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讀寫結合研究的歷程與發(fā)展

一、讀寫結合的方式：以寫作介入閱讀為主

在國外，讀寫結合受到廣泛的關注，要首推5R筆記法或康乃爾筆記法。5R筆記法，是記與學、思考和運用相結合的有效方法。具體包括：（1）記錄（record）。在閱讀過程中，盡量多記有意義的內容。（2）簡化（reduce）。將有意義的內容進行簡明扼要的概括。（3）背誦（recite）。以摘記為暗示，盡量完滿地敘述閱讀中有意義的內容。（4）思考（reflect）。將閱讀時的想法、情感體驗等內容及時寫在筆記本上。（5）復習（review）。每周花10分鐘左右時間快速復習筆記。[1]

5R筆記法，從實踐操作上較為系統(tǒng)地介紹了“筆記”這一方法，這種筆記法具體指摘錄、縮寫、提要（或摘要、概述等）、讀后感（或評論）等寫作。這是典型的寫作介入閱讀，是為讀而寫，其基本屬于學術“話語社區(qū)”的寫作行為。

Mateos等人利用多個案例的研究方法，評估了15歲中學生在讀與寫中的認知和元認知活動，與學生寫作活動之間的關系。結果表明，在很大的程度上，中學生缺乏認知和元認知過程。而那些能寫出最為詳盡作文的中學生，更會反復和靈活地利用讀和寫的策略，相反，則不能。研究也發(fā)現，中學生在應對不同任務的方式上，沒有重大差異。[2]

也有專家得出同樣的結論，但他們認為應多督促學生從事這類學術性的寫作，從而培養(yǎng)學生的讀與寫的認知和元認知活動能力。[3]Taffy等人認為，教會學生怎樣寫和編輯各種類型的說明性語篇，他們也許會從中學會寫好這種語篇的策略。他們強調，無論學生的閱讀水平如何，都要幫助學生學會從多種資源中收集資料，并寫出組織良好的信息報告。如，教完一個動物科學單元后，要學生了解各種類型的動物，以及其習性、居住環(huán)境，并在此基礎上，要求學生寫一篇自選的動物的獨立報告。在課堂上，可為學生提供廣泛的可參閱的動物資料。但研究發(fā)現，學生的作文，多為拷貝之作。為解決這一難題，最近的一個試驗研究項目（EWP）得出的結論是：學習寫作過程。也就是說，無論學生擁有什么樣的閱讀水平，教師都要幫助學生，在過程中指導學生從多種資源中收集資料，選擇資源，并寫出組織良好的信息報告。[4]

有研究經試驗證明，在高中階段，學生多進行說理性的、評價性的、鑒賞性的寫作訓練，有助于學生作文能力的提高與發(fā)展；而且，學生的作文不能總受題目的束縛，應像專業(yè)作家一樣，花較多時間考慮所寫東西對讀者的影響，等等。[5]

法國現代語文教學的變化路程，最能說明模仿性寫作的兩種情形。倪文錦老師認為法國現代語文教學的變化經歷兩個路程：20世紀中葉以前是讀后再寫，即寫作教學成為具體體現語文教學全過程的成果體現；50年代后，法國的寫作教學就開始以學生的“表達”為基礎（出發(fā)點），將讀、聽和說聯系起來。前者所呈現的觀念，幾乎與我國一直存在的“作文能力是語文素養(yǎng)的綜合體現”的寫作教學觀相似，這也是傳統(tǒng)的模仿性寫作的思想基礎；后者則體現了國外新的寫作觀念，即主要指通過寫作進行學習，學習新知識（當然也指會交流），是基于創(chuàng)造的模仿。

美國“全國寫作工程”（NWP）發(fā)布的2007年研究報告——《提高學生寫作能力的有效教學策略》就指出，在11種有效的寫作教學內容（要素）中，“摘要寫作”排列第二。[6]Hillocks的一份在西方被稱作較為權威的研究報告也表明，讀寫結合的教學內容較有效。該報告對語法、范文、句子組合、評量表、探索和自由寫作等六大類寫作教學內容進行了分析，結果也證明：語法教學的效果不僅最差，還會產生負面影響；一味地強調學生所謂“個性”或“自主性”的“自由寫作”，也很差；而針對范文的寫作、探索性寫作，效果較好。[7]

因此，國外的讀寫結合，主要指通過寫作進行學習，具體指寫作介入閱讀，寫作與閱讀均是為了學習新的知識。

二、讀寫結合的結合點：“共享策略知識”

讀和寫之間具有相關性，已成為人們的共識。但讀寫關系的本質和地位究竟如何，還難以確定。

國外的“讀寫結合雙向交流模式圖”，[8]清晰地呈現了讀與寫相互關聯的錯綜交互的過程，以及在一些層次交互結合，而在另一些層次卻各自獨立。從知識的形態(tài)上，雙向交流模式圖，顯現了三組不同的“知識塊”：一是讀與寫兩個領域的“結合點”——“共享策略知識”，這決定讀寫結合的成敗；二是閱讀領域的具體知識；三是寫作領域的具體知識。“共享策略知識”實際表明：在知識總量不變的情況下，讀寫雙方都從對方學到了自己最需要、最管用的知識。

研究者認為，不論閱讀什么教材，盡管讀寫有不同之處，但讀寫指導完全可以結合，即在如下三個讀寫相似的策略方法上加以結合：計劃（預寫或預讀），起草（寫作或指向性閱讀），以及修改（修正或回讀）。同時，這種結合需要在一種真實的語境中進行，即為真實的目的和讀者寫作，經常提供分享的機會，經常為更廣泛的寫作和評價提供機會，而具體的教學策略就是幫助學生建構閱讀和寫作的圖式。[9]

“共享策略知識”，不僅能為閱讀與寫出新文本提供較為充足的知識，還能節(jié)約讀者/作者的認知系統(tǒng)的資源，尤其在語篇加工方面，有著更經濟的資源分配。

國外母語寫作教學的知識結構或知識內容，也同樣證明，閱讀極為重要。Hillocks在對2000份寫作研究的元研究分析的基礎上，得出有效的寫作至少需要四類知識：關于所寫內容的知識（百科知識、個人生活知識等）、處理內容的程序性知識、表達結構知識（隱藏在各類寫作中的圖式、句法、語法等）、具體寫某篇文章的程序性知識。[10]而這些知識，尤其前三類知識，都必須從具體、生動的閱讀實踐中去獲取，換言之，很難在單一的寫作過程中學會，或在寫作教學中學會。

但是，研究也證明，靈活管用的寫作知識對寫作最后的成功，也至關重要。也就是說，熟練的作者比低熟練的作者更能熟練運用寫作知識，知識的個體差異與寫作成績有關。[11]

三、中外讀寫結合研究的不同取向

就讀與寫究竟怎么結合，以及讀與寫的形態(tài)究竟怎樣而言，中外顯然有著較為明顯的差異。

國外中學讀寫結合研究認為，讀的形態(tài)就是對整篇文章的理解、解釋、評價、創(chuàng)造等，這實際上呈現了讀這個認知過程的逐漸深入的能力層級，是通過閱讀進行學習，[12]而寫就天然地與讀聯系在一起了；寫的形態(tài)就主要指用來研究閱讀文本的寫，諸如寫摘要、札記，評論文、綜述、研究論文等，[13]而對于向來注重學術“話語社區(qū)”[14]學習的西方來說，寫，其實就指向讀。盡管國外也有仿寫，但近年來受到了越來越多的冷遇，[15]而多倡導基于創(chuàng)造的仿寫。因此，國外的寫作，是“通過寫作學習”，或“寫而學”，[16]即寫作介入閱讀，是“寫作基于閱讀”。[17]這樣，讀與寫，均是學習的手段，是對等的彼此相關的兩回事。

讀寫結合，在我國有著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即基本是以模仿性寫作為主，其取向大致就是為寫而讀，當然也豐富了選文的學習（這也就是所謂的以寫促讀的說法）。而這一取向的思想基礎便是“作文能力是語文素養(yǎng)的綜合體現”。當然，隨著新的閱讀理論，以及認知科學的興起，傳統(tǒng)的讀寫結合也有所改變。比如，評論型、讀后感的寫作（當作材料使用）等寫作形式的出現，豐富了讀寫結合的形式，其取向大致是為讀而寫。客觀上說，在我國，由于講讀教學盛行，就連模仿性寫作的實現也顯得極為艱難。

科學的檢測表明，一個人讀和寫的能力，在小學階段基本上是同步發(fā)展的，到了中學開始分化，進入高中以至步入社會后尤為明顯。[18]這一研究表明，讀寫結合教學有著現實的必要性和迫切性。而中外語文教學的實踐也證明，讀寫結合，在提高學生的讀寫水平上，是一條較為有效的途徑。Flower（1990）就認為，讀寫結合的能力，是一個人學業(yè)成功的關鍵能力。[19]

當有人問及中外文化交流的問題時，德國著名漢學家顧彬總是說：“這不是中國人與外國人的問題，這是人的問題”，“文化的交流沒有國界”。[20]在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汪涌豪先生看來，“一個文化能否走向成熟并發(fā)展無窮，正取決于它能否張大這種反省的能力”，而這種反省能力，則主要來自于其“有傾聽并省思多元文化批評的雅量和誠意”。[21]我國語文教育的發(fā)展，更應如此。■

【注釋】

[1]王希華.現代學習理論評析[M].北京：開明出版社，2003：146.

[2]MATEOS M，et al.Reading and Writing to Learn in Secondary Education：Online Processing Activity and Written Products in Summarizing and Synthesizing Tasks[J].Read Write，2007（27）：227-248.

[3]LENSKI S D，JOHNS J L.Patterns of Reading-To-Write[J].Reading Research and Instruction，1997（37）：15-38.；MCGINLEV W.The role of Reading and Writing While Composing from Multiple Sources[J].Reading Research Quarterly，1992，27（2）：227-248.

[4]RAPHAELT E，KIRSCHNER B W，C S.Expository Writing Program：Making Connections between Reading and Writing[J].The Reading Teacher，1988，41（11）：790～795.

[5]呂春麗.中美小學生作文比較[EB/OL].[2008-2-4].//www.pep.com.cn/xiaoyu/.

[6]GRAHAM S，PERIN D.Writing next：Effective Strategies to Improve Writing of Adolescents in Middle and High schools-A Report to Carnegie Corporation of New York，Washington DC：Alliance for Excellent Education[EB/OL].（2007-2-5）[2008-2-4].http：//www.all4ed.org/files/WritingNext.pdf.

[7][10]HILLOCKS G，Jr.Synthesis of Research on Teaching Writing[J].Educational Leadership，1987（5）：71-82.

[8]PARODI G.Reading–Writing Connections：Discourse-Oriented Research[J].Reading and Writing，2007（20）：230.

[9]RAPHAE T E，ENGLERT C S.Integrating Writing and Reading Instruction[C].Michigan State Univ.，East Lansing.Inst.for Research on Teaching，1988，118.

[11]SADDLER B，GRAHAM S.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Writing Knowledge and Writing Performance among More and Less Skilled Writers[J].Reading Writing Quarterly，2007，23（3）：231-247.

[12]斯皮維.書面語言：一種建構主義觀[M]//萊斯利·P.斯特弗，杰里·蓋爾.教育中的建構主義.高文，徐斌艷，等，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246-247.

[13]斯皮維.書面語言：一種建構主義觀[M]// 萊斯利·P.斯特弗，杰里·蓋爾.教育中的建構主義.高文，徐斌艷，等，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244.

[14]SWALES J M.Genre Analysis：English in Academic and Research Settings[M].Cambridge：CUP，1990.；SWALES J M.Research Genres：Exploration and Application [M].Cambridge：CUP，2004.

[15]RAIMES A.Techniques in Teaching Writing[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3：123.

[16]舒詠平.學習通過寫作[M].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10.

[17]中央教育科學研究所.葉圣陶語文教育論集：下冊[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80：491.

[18]章熊.21世紀語文教學的展望：下[J].課程·教材·教法，1997（10）.

[19]MCKUSICK D，et al.Integrating Reading and Writing：Theory to Research to Practice[EB/OL].[出版者不詳][2009-2-3].http：//nade.net/documents/SCP97/SCP97.12.pdf.

[20][21]汪涌豪.“他者鏡像”背景下的文化反省[N].文匯報，2007-1-9（6）.

（作者單位：新疆師范大學教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