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主要通過對近期網絡熱議的“干露露罵人事件”及其進展的還原,觀照作為一類特殊媒介主體的教育電視臺的歷史和現狀,揭示網絡在塑造新型媒介事件中的作用及其帶來的前所未有的社會變化。指出傳統社會機制應對網絡機制的不足之處。
關鍵詞:教育電視臺;網絡;信息控制
[中圖分類號]:G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01
近期,“干露露事件”堪稱是繼“表哥事件”、“雷政富事件”之后又一大網絡熱點,并因其惡俗之極,最終引發一家電視臺被停播整頓而持續引發社會各界高度關注。
2012年11月24日,江蘇教育電視臺競猜節目《棒棒棒》邀請網絡熱議的干露露母女三人作現場暖場嘉賓,其間母女三人撒野發潑,大爆粗口。江蘇教育電視臺雖未錄制和播出這一過程,但該段視頻被當時在場的學生用手機拍攝后在網上流傳,引起輿論大嘩。11月28日,廣電總局宣布停播江蘇教育電視臺競猜節目《棒棒棒》。11月29日江蘇省教育廳通報對“干露露罵人”事件處理情況,相關責任人分別受到警告、記過、解聘等處分。11月29日廣電總局發布公告,稱江蘇教育電視臺擅自變更節目范圍,大量播出非教育教學節目,給予江蘇教育臺自2012年11月30日零時起停播整頓的處理。
可以說,事件本身并不復雜,最后的結果卻出人意料。特別是事件中涉及我國比較特殊的一個媒介主體——教育電視臺。此事倒也很好地反證了教育電視臺這一媒介主體在當前媒介格局中的角色迷思和尷尬處境。
教育電視臺實在是我國一類很特殊的媒介組織,它是在全國范圍除廣電系統之外唯一被允許存在的行業性電視臺。 1978年教育部與原中央廣播事業局開始在全國范圍內興辦廣播電視大學,在實踐中由“電視教育”向“教育電視”逐步轉化。1986年國家級的中國教育電視臺成立,在其示范帶動下,加之市場化大潮的推動,至1994年全國已有1200余家各級教育電視臺和收轉臺。進入新世紀,隨著我國社會結構和市場經濟的演進,教育格局和媒介格局的變遷,各地教育電視臺多陷入種種困境。具體表現為:
教育電視臺由廣電部門和教育部門實行“雙重管理”,這一制度架構容易導致教育電視臺的“雙重邊緣化”,即在教育界被邊緣化,往往被認為是電視臺,不是正規教育機構;而在電視界,又往往被認為是教育機構,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電視臺。有研究者指出:“這在實踐中導致經費本就有限的教育部門在辦教育臺的投入上缺乏動力,加劇了教育臺節目制作經費緊張!而陷入節目投入不足!這又導致節目質量下降!節目質量不高,收視率低,難以吸引廣告商的興趣!融資不利而導致節目投入更加不足這樣一個惡性循環的怪圈。”[1]而廣電部門在近年行業內競爭日趨激烈的生態下,非但無暇呵護步履維艱的教育電視臺,且往往將其視為潛在對手,不乏經營策略性地擠壓教育臺的生存空間,導致“我國各級教育電視臺只能窮于應付,既無法依靠產品去開拓商業電視市場,又缺乏公益電視的高尚品味,業界戲稱之為電視行業的‘四不像’:不像商業電視,不像公益電視,不像專業電視,不像教育公器 。”[2]近幾年,社會化媒體崛起,微博、SNS 以及Ipad、Smart Phone 等都在爭奪受眾,主打教育節目的電視臺更是難以吸引受眾越來越挑剔的眼光。在電視商業化大潮中乞靈于娛樂節目,有時真成了無奈的不二選擇。
江蘇教育電視臺開播于1996 年12 月20 日,因其處于我國經濟增長最快和最活躍的長三角地區, 文化教育發達, 傳媒市場的開放度和發育程度較高。該臺近年業績斐然位列全國省級教育電視傳媒前三甲。江蘇教育電視臺此次邀請干露露這種靠低俗炒作聞名而又爭議頗多的“網絡紅人”,動機只能歸結為炒作節目,推高收視率。沒想到干氏母女“表演失控”,臺方當然清楚這種“節目”,絕對不宜大眾傳播,并未播出。更沒想到卻被現場學生用手機拍下,傳到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這件事經典的顯現了網絡社會媒介事件的形成邏輯。網絡能輕易突破戈夫曼所說的“前臺”和“后臺”的界限,把原本屬于“后臺”的信息一覽無遺地推至“前臺 ”。 該事件中干露露母女罵場的行為,雖然惡劣,仍可算“后臺”行為,因節目并非直播 ,只要信息管理控制得當,尚不至于無法收拾。正是網絡使得原本應該得到控制的“后臺”行為大白于天下變得可能 ,繼而才有后續的輿論反應和廣電總局的雷霆處理。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李良榮先生在《透視第四次傳播革命》一文中深刻指出的:“網絡一頭連著世界,一頭連著每個個體。……一方面,互聯網能使一時一地的新聞,迅速得到廣泛關注,進而產生全球性的影響。另一方面,每個個體都有機會改變世界全貌。”[3]沒有互聯網,干露露們的丑行只是傳統社會里的潑婦罵街,或許會搞得四鄰不安,甚至滿城風雨,但絕不會四海沸騰。沒有互聯網將丑行極迅速極廣泛地傳播,廣電總局更不會也沒有充足理由大動干戈,痛下殺手。 總局處罰決定中所說的播放大量與教育教學無關內容并非現在才有,也并非江蘇一家教育電視臺獨有,真正要命的就是“致使網絡放大了惡言丑行”。
在十八大高倡“文化自覺”的時代背景下,如何使我國的教育電視臺尤其是地方教育電視臺煥發新的生機和活力,從制度層面拓寬其發展空間顯得愈益緊迫,否則類似鬧劇和悲劇恐怕還會發生,教育電視臺的種種困境不會自行消減,還有加深加重的趨勢。停播一家電視臺不難,難的是嚴格規范媒介行為的同時,改變容易誘使媒介犯錯的環境。一方面是政治的禁限,如達摩克里斯之劍始終高懸;另一方面,是商業化巨大利潤的巨大誘惑。娛樂化乃至娛樂至死簡直成了媒體唯一選擇。這從近年各衛視如火如荼的山寨真人秀節目和你方唱罷我登臺的婚戀節目以及元旦所謂跨年盛典的“燒錢大戰”即可見一斑。
在強調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今天,教育電視臺究竟該何去何從?中央電視臺著名主持人陳鐸的呼吁堪稱空谷足音:“應該把弘揚傳統文化與實現更廣泛的公共教育服務緊密結合,并提升到一個更大更高的平臺,就是建立非商業性的國家公共文化教育電視臺。這是塑造國家整體文化形象,凝聚民族核心精神,提升國民科學素養,傳承中華悠久文明,與世界多元文化交流的需要。中國地大人多,亟須一個由國家全資撥款的公益性文化教育電視臺。”[4]
注釋
[1]、饒鋼:《我國教育電視臺發展模式之研究》2005年 博士學位論文第15頁
[2]、劉行芳:《論我國電視教育的身份迷失與角色回歸》,《無線互聯科技》2010年第4期
[3]、李良榮:《透視第四次傳播革命》,《新聞記者》2012年第11期
[4]、陳鐸 : 中國網 2005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