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通過對日本皇國教育觀的確立及實踐的討論,認為日本政府為達到培養(yǎng)國民對政府的盲從,實現(xiàn)其政治目標的野心,選擇了以天皇為象征的皇國體制,不斷將天皇神化,通過教育實踐將這一觀念灌輸給日本國民,因此得出日本近代教育實際上逐步淪為為政治服務的工具這一結(jié)論。
[關鍵詞] 皇國教育觀;政治服務;教育實踐
一、皇國教育觀的確立
自由主義在歐美的實踐雖然極大調(diào)動了社會的潛力,但是也伴隨著極端個人主義與分散國家中央集權的危險,而這種以尊重個人價值為核心的思想顯然與日本先力求國家發(fā)展的現(xiàn)實政治目標相矛盾。明治時期的思想家逐漸由關注民權轉(zhuǎn)向關注國權也就不再是某種偶然的巧合,而是必然的結(jié)果。
明治政府于1868年4月公布的國策綱領《五條誓文》中第五條“求知識于世界,大振皇基”可以說是日本政府明確提出向西方學習的宣言。從中我們可以清晰的看出其邏輯結(jié)構:“求知識與世界”只是方法,而“大振皇基”才是目的。而這里的“皇基”我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解讀:一方面,體現(xiàn)了明治維新的不徹底性,保留了大量的封建殘余;但另一方面,這時尚未真正掌權的天皇,更可以說是日本民族與國家的象征,而“大振皇基”的內(nèi)涵體現(xiàn)了明治維新的領導人擺脫殖民統(tǒng)治、實現(xiàn)民族崛起的政治目標。
1879年8月,明治政府以天皇名義頒布了《教學大旨》,規(guī)定了教育的目的,內(nèi)容如下:“教學之要,在明仁義忠孝、究智識才藝、以盡人道,此乃我祖訓國典之大旨、七下一般所教之處。然晚近專尚智識才藝,……”學界一般將《教學大旨》作為日本教育教育中儒教復活的標志,但是我們更應該看到,《教學大旨》意在借“忠孝”之名以強化“國家”觀念的本質(zhì),以此來強化國家與民族的凝聚力,確立教育為國家的目的,而《教育大旨》的頒布,也強化了實用主義教育原則與國家主義教育目的的結(jié)合。
1890年,日本政府頒布《教育敕語》,公開宣示教育為國家的思想,并將其法制化、權威化、神圣化,進而在教育實踐領域廣泛推廣。《教育敕語》以下幾個方面的特點:第一,為服務于日本當時面臨的國際、國內(nèi)政治現(xiàn)實,規(guī)定了“教育為國家”的根本目的。也就是通過教育培養(yǎng)“義勇奉公”的國民,以達到“以扶翼天壤無窮之皇運”的教育目的。第二,為實現(xiàn)這一目的,規(guī)定了教育中德育的基本內(nèi)容。第三,以天皇為國家象征,凝聚日本國民。內(nèi)容貫穿著一個基本的思路就是:個人——家庭——社會——國家,這樣使每個國民都將個人與家庭、社會、國家緊密連為一體,最后達到“億兆一心”、“扶翼皇運”的政治目的。
二、皇國教育觀的實施途徑
1、神圣化、宗教化天皇的國家象征地位
1872年9月4日,明治政府頒布第214號太政官布告,以此為標志開始實施新的《學制》。1874年6月,政府向東京開成學校下發(fā)天皇像——“御真影”(向?qū)W校“下賜”天皇像之始)。并與同年10月,出席該校開學儀式,并向?qū)W校與在校外籍教師頒發(fā)敕語,這成為近代日本天皇向?qū)W校頒發(fā)敕語的開端。此后,天皇先后出席了各類學校的開學儀式并頒布敕語,并出行巡視全國各地的學校。可見,在“學制”時期,教育實踐中“宣揚維新后成立的近代天皇制國家統(tǒng)治的正統(tǒng)性、培養(yǎng)民眾的國家意識”的理念也得到了充分的發(fā)展。
1879年9月頒布《教育令》至1886年3月公布《帝國大學令》,明治政府通過頒布并兩度修改《教育令》,逐步修改了“學制”確立的近代教育體制,在這一過程中,明治政府利用各種學校儀式強化天皇的宗教性。1881年 6月,文部省公布《小學校節(jié)日大祭日儀式規(guī)程》,詳細規(guī)定了“奉讀”《教育敕語》的程序:“第一條:紀元節(jié)、天長節(jié)、元始祭、神嘗祭、新嘗祭等節(jié)日,校長、教師及學生一同匯集會場,舉行以下儀式:一,校長、教師及學生向天皇陛下及皇后陛下行最敬禮,且奉祝兩陛下萬歲;二,校長或教師奉讀《教育敕語》;三,校長或教炳根據(jù)《教育敕語》,誨告圣意之所在,發(fā)表與該節(jié)日、大祭日相應之演說,如講述歷代天皇之盛德宏業(yè)、節(jié)日及大祭日之由來等,務以涵養(yǎng)忠君愛國之志氣;四,校長、教師及學生合唱與其節(jié)日、大祭日相應之歌曲。”而通過這一宗教式的活動,“皇國”教育觀也隨之被普及化、權威化、神圣化。
2、通過道德教育強化學生的皇國觀念
修身課是日本近代學校教育中的道德教育課,在先后兩次修改教育令和學校令時期,修身課逐漸淪為宣傳皇國觀念的工具。
在教育令時期,一改一直以來修身課的輔助地位,將其列為各課程之首,并不斷增加修身課的課時。在內(nèi)容上強化“尊皇”觀念,于1883年出版的《小學修身書》中,寫道:“應以孝行父母之心尊敬吾之皇上。以孝事君即為忠。忠臣出于孝子之門。應常于內(nèi)心祝愿皇室永遠繁榮。我之君,千代八千代,小石成巖石,直至生苔。”
在學校令時期,在初等教育領域,1891年11月,文部大臣大木喬任下達訓令,要求“小學以涵養(yǎng)德性、實踐人道為第一要務,尤其應發(fā)揚尊王愛國之志氣”。同年的《小學教則大綱》第二條規(guī)定:“修身基于《教育敕語》之旨趣,以啟發(fā)兒童之良心、涵養(yǎng)其德性、教授實踐人道之方法為宗旨。普通小學中講授孝悌、友愛、仁慈、信實、禮敬、義勇、恭儉等實踐方法,尤其要致力于培養(yǎng)尊王愛國之志氣,指示對國家責務之大要,兼使學生知曉重社。之制裁廉恥,注意誘導學生趨于風俗品位之純正。
3、通過歷史教學強化學生皇國觀念
歷史教學具有培養(yǎng)愛國主義思想的作用自不待言,但是以信史作為內(nèi)容是其基本原則,這不但可以通過對本民族輝煌歷史的追憶來增加民族自豪感與凝聚力,更為重要的是可以對輝煌后的暗淡與曲折和磨難進行反思,為一個民族選擇未來正確的道路。但是,近代日本歷史教學卻明顯具有工具化的色彩,成為宣傳皇國觀念的重要工具,甚至不惜以“神話”作為正史,以此來加強對國民的統(tǒng)攝。
1872年,文都省在為下等小學編寫的歷史教科書《史略》中,“皇國”歷史從“神代”記起,列舉了從“天御中主神”到“彥波瀲武鸕鶿草葺不合尊”的10個神,接下來“人皇”從第一代神武天皇記起,稱神武天皇是天神“彥波瀲武鸕鶿草葺不合尊”之子,率軍東征后在大倭營造宮殿即位。而且,該書凡例中寫著“此書要求兒童背誦”文部省于1894年3月修改《普通中學之學科及其程度》,規(guī)定增加國語、漢文、歷史的課時,將其作為“培養(yǎng)愛國心之資料”加以重視。
4、通過行政法令進一步強化皇國觀念
為強化皇國觀念,除了上述提及以天皇圣諭形式頒布的一些列詔書外,日本還在其后的諸多行政法令中,再次重申這一理念。
1881年的《教育令施行規(guī)則》規(guī)定“教育之目的主要在于振作尊王愛國之志氣”;同年6月的《小學教員須知》“序言”中寫道“普通教育之張弛關系國家之隆替”。 1885年6月,文部省上奏的《(教育令)修改理由》中寫道:“小學乃向兒童實施普通教育之場所,其目的在于涵養(yǎng)兒童之德性、發(fā)育其心身、教授農(nóng)商工及其他入生諸職業(yè)必需之知識技術之端緒、奠定成為國家良民之基礎。”1890年,為有效貫徹《教育敕語》的精神,時任文部大臣芳川顯正下達訓令:“謹制作敕語之藤本,普頒之于全國之學校,凡在教育之職者,須常體奉圣意,不怠研磨熏陶之務。尤定學校之節(jié)日及其他方便之時日,集會學生,奉讀敕語,且應注意諄諄誨告,使學生夙夜佩服。”
綜上所述,該時期,日本正式將“教育為國家”法制化。日本國家主義教育立論的基礎不是基于民族共同體利益的理性認識,而是帶有明顯宗教色彩的“尊皇”,將天皇確立為國家的象征,而天皇具有不可侵犯的“神性”,近代日本近代的國家主義教育具有明顯的排他性。重視本國利益,忽視他國利益,體現(xiàn)了明顯的實用主義原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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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佐藤秀夫:《小學節(jié)日、大祭日儀式的形成過程》,載佐藤秀夫著《教育的文化史》,阿哞杜,2004年版,第177頁。
[4]佐藤秀夫:《小學節(jié)日、大祭日儀式的形成過程》,載佐藤秀夫著《教育的文化史》,阿哞杜2004年版,第179頁。
[5]教育史編纂會編:《明治以后教育制度發(fā)展史》第3卷,龍吟社1938年版,第129頁。
作者簡介:吳瑩(1975—),女,吉林四平人,吉林大學東北亞研究院在讀博士,吉林農(nóng)業(yè)大學人文學院家政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日本史和家政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