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時間就是財富,時間更是因人的生命存亡而富有價值。馬克思主義認為,作為時間價值的外化形態之一,財富是“物”的生產與“人”的生產的雙重生產過程。財富創造體現社會時間的一維性、共時性、階段性、超越性。人們創造財富不是在某一種規定性上再生產自己,而是生產出人的全面性。自由時間是衡量財富的最終標準,由受自然時間制約到支配自由時間、由生產財富到享受財富,既需要勞動效率提高,更需要注重科學、藝術等精神文化的生產。
關鍵詞:時間;財富;生命時間;社會時間;自由時間
中圖分類號:B016.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13)03-0042-06
“時間就是財富”早已深入人心。知識經濟中的行業競爭實為分秒必爭,信息傳遞與空間穿梭的時間亦大大縮短,次序性的經驗時間開始凸顯其限制性、稀缺性本質,于是財富在時刻貶值,人們幸福感更難企及。正所謂熟知不等于真知, 什么樣的時間可以稱為財富?時間這一過程性標量是如何與多元化的財富形態結合的?尤其是對人類而言,時間與財富的契合點在哪兒?財富積累的歷史演進折射出了哪些時間性邏輯?本文擬就“時間財富”這一命題在馬克思主義的視域內展開一些討論,以求教于方家。
一、生命時間與財富始源
論及“時間財富”,需要理清時間和財富的內涵,以及二者的契合點。對于“時間”和“財富”的定義,從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首先就時間而言,布里奇曼曾經指出:“當事件的性質變化時,我們用來指定某一事件發生在某一時間的方法也會發生變化,因此,時間會以不同的外觀出現。”[1]回顧哲學史,古希臘赫拉克利特認為“時間是第一個有形體的本質”,旨在表明“一切皆流,萬物常新”,亞里士多德認為“時間是運動的數”。在近代科學中,時間被理解為一種客觀存在,即“不是時間借運動存在,而是運動借時間而存在,不是運動(邏輯上)先于時間,而是時間(邏輯上)先于運動,沒有時間則沒有運動,而沒有運動,時間照樣存在。時間獲得了獨立的實體的地位。”[2]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進一步論證“動鐘變慢”的原理,之后眾多哲學家和科學家(如史蒂芬·霍金、科普學家G.J.威特羅)又在時空拓撲特性、時空度規、量子化時空、大尺度宇宙時空結構等領域進行深入研究。
概而言之,以上均屬客觀主義時間觀的不同表述,如牛頓所言:“絕對的、真實的和數學的時間,按其固有的特性而均勻地流逝,與一切外在事物無關。”[2](137)把時間作為運動方程的一個基本參量,這凸顯了近代科學研究中以經典力學為代表的理性特征,“近代科學與古代科學的區別不僅僅在于近代科學尋找規律,也不僅僅在于它的規律揭示了量值之間的關系,而是在于我們想把所有其他量值與之聯系起來的量值是時間,現代科學首先應該由它把時間當作自變量的要求來定義。”[3]
與客觀主義時間觀相對,主觀主義時間觀亦是源遠流長。奧古斯丁指出,“時間存在于我們心中,別處找不到”。盡管康德把時間作為人類認識的先驗形式,但卻肯定了人對時間的主體地位,指明了時間是我們(人類)直觀的純主觀條件。現代西方哲學家在對時間進行探索中又形成了生命哲學和存在主義等非理性主義時間觀,實現了時間的主體歸依。如柏格森認為時間只有對于人才是真實的,“只有時間才是構成生命的本質要素”;海德格爾則直接用時間界定存在,即時間是一種連續不斷的生成和創造過程,是人的內在本性或根本性存在方式;卡西爾認為時間的展開就是生命的進程,“有機生命只是就其在時間中逐漸形成而言才存在著。它不是一個物而是一個過程——一個永不停歇的持續事件之流。在這個事件之流中,從沒有任何東西能以完全同一的形態重新發生。”[4]
時間的主體歸依凸顯了生命時間的可貴,經由生命時間人們得以衡量自身生活變遷。生命的長短以時間多少來衡量,時間的變遷因生命的存亡而增添意義。當然,人之為人的“生命時間”有別于其他生物的生命時間,因為人的生命活動不是動物式的“生存”活動,而是人所獨有的“創造”活動,是人“把自己的生命活動本身變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識的對象”的活動。人類時間觀念的來源不是動物性的個體感知,而是社會性的群體實踐。勞動時間使人類生命狀態的時空結構發生了根本性變革,實踐成了人的生命時間的載體,“時間實際上是人的積極存在,它不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發展的空間。”[5]作為人類的積極存在,人的生命時間不僅僅是一種順應環境的過程,而且是改造環境的過程。積極的生存狀態能促使人們按照既定的標準減少異化于生命本性的活動時間,進而為生命價值創造條件,為實現全面本質創設空間。一旦把時間看作勞動的尺度,時間被賦予主體價值而被看作人類生命的尺度,時間也便具有了價值的意蘊。“勞動的尺度,勞動時間——在勞動強度相同的前提下——就是價值的尺度”;[6]《淮南子》中“一寸光陰一寸金”的古訓正是對生命時間價值的最好詮釋。實際上,就價值自身而言,“價值作為現存世界對于人的發展的關系,具有時間上的矢量性和方向性。價值關系在時間坐標上是指向未來,導向進步的。實踐中展開的價值關系,不是單純確認現存事物的靜態關系,而總是趨向未來的動態關系,它本質蘊含著從未來規定現在的客觀趨向。”[7]
“時間價值確實依賴于人的主體活動,主體活動的性質能夠決定時間價值的大小,時間價值便獲得了量上的可比性。”[8]而談及價值的數量化,我們一般會想到“財富”一詞。當然,從經濟學角度分析,財富的存在狀態是多樣的,如可分為實物性財富與人力資源財富、物質財富與非物質財富、有形財富與無形財富、生理財富與心理財富、使用價值的財富與資本財富,等等。透過自然意義上“使用價值”概念、經濟意義上“價值”概念、法權意義上“財產”概念,從哲學的角度審視,財富兼具“物”的自然性與“人”的能動性,既是人為滿足其需要的勞動產品,又是人證明其“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的載體,因為真正的財富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以及對別人勞動成果的享受。故而,財富成為連接人的“對象性本質”與“主體本質”的紐帶,財富生產成為“物”的生產與“人”的生產的雙重生產過程。
二、社會時間與財富創造
時間因與人相聯而獲得主體性地位,但個體生命時間的存在、延續必須要融入到社會之中,與社會時間相一致才能贏得發展空間,時間經由社會和文化層面才能轉交給個人。隨著人類實踐的發展,人們對時間的感受、經驗、認識、利用和意義賦予也逐漸拓展,時間逐漸淡化了古往今來的一維特性,開始獲得社會時間的意義。社會時間的本質含義是時間的社會化,是人的實踐賦予時間以社會意義,時間成為人類價值對象,成為人類的意義世界。每一社會群體常含有由社會活動的共同節奏而構成的內在關系,會設定其特殊的時間歷法來固定其行為周期。個體的生命時間在社會維度的釋放與財富創造休戚相關,社會時間中的財富創造既受自然時間制約,但更多是根據社會需要調節自然時間。
第一,一維性社會時間與財富創造的限定。時間具有一維性,自然時間只能在古與今、今天與明天的向度上流逝,非逆向、非間斷、非存留、非再生,社會時間同樣如此。時間本身不會創造財富,但一切創造財富的勞動注定伴隨社會時間的消耗。勞動時間始終是財富的創造實體和生產財富所需的費用尺度,“(1)原料和勞動工具的損耗部分,即產業產品,它們的生產耗費了一定數量的工作日,因而也就是代表一定數量的勞動時間;(2)直接勞動,它也是以時間計量的。”[9]于是,社會時間在充當勞動尺度的同時,往往也成為財富創造的標尺。社會時間的易逝性要求凡事需做好時間管理、提高工作效率和效益,科學地安排工作的時序、時比、時速和時差,使時間資源真正轉化成財富,線性的時間意向與價值性的時間意向緊密結合,“真正的財富在于用盡量少的價值創造出盡量多的使用價值。換句話說,就是在盡量少的勞動時間里創造出盡量豐富的物質財富。”[10]
與高效率利用時間相對,就是粗放式生產中的時間浪費,浪費時間也就意味著浪費財富。節約時間會帶來更多財富,更會促進人類社會的全面進步,“社會發展、社會享用和社會活動的全面性,都取決于時間的節省。一切節約歸根到底都是時間的節約”。[11]在一切社會狀態下,人們必然關注創造財富所耗費的勞動時間,對于個人而言,“節約勞動時間等于增加自由時間,即增加使個人得到充分發展的時間,而個人的充分發展又作為最大的生產力反作用于勞動生產力。從直接生產過程的角度來看,節約勞動時間可以看作生產固定資本,這種固定資本就是人本身。”[12]對于國家而言,更要在不同生產部門、行業之間合理分配時間,“時間的節約,以及勞動時間在不同的生產部門之間有計劃的分配,在共同生產的基礎上仍然是首要的經濟規律,這甚至在更加高得多的程度上成為規律。”[6](123)
第二,共時性社會時間與財富創造的協調。人是社會中的人,社會是由個體的人組成的。“社會時間是人類實踐活動的基本方式,是反映人類實踐活動當中形成的生活節律、規則及其觀念體系,只有社會時間才能真正體現人與人之間在勞動過程當中形成的社會關系,因而也只有社會時間才能作為衡量勞動價值的統一尺度。”[8](244)為此,財富創造必須要兼顧各種社會關系——人與其生產條件的關系以及人與其生產結果的關系。一方面,財富只有在現存的生產關系和交往關系的范圍以內才是財富,財富只有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并采取適用于這些條件的手段才可能被“占有”。從財富的存在本質上看,財富的靜止形態多表現為具有使用價值的“財物”或“物品”,但從本質上看則是生產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以及對待產品的關系,即財富是“物質形態”(使用價值)與“社會關系”(價值)的統一體。因此,正確處理好個人與集體、個人與社會、不同地域、貧富階層之間的關系,建成橄欖型社會就成了當前財富積累、經濟發展的題中應有之義。同時,物質生活的生產、人口自身的生產、社會關系的生產和精神的生產等財富物象互相交錯,尤其是工業社會帶來的生態惡化,更凸顯了自然資源對財富創造的主導作用。當務之急,更需要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處理好財富生產與經濟建設、人口增長及資源利用、生態環境保護等多方面關系,“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的社會目標才有可能實現。
第三,階段性社會時間與財富創造的表征。對于不同的主體而言,社會時間的內在價值具有相對性。社會時間受人類能力、活動頻率、文明程度、人口地理、國際交流等因素影響,表現出一定的階段性,索羅金和默頓指出:“社會時間是質的,而不完全是量的……這些性質來自于由群體所共有的信念和習慣……它們服務于呈現它們在其中被發現的各種社會的韻律、躍動和節拍。”[13]與社會時間發展的階段性相對應,財富創造的歷史進程也呈現明顯的階段性。“財富只有生產語境化才能體現出歷史發展的生產力特性;而財富只要生產語境化就能體現出歷史發展的生產力特性。”[14]回顧人類發展史,農業社會中農產品是財富的主要載體,財富形態常表現為物的使用價值。隨著交換的出現,貨幣作為一般等價物,逐漸成為財富的象征,歐洲重商主義者便把貨幣看作是財富的惟一形態。隨著工業革命的興起,眾多思想家開始探索財富的內在“價值形態”,如威廉·配第最先提出了“勞動價值論”,薩伊提出了“要素價值論”,邊際效用學派提出了“邊際效用價值論”等。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科技理性、機器大工業的興起使得時間與財富的契合得到了最大化彰顯。韋伯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一書中對“時間就是金錢”做了深入詮釋,泰勒科學管理運動的興起以及福特流水線的推廣直接造就了社會發展的“秒表時代”。現代技術的世界化導致了時間的全球化,技術結構在時間之流中呈現,時間尺度和價值尺度開始統一,即時間價值簡化為商業價值。社會時間推動財富創造的節奏不斷加快,時間價值量呈現出遞增特性,“可以說是與從其出發點起的時間的距離的平方成正比的,仿佛是要向世界指出,對于有機物最高精華的運動,即對于人類精神起作用的,是一種和無機物的運動規律正好相反的規律。”[15]身處其中,人們的時間觀念逐漸由循環時間觀轉變為直線時間觀、由模糊時間觀轉變為精確時間觀,正如雷巴柯夫所言,用分來計算時間的人,比用時計算時間的人,時間多59倍。在信息社會中,時間更是成為衡量一切價值的基礎,信息學專家弗里德曼強調要通過“購買時間”來達到控制空間的目的,“當我們開始認真考慮其(信息)本質之時,重要的是時刻牢記信息的核心:時間,反應的時間,思考的時間,預測的時間。掌握信息技巧就是把握時間,因為這是一個時間就是金錢的世界。”[16]
第四,超越性社會時間與財富創造的嬗變。個體的生命存在是有限的,而財富創造的時空是無限的,現實性與超越性、現實世界與理想世界、當下與未來的矛盾伴隨著人類發展始終。人類總想超越現實而實現人生價值的最大化,完整的生命存在既是有限性存在,也是超越性存在。作為超越性的存在物,人總想按其自由的法則來思想、行動。這正折射了社會時間的超越性,即社會時間具有重疊性、不連續性、嵌入性、分層性等特點。“經濟上落后的國家在哲學上仍然能夠演奏第一小提琴:18世紀的法國對英國來說是如此(法國人是以英國哲學為依據的),后來的德國對英法兩國來說也是如此。”[17]
就創造具有使用價值的財富而言,現代人已經開始利用社會條件創造“反季節”時空,來提高財富的價值。就財富的交換價值實現來說,期貨、分期付款等超越性社會經濟時空已經大量活躍于日常生活中。在此最明顯的還是體現于社會精神財富的創造上,如各種神話、童話、科幻、宗教、佛學等作品問世。在這些精神財富中,思維對象存在于虛擬與現實之間,時間與空間可以互換,過去與未來常常混同。錢穆就曾論證過人類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互相促進的過程,“故中國歷代工商業生產,大體都注意在人生日常需要之衣、食、住、行上,此諸項目發展到一個相當限度時,即轉而跑向人生意義較高的目標,即人生之美化,使日用工業品能予以高度之藝術化。遠的如古代商周之鐘鼎、彝器,乃至后代之陶瓷、器皿,絲織、刺繡,莫不精益求精,不在牟利上打算,只在美化上用心。”[18]畢竟,“社會財富的創造不只是以工作時間而更將以自由時間來估量計算,藝術的、科學的、創造性的自由勞動將成為社會發展的指標和尺度。”[19]因為只有在精神財富的創造中、在美的追求中,才能實現自然與人、真與善、感性與理性、規律與目的、必然與自由的真正統一。
三、自由時間與財富享有
前文已述,社會時間經由人類自由自覺的勞動成為人的積極存在、生命尺度、發展空間,而衡量、評價社會時間發展程度的最優尺度就是此社會中自由時間的多寡。馬克思在與“必要勞動時間”對比時首次提出自由時間的含義,“在必要勞動時間之外,為整個社會和社會的每個成員創造大量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即為個人發展充分的生產力,因而也為社會發展充分的生產力創造廣闊余地),這樣創造的非勞動時間,從資本的立場來看,和過去的一切階段一樣,表現為少數人的非勞動時間,自由時間。”[20]作為人類發展需要和實踐發展的必然產物,自由時間是從勞動時間中游離出來的閑暇時間的發展形式,如休息、娛樂、交往的時間,受教育以發展自身智力和才能的時間,從事科學、藝術等活動的時間。當我們說擁有時間、擁有財富時,更多的是突出法律意義上的主體對生命權、財產權的捍衛,而只有自由的享有才是真正為我“所有”。自由享用的過程是意識的自由,更是支配的自由——超越了空間限制的自由,即時間的自由。而人一旦享有時間的自由,充分享有財富就能滿足生理器官帶來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思維、直觀、情感、愿望、活動、愛等需求,即實現了財富的人性回歸,畢竟人最大的財富就是自由的人類本身。
由上觀之,自由時間是人類全面發展的基礎所在,這與勞動創造財富的本質不謀而合。馬克思曾指出,資本的規律是創造剩余勞動,即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而創造出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是整個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礎。以勞動時間作為財富的尺度,這表明財富本身是建立在貧困基礎上的,即此時的財富形態僅僅是低級的、只供解除“貧苦”的物質形態。人類的勞動實踐越落后,財富的本質越不屬于人;反之,財富的獲得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越一致。作為財富來支配的自由時間,一部分能用于消費產品,一部分能用于從事自由活動。從本質上分析,自由時間、社會財富無非是人自身能力的發揮,“財富就是在普遍交換中產生的個人的需要、才能、享用、生產力等等的普遍性;就是人對自然力(既是通常所謂的“自然力”,又是人本身的自然力)的統治的充分發展;就是人的創造天賦的絕對發揮!”[6](479-980)財富創造既是現實的人更新財富世界,也是更新他們自身。人們創造財富不是在某一種規定性上再生產自己,而是生產出人的全面性,“在再生產的行為本身中,不但客觀條件改變著……而且生產者也改變著,煉出新的品質,通過生產而發展和改造著自身,造成新的力量和新的觀念,造成新的交往方式、新的需要和新的語言。”[5](210)
創造財富的過程體現著自然存在的必然性,享受財富的歷史展示著人類發展自由性。由受自然時間制約到支配自由時間、由生產財富到享受財富,這首先是一個勞動效率提高的過程。自由時間決不等于時間中本然地存在著自由,而毋寧說是人類實踐獲得了自由。自由時間的創造是人類發展的核心使命,在自由時間里,人是時間的主人,進而能得到自由而全面的發展,“自由時間——不論是閑暇時間還是從事較高級活動的時間——自然要把占有它的人變成另一主體,于是他作為這另一個主體又加入直接生產過程。”[12](108)人要發展必須要自由,可以是認識的自由、理想的自由,但一旦涉及行為的自由,前提是必須擁有自由時間。“整個人類的發展,就其超出對人的自然存在直接需要的發展來說,無非是對這種自由時間的運用,并且整個人類發展的前提就是把這種自由時間的運用作為必要的基礎。”[11](494)時間是個常量,且不能創造,自由時間卻是變量,亦可通過人的自覺活動創造,自由時間在量上直接取決于剩余勞動時間,“剩余勞動一方面是社會的自由時間的基礎,從而另一方面是整個社會發展和全部文化的物質基礎”。[5](217)在社會財富的創造受制于必要勞動時間的情況下,此時的財富僅夠維持人的基本生存,“只有在社會財富的增加主要地實現于剩余勞動時間即自由時間內的情況下,并且社會財富的增加以不斷地超越出發點為特征時,人才是真正的創造財富的財富。”[14](10)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支配自由時間、享受財富,按照馬克思的論述,還需要大力進行科學、藝術等精神文化的創作,“從整個社會來說,創造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也就是創造產生科學、藝術等等的時間。”[6](379)就人類自身發展而言,科學研究和藝術創作能力的提高,會極大促進人的觀察、推理、直觀、洞見、想象和體驗的能力提升。尤其是對于藝術審美活動而言,它表現為人們對外界美好事物的欣賞和體驗,從中肯定自己,并投入更為主動的認知活動和生產活動。在各種認知、生產、審美活動中,人的廣泛需要加速人與外界物的豐富聯系,進而以一種全面的方式,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聯合國早在1970年通過的《消遣憲章》中就積極提倡消遣,“消遣和娛樂……通過身體放松、競技、欣賞藝術、科學和大自然,為豐富生活提供了可能性。無論在城市和農村,消遣都是重要的,消遣為人們提供了激發基本才能的變化條件(意志、知識、責任感和創造能力的自由發展),消遣時間是一種自由的時間,但在這個時間里,人們能掌握作為人和作為社會有意義成員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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