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永濤 博士 李 平 教授 佟 健 副教授(遼寧大學 沈陽110036)
現實中,很多決策的產生都是在一個群體的框架中產生的,無論基于何種討價還價機制,最終都會通過群體決策表現出來,比如公司的投資決策,多黨制下的政策產生等。對于前者可以考察股權結構和公司績效,雖然已有文獻和數據調查都沒有給出一個確定性的公司結構和公司績效之間的關系,但筆者通過相關文獻整理,強調股權結構會影響投資的風險評估,進而影響績效。另外一個實例就是多黨制下政策的產生,因為不同政黨可以理解為不同的子群體,而這些子群體構成了一個大群體,基于選民的投票模型強調了政策會傾向中值選民的偏好,但一國的政黨的結構是否會對其政策的提出有影響并沒有被討論;又如最近日本又成立了一個新的政黨,這對其政策產生是否會有影響?再如美國,現實中筆者觀察到由于執政黨的不同,其對中國的外交政策態度也是不同,這一方面可以歸結為政黨的傳統,另一方面,整個國家政黨的群體結構是否會對這一政策有所影響?
因此本文主要通過文獻整理,討論群體行為的相關維度,首先筆者通過對相關案例的討論,強調了群體結構和群體決策這一問題是被忽略的;而后進一步討論群體行為的相關維度。
一些學者認為公司股權結構和公司績效之間存在正向關系,Grossman and Hart(1980)給出的解釋為,如果公司股權分散,存在搭便車行為,則小股東將沒有激勵去監督經理人,因此股權集中更有利于監督和管理,同時降低代理成本。但是,Demsetz(2001)在二者之間并沒有發現有比較明顯的關系。Shleifer and Vishny(1997)調查了世界上主要的資本市場,發現大股東傾向于侵占中小股東的利益,La Porta et al.(1999)研究了大股東和小股東之間的沖突,發現當大股東能有效控制公司時,他們會經常侵占小股東的利益,即二者存在一個負向的關系。但是同時也有一些學者認為二者之間存在一個曲線關系。
現有文獻對此的解釋主要集中在兩方面:股權結構中的搭便車行為;控制權的私人收益問題。忽略了其自身的一個因素,即股權的這種群體結構是否會對公司績效有所影響。實際上,Whyte(1956)已經發現了這種群體內在結構的影響,即對公司投資決策有折中妥協,而Reicher(1984a)在研究1980年布里斯托暴動的時候,曾指出群體行為實際上也是群際行為的事實,現實中經常是多個子群體形成一個群體,因此一個群體的行為可以通過考察群際行為來研究,即本文所強調的群體結構。本文將結合實驗經濟學和心理學相關文獻,試圖給出一個更為細致的討論,進一步理清群體決策的內在框架。
群體行為之所以需要更為關注,主要是因為群體行為總是同個體的行為是相脫節的,或者不一致的(Brown,Roger,1954)。在討論群體結構和群體決策的相關文獻之前,首先筆者討論哪種決策行為是人們所偏好的。
直觀上我們認為人類是“社會性動物”,即人們更喜歡與其他人一起做決策,同時現實中,也可以發現很多決策是由群體來做出的,比如公司的投資決策,以及大學的教授職稱評選等。在實驗經濟學方面Kocher.,Straus and Sutter (2006)指出在選美博弈中,當個體可以選擇其決策方式時,大約有60%的個體選擇了團隊決策的方式;同時團隊決策在績效上也獲取了一個更高的支付。人們更傾向選擇群體這種決策方式的原因如下:
Dunbar,Robin(2006)指出當人們作為群體一起工作時,分泌更多的腦內啡(endorphin rush,在生物學上證明其與快樂這種感覺直接相關),Akerlof and Kranton(2000)強調群體關系在個體的心理賬戶中占有很大的比重,Hargreaves and Zizzo (2009)運用信任博弈,發現有個正的心理群體效應。
個體是否能從群體決策中獲得更高的收益?對此在文獻中有三種不同的答案。
1.群體具有更強的利他偏好(Cason and Mui, 1997; Kugler, et al. 2007)。在上述兩篇文章中前者強調群體行為與社會對比理論相一致;后者主要對比了蜈蚣博弈下個體和群體行為。
2.群體更為理性和自私,大多數的實驗論文都顯示出群體的決策更自私,更具競爭性,更缺乏信任和更少地利他(Bornstein,Gary and Yaniv ,1998;Bornstein,Gary,Kugler and Ziegelmeyer, 2004; Cooper and Kagel,2005;Cox and Hayne,2006;Kocher and Sutter, 2005; Kugler et al., 2006);同時Bornstein, Bornstein, Gary, Kugler and Ziegelmeyer(2004)也指出作為群體,在蜈蚣博弈中,實驗參與者表現出更為理性、更少的反社會行為以及不易犯錯;Kocher and Sutter(2007) 發現群體決策更接近理論上的博弈均衡解。而在解決問題方面,群體解決問題的能力更為突出,雖然有時候花費的時間比較長(Marquart,1975;Perlmutter and De Montmollin,1952;Yuker,1955;Gayle Hill,1982;Stephenson,1986),另外在判斷性、準確性邏輯方面,群體行為也表現出更為準確和優秀的特征(Reid Hastie,1986;Janet Sniezek and Becky Henry,1989,1990),但有時候群體比個體做的是否更為準確判斷的優勢取決于決策規則(Davis,1973)。
3.群體和個體行為無差別。Elbittar,Gomberg and Sour(2004)用不同的投票規則探討了群體討價還價的決策,他們發現二者是無差別的,類似的發現有Bosman, Hennig-Schmidt and Van Winden(2006)的實驗結果,Feri,Irlenbusch and Sutter(2010)的最大最小策略下行為實驗,以及Ibanez,Czermak and Sutter(2009)由兩個參與者構成的群體實驗。
總之,雖然心理獲得方面可以肯定群體決策這種方式更受人們偏好;但在物質收益方面,已有文獻卻提供了三種不同的答案,一方面取決于對決策環境和公平的認知,在不放松理性的前提下,可以將公平看作一種自我的對不公平的厭惡(Fehr and Schmidt,1999);另外在決策中,公平很重要(Kahneman,Knetsch and Thaler,1986; Blinder and Choie,1990;Campbell and Kamlani,1997),并且對公平的看法具有自利性;另外一方面對公平的看法會受制傳統文化的制約(Joe Henrich et al.,2000,2002)。
Bosman, Hennig-Schmidt and Van Winden(2006)認為關于群體關系研究中應該更多關注以下幾個方面:群體成員的類型,他們的分布,以及如何決策。
Charness, Rigotti and Rustichini(2007)認為群體關系將會影響個體在策略博弈中的行為,突出的群體關系將讓個體在合作博弈和囚徒困境博弈中更具有侵略性,同時Sutter (2009)在非策略博弈中也觀察到相似的效應。Sutter, Haigner and Kocher (2010)強調在公共品博弈中,關于合作水平層次上,相比外生執行機制,群體關系對內生的執行機制有一個正面效應。另外一些研究強調了超然目標的作用性,也就說當在群體之間設置一個共同的目標,并且之間需要合作才能完成任務的情況下,發現群體之間的內群偏好減弱了(Sherif,1966;Kahn and Ryen,1975;Turner,1981;Deschamps and Brown,1983;Brown and Wade,1987);但是若合作性的任務在協作中失敗了,群體之間的友好判定就會急劇下降(Worchel and Norvell,1980)。
Goette et al. (2011)發現當在群體中引入競爭機制,會對群體之外成員產生傷害效果,群體內部成員將會更加嚴格地懲罰團隊外成員,即會說有一個平衡:引進群體競爭可以提高團隊內效率,但是更為重要的是,這也會增加團隊間的矛盾,并帶來成本消耗;同時,在某些具有競爭性關系的群體之間進行評估選擇時可以發現,群體有高估自己貢獻的現象(Blake and Mouton,1962;Kahn and Ryen,1972)甚至有些群體的對自身群體的偏愛(內群偏好),甚至發生在實際的群體沖突之前(Sherif,1966)。另外在很多實驗中可以發現,一旦群體設定,對自身群體的偏好則較難消除,即使設定合作性目標,也僅能減弱這種偏好,但這種偏好并沒有完全消失(Brown,1984a; Ryen and Kahn,1975)。
Stoner(1961)在針對一個社會困境判斷的實驗中發現,群體相比個體更為冒險; Blascovich(1973,1975,1976)針對賭博博弈的研究也發現了類似的行為;而He, Martinsson and Sutter(2011)指出相比個體行為,群體的行為更接近風險中性,但二者都強調了群體對相比個體對風險的判斷都有一個更為激進的看法;Wallache(1962)認為,相比個體,群體的行為風險判斷并不是一個群體內部的簡單妥協,而是更為冒險了;Price(2001)and Price et al. (2006)分別指出在群體行為中有一個風險判斷現象,即在群體規模大小與風險態度之間有一個正向的關系:更大的群體,更具有冒險精神。相似的例子也可以從Mullen(1986)的研究中發現;另外在實驗中發現,群體中存在風險極性轉移現象(shift to extremity),即群體的風險行為會受到群體的初始態度影響,也就是如果一個群體開始在風險態度上比較極端,那么這個群體將會變得更加極端(Stoner,1968;Fraser,1971;Myers and Lamm,1976;Zavalloni,1969)。
Teger and Pruitt,(1967)和 Myers(1978)發現在群體決策之前,通過舉牌子來表示個體立場的時候,發現群體的決策將變得更加極端。而Diener(1979)和Siegel(1986)研究發現匿名性將會降低彼此之間的攻擊性,但Siegel強調匿名性將導致一些不受約束的評論產生,比如謾罵和侮辱等。而Luhan, Kocher and Sutter(2009)則發現匿名性影響實驗的結果。
Tsutsui and Zizzo(2010)衡量了信任博弈中群體大小和地位對最終結果的影響,其假設相對于小群體,大群體意味著有一個高的地位,他們發現小群體在返還比例上有更少的偏見,而地位低的群體展現出更低的信任,地位高的群體沒有這種效應。
雖然筆者討論了群體決策的相關文獻,但是在群體的特征屬性中,筆者認為比較重要是群體結構。一方面是由于群體行為較多時候都表現為群際行為,另外一方面,在合作博弈中聯盟收益的分配將會取決于聯盟結構以及其穩定性,在兩個子群體的群體中,收益的分配討價還價解將會受到風險態度影響(Nash,1950;Rubinstein, Safra, Thomson,1992;Binmore, Rubinstein and Wolinsky,1986;Binmore, Rubinstein and Wolinsky,1986)。
在理解上述群體行為相關維度的基礎上,如何篩選其中的變量,進而構造實驗驗證上述結論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一方面由于群體中個體的特性會影響到群體的初始狀態,進而影響群體行為;另外一方面群體內部以及群際之間的機制又較繁雜,即使縮小到討價還價機制,依舊顯得比較復雜。因此在實驗中如何權衡群體的普遍性的和個性因素就顯得尤為重要,當然這也是實驗經濟學需要迫切思考的問題。
1.Abbink, K., Irlenbusch, B., &Renner, E.. Group Size and Social Ties in Microfinance Institutions. Economic Inquiry,2006 ,44(4)
2.Akerlof, G. A., & Kranton, R. E. Economics and Identity.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2000, 115(3)
3.Berger, R., Rauhut, H., Prade, S., &Helbing, D. Bargaining over time in ultimatum game experiments. papersssrncom,(September),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