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我國傳統的女性長期生活在男權統治之下, 解讀古典文獻中的女性形象是我們認識女性地位和男權意識的一個窗口。本文從女性文學視角, 分析了敦煌變文中出現的丑惡的女性形象,在男權社會下是以何種方式呈現的。
[關鍵詞] 敦煌變文;丑婦形象;男權社會
二十世紀初,敦煌莫高窟藏經洞的發現轟動了全世界,這些遺書內容幾乎涵蓋了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其中變文是最為重要的一個部分。敦煌變文的出現大大豐富了中國的文學寶庫,為中國文學增添了許多鮮明生動的人物形象,其中的一些丑婦形象就值得我們深入探討。
一、內心丑惡的繼母形象
敦煌變文《舜子變》中的后母是一個陰險惡毒想要虐殺繼子的典型形象。在變文中,后母是一個典型的民間小婦人,跟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繼母一樣,她不喜歡與之沒有血緣關系的舜,一心為自己的親生兒子象著想,對于舜這樣凡事講究禮數的文人行為,很是反感。在瞽叟外出經商的幾年,繼母與舜基本還是相安無事,這個一方面是因為丈夫不在家,可能害怕如果虐待舜,會為丈夫和社會所譴責,落下虐待繼子的罪名。畢竟女性在那個時代的社會地位并不高,是依附于男性而生存的。另一方面是因為,當時并沒有十分關鍵的利益沖突。但是等到瞽叟經商回家后,雙方矛盾開始激化,因為舜是家中的長子,會影響到繼母與其子象在家庭中的財產分配與繼承,為了獨吞家產,所以繼母按捺不住,要對舜下毒手。
變文中繼母采取了各種手段來對舜進行迫害。首先就是摘桃和苦肉計。在瞽叟經商歸來后,出于對財產的覬覦,后母“立讀(五毒)嗔心便豈(起)”“心里當時設計”。繼母設計讓舜去后院為其摘桃,而自己用金釵刺傷腳。等瞽叟回來后就誣陷舜“樹下多里(埋)惡刺”。企圖給舜冠上一個不孝的罪名。瞽叟回家后,繼母為了進一步挑撥瞽叟與舜父子間的感情,除了誣告舜在樹下埋刺傷害在自己外,她就有繼母還誣陷舜“見妾頭黑面百,冀生豬狗之心”,不講倫常,企圖非禮自己。如此惡毒的詭計果然奏效,瞽叟毒打舜,甚至不惜和舜斷絕父子關系。后母的挑撥離間促使瞽叟毒打舜,但由于帝釋的保護舜毫發未損。為了達到目的,后母使用了一系列詭計,制造了“焚廩”和“掩井”二難,一心想要除掉舜。
在中國古代,女性沒有獨立的人格和社會地位,女性只是男權社會下的附屬品,男性才是絕對的主導者。在變文的最后,當真相大白時,對于瞽叟的不辨是非、聽信讒言而迫害自己的兒子,并沒有加以苛責,而是將一切罪過都歸結到了繼母的身上,可見女性仍然生活在男權社會下的陰影下面,并沒有改變女性作為男性附庸的悲劇命運。
二、外表丑惡的女性形象
敦煌變文中也出現了外貌極端丑陋的婦女形象。敦煌變文《丑女緣起》描寫金剛丑女因為前生輕慢,罵了家中供養的辟支佛,所以今生得到了報應,變成了一個舉世無雙的丑女。變文中這樣描述“女緣丑陋世間希,渾身一似黑韌皮,雙腳跟頭皴又僻,發如驢毛一枝枝。看人左右和身轉,舉步何曾會禮儀。十指纖纖如露柱,一雙眼似木槌犁”,連自己的父親看她也是“上唇半斤有余,鼻孔竹筒渾小”。為了丈夫在朋友面前能夠有面子,所以丑女在佛前懺悔乞求:“丑女佛前懺罪想,所為宿業自招然。懺悔才終兼發愿,當時果報福周圓。”這個故事一方面是佛教講究的所謂因果報應,另外一方面也說明,女性的悲劇地位。金剛丑女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見和思想,因為前世不尊佛而結下宿業,被打為丑女,而且,自己的婚姻也沒有自主權,全憑父親安排,為了丈夫,還要承認錯誤懺悔,恢復容貌也是為了獲得丈夫的認可。在令人窒息的男權社會下,女性的一切,包括身體發膚姿容,都是沒有自主權的,都是為了取悅男性而存在,女性就像木偶一樣生活。
三、面惡心丑的悍婦形象分析
在封建社會時期,男性的霸權主義意識滲透到我們傳統文化的血脈中,使得男權社會總是以傳統的審美視角去看待世俗社會,一切以男性的需求為中心,在男性為主導的社會條件下,女子沒有發言權,只能被動的接受。我們通常看到的傳統的觀念,對于女性性的要求都是賢惠、孝順、美麗、忍辱負重的。而敦煌變文《齖齕新婦》中寫齖齕婦道:“欺兒踏婿,罵詈高聲,翁婆共語,殊總不聽。入廚惡發,翻粥撲羹,轟盆打甑,雹釜打鐺。嗔似水牛料斗,笑似轆轤作聲。”變文塑造了一個面惡心丑的極端的女性形象。通過一系列極其夸張的描寫,勾勒出了一個行為乖張、不守閨訓、斗嘴撒潑、又饞又懶的丑婦、悍婦形象。變文中的丑婦行為放肆,完全顛覆了我們對于傳統女性的理解,欺兒踏婿、忤逆公婆,不光容顏丑陋,言行更是粗鄙不堪。文中還寫道:“本是齖齕,打煞也不改。”一個桀驁不馴,野性十足的潑婦形象躍然紙上。齖齕新婦的諸多行為是不容于封建男權社會的,為了維護男性特權,在以男性為統治者的封建社會,以及當下為其統治服務的社會文化更加重視女性的外在美,女性的一切行為規范必須符合男性的審美要求,女性必須嚴格遵守為其制定的道德標準,齖齕婦就是最典型的反面教材案例,旨在驚醒活在男權統治下的廣大女性,一切言行舉止都要符合順應男性的審美要求。
變文中的丑婦形象表明“以男性標準確立的道德、倫理規范納入文化的范疇,成為統治的思想,形成單調而強大的男性話語。處于弱勢中的女性,則被迫長期保持緘默,喪失了說話的權利和能力。”[2]總之敦煌變文中的丑惡的女性形象除了佛教勸化成因外,男權社會要求女性回歸到封建倫理道德約束下的傳統審美習慣和思維模式是最重要的因素。
參考文獻:
[1]項楚.敦煌變文選注(增訂本)[M].北京:中華書局,2006.
[2]王建珍,閆蘭娜,王海靜.男權文化中的女性悲劇——論蘇童小說中的女性形象[J].婦女研究論叢,2006,(4).
作者信息:劉月菊(1987—),江蘇鹽城人,揚州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