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孩子”被“淹沒”了

一年級第二學期期末試卷上有這樣一道題：你一定讀過課外書，請寫出你感興趣的一本課外書的名字 。這道題對于孩子們來說，可謂信手拈來。

負責批閱這道題的李老師邊批邊說：“哇，這一屆一年級看的課外書真是豐富多彩呀！一個班幾乎沒有雷同的書名！”“哇，你們看，這本書有8個字，其中6個字都用拼音代替，可見孩子對這本書的興趣有多高哇！”“好可愛的孩子，書名有兩個字用拼音代替，結果平翹不分，抱歉，我不能‘手下留情’了。”……“好啦，好啦，只聽見你一人在嘮叨，影響我批閱看圖寫話啦！”反抗者這一呼，安靜了好長時間，只聽見筆在紙上“唰唰”劃過的聲音。“呀，快來看呀，這個班不知為什么很多學生都寫《水孩子》這本書，難道他們最感興趣的書都相同嗎？”李老師這一呼，把閱卷老師都吸引過去了，我迫不及待地讓李老師數一數這個班到底有多少學生寫了《水孩子》，統計結果：29個，占班級人數的53%。多么驚人的一個數字，這本書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由于學生已放假，無法考證，結果29個寫“水孩子”答案的學生都獲得了這題的滿分（2分）。

結業典禮那天，我路過那個班級的門口，嬉戲的孩子們見到我立馬停下主動跟我問好，我停下腳步，微笑地看著他們，孩子們見我停步不前，面面相覷。見此情景，我裝著很為難的樣子，說：“小朋友們，陳老師現在遇到一道難題，想了好久都沒有找到答案，但老師相信你們肯定能幫老師解決，你們愿意幫我嗎？”“我愿意，我愿意……”孩子們異口同聲地說。

看到這些樂于助人的孩子，我的問題就脫口而出了：“你們讀了多少本課外書？”孩子們于是掰著手指頭數起來，看著他們一個個認真數數的樣子，我知道他們所讀過的課外書基本超過了七八本。

“不數了，你們不告訴我，老師也知道了。”孩子們都很驚訝。“接下來一個問題比這個還要簡單，但老師希望你們說真話，拉鉤。”孩子們都高興地跑過來跟我拉鉤，彼此承諾著。“看了這么多書，讓小朋友的小腦袋變得越來越聰明了！那么，你最感興趣的是哪一本書？”孩子們不假思索，紛紛高舉著小手搶著向我匯報，無奈，我只好讓他們圍成弧形按序說，結果令我震驚，竟沒有一個說《水孩子》這本書。

從孩子們那認真的表情看，他們是遵守諾言的。我追問道：“那期末試卷上怎么有人寫《水孩子》這本書呢？”

“我是寫的《水孩子》，因為這個名字好寫，都是我們學過的字，這樣就不會寫錯了。”“老師說，沒有把握的字就不要去寫。我最感興趣的書是《中華寓言故事》，可‘寓’和‘事’我不會寫，又怕拼音拼錯，所以我就寫了《水孩子》。”“我開始寫的是《伊索寓言》，但這四個字我都不會，寫了拼音但又不能保證全對，后來我就擦了，寫《水孩子》比較簡單。”

……

后來，執教這個班級的語文老師解釋道：“這個班級成績中下等生較多，為了保證他們考試不失分，我這樣說也是無奈呀……”

英國有句諺語：“興趣是不會說謊的。”但這些“水孩子”卻在這道答題上違背了自己的意愿，這難道不是與老師所謂“不失分”的“引導”有一定的關系？試想一下，那些按題意答題的孩子們在寫這道題時是多么輕松、愉悅！也許在寫書名時故事情節和畫面在不經意間會像放電影一樣在腦中閃現，讓他們聯想翩翩。而違背意愿的“水孩子”在答題時會多么矛盾、無奈，既要“回味”老師的話語，又要想象自己最心愛的書本。對于年幼的孩子們來說，在選擇上會更傾向于老師的“圣旨”，這無疑影響了這些“水孩子”的最終選擇權，讓這些“水孩子”在興趣的書海中被“淹沒”了。

“創新精神、實踐能力、科學和人文素質以及環境意識”是新世紀公民必備的基本素質，也是課程標準的目標所在。在這些素質中最重要的就是創新精神。然而那些“水孩子”在老師的權威引導下產生了畏懼心理，長此以往，有了這種心理的孩子，如何去培養他們的創新能力呢？作為新課程直接實踐者的老師，我們應該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孩子，去探索更好的創新思路，切莫讓太多的“要求、附加條件”束縛孩子們的思維和想象，千萬不能在剛調動起興趣時就讓他們對創新心生畏懼。■

（作者單位：江蘇省句容市華陽中心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