表明當時通行浮橋的人員比較多,確實起到了溝通南北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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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于平蘭,郭玲娣:《正定發現修建滹沱河浮橋的宋代古碑》,《文物春秋》2011年1期。
[2]明·彭大翼:《山堂肆考》卷77《不愧蒼天》。
[3]宋·賀鑄:《廣湖遺老詩集》卷7《贈張之才》。
[4]《宋會要輯稿·方域》一四之二三。
[5]《宋史》卷468《程昉傳》。
[6]《續資治通鑒長編》卷259“神宗熙寧八年正月戊午”。
[7]同[4],一三之六。
[8]同[5],卷63《五行志二》。
[9]宋·沈括:《夢溪筆談》卷24《行宮》。
[10]宋·呂頤浩:《忠穆集》卷8《燕魏雜記》。
[11]《金史》卷24《地理志上》。
[12]同[6],卷284“神宗熙寧十年九月丙子”。
[13]孫洙:《澶州靈津廟碑》,載《宋文鑒》卷76。
[14]同[6],卷289“神宗元豐元年四月戊辰”。
[15]宋·晁補之:《雞肋集》卷60《祭文代祭龍女文》。
[16]同[6],卷303“神宗元豐三年三月丁酉”。
[17]同[6],卷345“神宗元豐七年五月丁未”。
[18]同[6],卷280“英宗治平三年八月己亥”。
[19]同[4],《職官》二二之二。
[20]同[6],卷419“哲宗元祐三年閏十二月甲辰”。
[21]同[5],卷92《河渠志二·黃河中》。
[22]同[6],卷245“神宗熙寧六年五月辛酉”。
[23][25]同[5],卷95《河渠志五·漳河》。
[24]淮建利:《宋朝廂軍研究》,中州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189頁。
〔責任編輯:許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