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世界范圍來看,無論東方還是西方,13世紀中葉至19世紀是女性受壓迫最深重的時代,這一時段的女性開始反抗壓迫、追求愛情、萌生獨立意識。在這一階段的文學作品中,反映女性生活的敘事文學更好地體現了豐富的女性形象。本文將從莎士比亞戲劇和元明清戲曲文學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同質與異質進行探討。
關鍵詞:中西文學作品 女性形象 同質 異質
一、前言
文學大師莎士比亞在他的戲劇中以人物形象的刻畫著稱,在這些喜劇中,他塑造出各種各樣富有鮮明個性的人物。而在這些喜劇中以描寫女性形象表現得最為突出、顯眼。莎士比亞善于描寫女性,描寫她們和封建道德、封建習俗和封建傳統的沖突,最后爭取到愛情與婚姻的幸福美好結局。在中國元明清時代,婦女社會地位低下,所以元明清時期的戲曲很多都塑造了叛逆性的婦女群像,如杜麗娘、崔鶯鶯、李香君等,她們敢于為了尋求婚姻自由和個性解放,與家長專制和封建禮教進行頑強抗爭,這些女性形象的同質與異質都煥發出女性追求自由的人性光芒。
二、莎士比亞喜劇和元明清戲曲的概述
威廉·莎士比亞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世界最偉大的文學家,是戲劇史上的不朽神話。莎士比亞出生在英國中部艾汶河畔的斯特拉福鎮。經歷了從家庭殷實到落寞的變故過程。莎士比亞年幼時在當地的文法學校讀書,13歲時家道中落,輟學經商。同時莎士比亞生活在英國封建制度解體、資本主義興盛的社會轉軌時期。這時的英國正受文藝復興的影響,中世紀宗教的精神獨裁被摧毀,古希臘羅馬文化和思想中有生命的部分被汲取借以豐富和發展自己的民族文化。莎士比亞一生創作了38部經世不朽的作品,有悲劇、喜劇、歷史劇、傳奇劇等各種各樣的形式,莎士比亞的喜劇主要是在1590年-1600年完成的。包括《錯中錯》、《無事生非》、《馴悍記》、《皆大歡喜》、《維洛那二紳士》、《溫莎的風流娘兒們》、《愛的徒勞》、《仲夏夜之夢》、《威尼斯商人》、《第十二夜》等喜劇作品。在他的喜劇中,莎士比亞以詩人的敏銳洞察到人的靈魂和內心世界,蘊含著人文主義者的美好理想,創造了鮮活的人物和最動聽的聲音,展現了永恒不變的人性。
由于東西文化的差異,人類的戲劇在形成之初就已經分成了兩大類型。一是西方文明所孕育的古希臘戲劇,二是東方文明所孕育的中國古典戲曲。13世紀中葉至19世紀西方文學正處于最光輝燦爛的時期,東方出現了戲曲的繁榮時期。元清明三代是我國戲曲發展的高峰期, 主要包括宋元雜劇、明傳奇和清代地方戲,同時涌現出大量的杰出劇作。這些作品正產生于“窮天理,滅人欲”和“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宋明理學桎梏的縫隙里,在這樣的社會意識中表現出很強的叛逆性與現代性。在《湯顯祖評傳》里徐朔方對中國古代戲曲進行了概括,他歸納為“金元雜劇作為世代累積型的集體創作,最具代表作家首推關漢卿。他的代表作是《西廂記》?!髑鍌髌娴拇碜骷液痛碜髌窔w屬到一個人身上,這就是湯顯祖和他的《牡丹亭》。”其實到了清代劇壇,孔尚任的《桃花扇》和洪昇《長生殿》被認為是古代戲曲的壓卷之作。在這些戲劇中,女性形象深深觸動我們的心, 在這些女性形象中有勞動人民善良勤勞的品格、有貴族小姐反抗世俗的勇氣、有丫鬟婢女的機智熱心、有青樓女子的勇敢正義和農村少女的青澀癡情等女性形象。
三、女性形象的叛逆性與現代性的個性同質色彩
莎士比亞喜劇中所塑造的女子形象和元明清戲曲中的女性形象都體現了叛逆性和現代性的個性同質色彩。雖然存在社會文化背景和思想性格的迥異,但是他們聰明、美麗、知書達理,并且充滿智慧。在追求愛情方面都是堅貞不渝的,敢為自己的幸福沖破禁欲主義規范和封建習俗的阻礙,追求平等自由、個性解放的精神和反抗封建倫理道德的束縛,意識,體現了很強的時代進步性。
莎士比亞作為文藝復興時期文學創作的巨人,他的藝術作品從真實生活出發,深刻地反映了當時的時代風貌和社會本質。他認為戲劇“仿佛要給自然照一面鏡子:給德行看一看自己的面貌,給荒唐看一看自己的姿態,給時代和社會看一看自己的形象和印記”。而莎士比亞所塑造女性形象很多都是資產階級現代的女性形象,這些女性從中世紀的封建禮教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具有朝氣蓬勃和男子一樣的能力和魄力?!吨傧囊怪畨簟分泻彰讒I和拉山德這對青年男女之間相互愛慕,他們反對家長和雅典親王的干涉,力求擺脫宗教禁欲主義與封建倫理道德的束縛,公然與君命、父權、封建傳統和法律抗衡。赫米婭為了追求真愛,不顧一切私奔,逃到離城幾里的小樹林中,最后才得到仙人的幫助下爭取到婚姻的自由。
《第十二夜》中,少女薇奧拉是一個勇敢、熱情、純真的人,在爭取幸福的權力、愛情的自由的斗爭中,少女薇奧拉顯示出了一個忘我無私、堅貞不渝的人品,為了幫助自己所愛的鄂西諾公爵贏得奧麗薇霞小姐,她忘我無私地奔走于期間,以移花接木的方式。既幫助自己的孿生兄弟湊合了好姻緣,最后還贏得了自己所愛的人。《溫莎的風流娘兒們》的安·培琪小姐,愛上了家境貧窮的少年紳士范通。她不愿意順從父母的安排和富家子弟夏祿法官的侄子聯婚,堅決反對父母的行為,而與范通私奔出走。父母在勸說無果之下最后諒解了這對有情人,可謂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也蘊含著一個自由戀愛的故事情節。莎士比亞筆下這些女性以自我意識和獨立精神向我們展現了長期的人性壓抑必將帶來自然人性逆反的過程,這也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相比西方女性在追求幸福的婚姻而言,在封建禮教和貞潔觀的精神枷鎖壓抑下,中國戲曲中的女性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和自由表現出需要更大的叛逆和勇氣。《西廂記》中的崔鶯鶯是無限鐘情和奮不顧身、嫉妒和痛苦、孝順和不屈服的婦女形象,崔鶯鶯雖為相國千金,深受封建禮教熏陶,但是她不順從“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包辦婚姻,拒絕尚書之子的迎娶,張生隔墻高吟一詩,崔鶯鶯不禁依韻和上一首,詞清句麗,婉轉地表達出她內心寂寞閑苦,渴望尋求知心人的愿望。張生臥病,崔鶯鶯焦急萬分,以一張蘊意頗深的藥方表明心意把自己的無奈顯現出來。便毅然沖破禮教的規范,以身相許。當老夫人食言賴婚時,鶯鶯不僅在內心里詛咒她是一個“口不應心的狠毒娘”,而且也通過“擲杯”動作明確地表示了拒不接受兄妹關系的想法。毅然拋棄了封建禮教對她的束縛,和張生私定終身。
《牡丹亭》中的杜麗娘“生于宦族,長于名門”,雖然長期深居閨閣中,接受封建社會倫理道德的熏陶,但仍免不了青春萌動,夢中與一手執柳枝的書生幽會。醒后春情難遣,后因情而死,死后與柳夢梅結婚。麗娘對愛情的渴望是那樣強烈,以至“夢其人即病,病即彌連,至于手畫形容,傳于世而后死,已三年矣,復能溟莫中求得其所夢者而生?!迸c柳在人間結成夫婦。崔鶯鶯和杜麗娘敢于突破禁欲主義思想的禁錮,自由選擇自己的婚姻和愛情,對當時的封建禮教公然背叛,從她們身上可以看出作者承載的一種超越傳統的現代反叛精神,是對平等自由、個性解放的努力,是社會發展的進步意義。
四、中西方個性和共性異質特點
文化做為一種歷史現象,是每一個社會都有與其相適應的文化,而中西方在地域上的差距,使得中西方在思想文化、宗教文化、地域文化上存在著很大的差異。莎士比亞的喜劇和元明清戲曲雖然在作品上都有思想上的根本相似,莎士比亞和元明清戲曲家很多都站在被壓迫的青年男女一邊,但是他們地域上與文化傳統上存在著差異,決定著他們塑造的這些叛逆女性是異質的。莎士比亞創作喜劇的時期正值英國經濟繁榮昌盛,政權穩定、社會安寧,莎士比亞的思想處于一個精神積極進取的樂觀主義階段。因此對于這個時期的社會不同的矛盾,作品滿腔熱情地描繪了一群女性主動戰勝傳統的道德束縛來爭取自己的婚姻自由,尤其在面臨“情”和“理”的沖突時她們頑強地維護自己的尊嚴與個性。《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中的安痕堅決反對母親強加給她的婚姻時說“要讓我嫁給那個醫生,我寧愿讓你們把我活埋了!”隨后又是安痕和愛人范通一起逃婚,父母拗不過他們,也只好將就過去。莎士比亞也堅信愛情的能量是巨大的,而當時作為英國的社會是一片繁榮,愛情能夠沖破舊的倫理道德和法規教條對她們的束縛,實現有情人終成眷屬。
元明清戲曲家筆下的新女性與莎士比亞喜劇中的這些女性相比,就要顯得含蓄、被動,其原因資產階級思想正處在萌芽階段,在人們頭腦中傳統的封建道德觀念根深蒂固,反封建的思想家、藝術家本身沒有脫離封建的藩籬。《西廂記》中西廂事發后,老夫人為了遮羞才同意崔張的婚事,但是在送別張生赴試時,老夫人明確地向張生“下達”嚴令,最后是以張生高中狀元為條件。完全體現出了中國文化重共性輕個性的傳統思想。
無論是莎士比亞喜劇還是元明清戲曲,都是充滿魅力的藝術載體、對自然人性的肯定。戲曲家們在描繪青年女性在追求婚姻自由和自身解放時,展現了她們對封建禮教的叛逆和對婚姻平等自由的渴望,但是她們憑借個體的力量卻無法戰勝現實的法理,沒有脫離忠、孝、節、義、善惡報應那一套“明道救世”的傳統,最后又不得不臣服于社會規范,或是從佛道出世思想來化解一些矛盾和沖突,形成了一整套固定的思想模式和倫理道德規范,使個體失去了它的主體性,這又凸顯出傳統文化觀念側重于共性對個性的規范和制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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