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賈平凹文學創作中的問題意識

摘要：賈平凹是一位頗具爭議的當代作家，外界對他爭議很大。本文不做褒貶，只單純從他的創作動力出發，分析他的問題意識在創作中的體現，以及這種問題意識對他的創作的影響，對他本人的影響。也許他在許多人眼里仍然是懷疑和貶斥的對象，但并不妨礙我們從文本的角度分析他的創作意圖以及個人精神動向，以此簡論拋磚引玉，開始對賈氏的進行一次重評。

關鍵詞：賈平凹；問題意識；異化

作者簡介：俎賓（1985-），女，漢族，陜西寶雞人，現就職于寶雞文理學院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西北師范大學文史學院現當代文學碩士研究生畢業，主要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0-01

寫作對于賈平凹而言，一方面是出于興趣，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對于社會的責任感。遵循“五四”問題小說的定義——“一般來說，凡是明確地接觸某一社會現實或是人生現象，有意識地提出問題、甚至試圖解答問題的小說，都可謂之‘問題小說’”1。寬泛的說，賈平凹的小說可以認為是“新時期”的問題小說，因為賈平凹一直秉持著一種問題意識投入于創作過程中。中國社會現代化不是用來做“知識考查”的話，改革開放以后的社會現代化程度明顯高于以前，社會現代化不僅帶來經濟的改革，社會的進步，知識結構的更新，同時不可避免的與一切傳統發生沖突，傳統觀念，倫理，心態以及社會關系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和變形。這一切正是現今中國的實時寫照。在整個社會文化變革下的人的問題，是賈平凹創作中問題意識的表現。

賈平凹能夠敏銳的感受到這種轉型過程中，中國古老傳統文化的解體，他一方面欣喜的看到了現代化帶給人們生活質量提高，精神生活的開放，社會生活的進步，另一方面又傷感的緬懷已逝的優秀的中國傳統文化中美好的東西。這種矛盾心態，讓賈平凹有一種“世紀末的頹廢”情懷，也讓他的情感態度頗為復雜。在對現代化的態度上，賈平凹有一個八十年代贊賞——九十年代懷疑——新世紀反思的過程，思考的基調是從支持到拒絕再到悲憫的心理變化。當然這也是幾個時間段知識界的一種普遍的思潮，并非賈平凹個人獨有，但賈平凹總是能在大潮中找到自己的寫作道路，當八十年代“傷痕”、“尋根”、“改革”思潮興起，知識界都沉浸其中的時候，賈平凹另辟蹊徑，發現了封閉鄉村中的現代氣息，著力于描寫鄉村中的變化，從日常瑣碎的生活寫起，表現了鄉村中倫理關系，社會觀念，心理結構的調整與重建。面對洶涌而來的西方文化的侵蝕，賈平凹回頭尋找到了對抗消亡的本土文化，寫出了地域性很強的“商州系列”，在商州系列中我們很難看到作家的態度，賈平凹表現出了中國本土文化的自足性，以此來表現中國文化的整體性和健全性，這顯然要比其他尋根小說在文化意義上更加的有力。當九十年代知識界開始質疑現代化造成了“人文精神”失落的時候，賈平凹把目光投向了人的“異化”問題。他更多的關注文化轉型過程中人的調整的問題。從《廢都》中的知識分子的“世紀末的頹廢”2到《高老莊》中知識分子“尋根”的失落，從《白夜》中知識分子的自嘲到《土門》中的城鄉沖突。所有人都要面對文化調整過程中不斷失落的東西和不斷出現的東西。傳統和現代的和諧成為一個問題。賈平凹這里沒有答案。賈平凹復雜的情緒使他對于現代化既愛又恨，對于現代化進程中的城鄉有一種失望悲觀的態度，轉而將目光投向還未受“現代化”影響的偏遠原始的地域或者正在消失的文化遺產去尋找解決的方法，但這顯然連作者自己都不能認同。《懷念狼》和《秦腔》中追尋的無奈與悲涼暴露了作者的無力感，賈平凹仍然在尋找。

賈平凹能在較早的時間表現出現代化進程中人們的心態，關注現代化進程中的人的異化的問題，從文化這一角度加入解釋，這是賈平凹的獨特所在。這表明賈平凹是已一個知識分子關注社會的心理，介入文學創作的過程中。把文學當做一件嚴肅的事情來看待。表現了賈平凹的一個知識分子姿態與個人意識，這也是他的文學觀。

當然這種問題意識的生成并非每一個作家所有，賈平凹的這種文學觀生成有各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現代小說的傳統，從五四問題小說到趙樹理的創作，到八十年代“傷痕”、“反思”都是作家對社會現實問題的觀察和思考，新文學有這樣一個問題意識的傳統。另一方面，八九十年代，社會轉型發生的太過迅速，一下子產生了許多問題，并把這些問題猛然呈現在人們面前，盡管當代對文學的功用產生了很大的分歧，但仍有一部分作家堅持“文學介入社會”的寫作姿態，再者，這種問題意識與作家的個人經歷、身份、立場與精神層次有很大關系。賈平凹是一個由鄉村走向城市，進而成為“文化人”的過程，但是“文化人”的社會地位的落差顯然讓他不能夠接受。

賈平凹一方面貼近時代寫作，另一方面似乎又是一個時代的局外人。他關注現代化轉型期中社會產生的新問題，但又找不出出路和解決的辦法，尋求突破的過程中，又陷入了頹廢和迷信的氛圍中。文本的尺度又有迎合市場之嫌，這造成了評價賈平凹及其文本的困難，也使他的文本闡釋更加復雜。進入新世紀，賈平凹的這種“介入式寫作”的不徹底又讓文本的社會性打折。作家的身份、意識以及心態，就更為不確定。

什么樣的時代和讀者，產生什么樣的作家和作品。那么究竟賈平凹的創作該如何評價？賈平凹現象的價值和意義在哪里？是必須要深入的問題。我們應該在賈平凹作品中問題意識的研究上的進一步的拓展和擴張，將表面的問題擴大深入到整個社會，通過探討賈平凹小說中的問題意識，并對這種問題深入分析，挖掘作品背后的深層的社會問題，試圖以此來探索作家的思想動向以及創作根源，進而對賈平凹本人以及賈氏的作品進行一系列的重新評價。

參考文獻：

1、《現代文學三十年》， 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 著，北京大學出版社 1998第一版。

2、《從莊之蝶人物形象看<廢都>的寓言式書寫》，張麗姿，大眾文藝，20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