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話劇作品中的語言藝術

摘要：曹禺的話劇在我國話劇史上閃爍著別樣的光芒，多少年，諸如《雷雨》、《日出》等經(jīng)典話劇不斷被搬上舞臺、搬上熒屏，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形象不斷深入人心。縱觀曹禺話劇，其最出彩之處除了作品的故事性外，就是語言藝術了，語言藝術也成就了話劇的故事性特征。本文通過《雷雨》、《日出》這兩部曹禺的經(jīng)典話劇，來探索和研究曹禺話劇作品中的語言藝術。

關鍵詞：曹禺 話劇 語言藝術

上個世紀80年代，曹禺寫作完成《雷雨》這部作品，一時期聲名鵲起，對于《雷雨》的思想藝術性、語言藝術特性，都進行了大量的研究。《雷雨》和《日出》的發(fā)表，標志著我國話劇創(chuàng)作藝術已經(jīng)逐漸走向成熟。可以這樣說，語言成就了話劇作品的基本內(nèi)涵，也是貫穿整個話劇作品的生命線，通過語言藝術性的表達，我們得以了解人物的性格特征，得以挖掘人物的思想內(nèi)涵，得以深入研究人物的命運特點。以下，筆者從多方面來探索曹禺話劇作品中的語言藝術，可以說，這些語言藝術成就了曹禺話劇高超的文學藝術地位，也成就了中國話劇史上的一段佳話。

一、栩栩如生、突出個性——個性化的話劇語言

曹禺創(chuàng)作了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形象，在《雷雨》中，周樸園、蘩漪、侍萍等都具有矛盾又豐富的個性特征，通過他們的語言上的藝術特點，我們可以了解到他們的性格特點。在話劇《日出》中，通過陳白露、方達生的語言，了解其思想內(nèi)涵，通過他們的語言，讓讀者感悟到《日出》這部話劇不像是戲，而更像是一個紀實的情景。

貴：（得意）還有？啦，錢，（貪婪地笑著）你手下也有許多錢啦！

……

四：（紅臉，聲略高，走到魯貴面前）誰說大少爺給我錢？爸爸，您別又窮瘋了，胡說亂道的。

貴：（鄙笑著）好，好，好，沒有，沒有。反正這兩年你不是存點錢么？（鄙吝地）我不是跟你要錢，你放心。我說啊，你等你媽來，把這些錢也給她瞧瞧，叫她也開開眼。

四：哼，媽不像您，見錢就忘了命。（回到中間茶桌濾藥）

這一段是《雷雨》中第一幕的開場，在這里，魯貴和四鳳的性格就可以通過這三言兩語看出來，魯貴是一個貪圖富貴的勢利小人，而四鳳是一個勤勞樸實的好姑娘，四鳳繼承了她母親的性格和作為，是那種樸素本分的姑娘，而魯貴卻總帶著有色眼鏡去看待周遭的一切，他認為大少爺有錢，并且對于大少爺心儀四鳳這件事表現(xiàn)出極大的滿意，他的滿意度來自于事物的表象，因為在他眼中，大少爺非常有錢，并且暗示四鳳應該平日能從大少爺那邊撈到不少“好”。而四鳳對于父親的這幾句話表現(xiàn)出強烈的反感。

在話劇《日出》中，方達生是一心想要去靠自己拯救這個已經(jīng)淪為交際花的多年前的戀人，但是當他眼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戀人已經(jīng)迷戀于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不愿意跟隨他回到鄉(xiāng)間去過平淡樸素的日子時，他漸漸地反抗，他的性格中有著正直的成分，也企圖與惡勢力做斗爭，懷揣著滿腔的夢想?yún)s在無奈的現(xiàn)實中低頭，“我在舞場里，五分鐘就看一次表”“你知道，我在鄉(xiāng)下住久了，在那種熱鬧的地方，總有點不耐煩。”簡短的華麗，可以看出方達生的思想和個性特點，也可以預料出故事最后的悲劇性結局。

二、傳神逼真、感情豐富——動作化的話劇語言

話劇語言的價值很大一部分是為了表現(xiàn)出話劇的動作化，因此，在話劇作品中，很多語言具備了動作化的藝術特征。作為天才話劇家的曹禺，在表現(xiàn)人物動作的時候，往往借助于語言藝術的魅力，通過語言藝術了解其動作性。在曹禺的話劇作品中，話劇語言表現(xiàn)得傳神、逼真，通過動作化的話劇語言讓讀者似乎都能親臨情境。

貴：（惱羞）好孩子，你以為我真裝糊涂，不知道你同這混帳大少爺做的事么？

四：（惹怒）您是父親么？父親有跟女兒這樣說話的么？

貴：（惡相地）我是你的爸爸，我就要管你。我問你，前天晚上——

四：前天晚上？

貴：我不在家，你半夜才回來，以前你干什么？

這些富于動作性的語言非常傳神，也表現(xiàn)出了人物的內(nèi)心情感狀態(tài)，將魯貴貪婪的神情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通過這些動作化的語言，都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魯貴在女兒的耳邊旁敲側擊，并且用游離的眼神不斷打量著老實樸素的女兒，那種阿諛奉承的小人嘴臉展現(xiàn)無遺。

《雷雨》中通過語言表現(xiàn)出其動作性的還有周樸園，從表面上看，他是一個封建舊家庭里的大家長，他處處小心謹慎，維持著表面的體面、矜持，但是內(nèi)心卻是虛偽骯臟的本性，這些性格特征可以從他的語言中窺見一斑。與人交往，周樸園總是擺出封建大家長的做派，“還好——你應當?shù)綐巧先バ菹ⅰ_兒，你看你母親的氣色比以前怎么樣？”“誰告訴你的？我不在的時候你常來問你母親的病么？”“哼，現(xiàn)在一般年輕人，跟工人談談，說兩三句不關痛癢、同情的話，像是一件很時髦的事情！”通過這些傳神的語言，可見周樸園成熟的表面神態(tài)，實則內(nèi)心暗流涌動，他是一個封建舊家長，企圖掩蓋過去的丑惡，卻欲蓋彌彰。

在《日出》中，在描寫潘月亭和李石清的明爭暗斗之時，也采用了動作化的語言藝術來展現(xiàn)人物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潘月亭和李時清兩個人都是唯利是圖的典型，互相用陰狠狡詐的毒招相互對付、反復斗爭，他們的話語中都帶有強烈的針刺，又通過賦予個性化的語言，我們看出其資產(chǎn)階級卑劣的行為和內(nèi)在本質。

三、言簡意賅、韻感凝練——音樂化的話劇語言

話劇作品的一個比較鮮明的特征就是語言簡潔明快，言簡意賅，通過幾句話、甚至幾個字就能表現(xiàn)出人物的特點，也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和深思，比如侍萍在明白真相時，僅僅一句：“你是萍……萍……憑什么這樣說呀？”她在明白真相時，僅僅用幾個言簡意賅的字表達出自己內(nèi)心的震驚。

蘩漪是話劇《雷雨》中的一個個性鮮明的人物，雖然整個劇本對于她的描述并不多，但是從她的語言中可以看出，她是一個比較有涵養(yǎng)又美麗有氣質的女子，她深受著封建思想的殘害，同時又不甘于現(xiàn)實，她也渴望擁有真正屬于自己的愛情，當她握住僅存的一線愛情時，更是把這僅有的一線生機當成自己生命的全部，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僅僅拽住了周萍，從簡短的語言中，我們發(fā)現(xiàn)蘩漪的話都很凝練，也展現(xiàn)出話劇語言的音樂性特征。

蘩：胡說！我沒有病，我沒有病，我神經(jīng)上沒有一點病。你們不要以為我說胡話。（揩眼淚，哀痛地）我忍了多少年了，我在這個死地方，監(jiān)獄似的周公館，陪著一個閻王十八年了，我的心并沒有死；你的父親只叫我生了沖兒，然而我的心，我這個人還是我的。（指萍）

就只有他才要了我整個的人，可是他現(xiàn)在不要我，又不要我了。

在《日出》中，方達生最后對陳白露的告別：

“竹均，太陽就在外面，太陽就在他們身上，你跟我來吧，我們一起做點事情，跟金八拼一拼，竹均，你為什么不說話，你不肯做我這樣的事情，我只好走了，竹均，我們再見了！”

詩一樣的語言，如果把每個句子斷開，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方達生說的就像一句句簡短有力度的現(xiàn)代詩，因此，這也是話劇曹禺話劇語言藝術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將詩一樣的語言展現(xiàn)給我們，將蒼勁有力的語言與蒼白無奈的現(xiàn)實加以深刻的對比，產(chǎn)生震撼人心的藝術效果。

總而言之，作為一個天才話劇家，曹禺的作品確實是獨樹一幟的風格，也拓寬了中國話劇史的藝術之路。在其話劇作品中，語言藝術又成為其成就中最為光輝的一面，也成就了很多栩栩如生、富有個性，具有典型說明意義的人物形象，這些人物形象具有豐滿的真實性、具有矛盾的精神特質，通過這些人性的矛盾與多面性，讓我們領略到曹禺作品高超的藝術表現(xiàn)力，而歸根結底，其藝術表現(xiàn)力與其語言藝術不可分割。

參考文獻

[1]雷麗平.論曹禺話劇語言的動作性[J].北京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08（02）.

[2]千玲玲.試論曹禺的話劇語言藝術[J].山花，20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