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短篇小說的藝術特色

鄒創

摘 要：居伊·德·莫泊桑是世界文壇三大“短篇小說之王”之一。在短短的十年中，他創作了近三百篇中短篇小說，這些小說真實、廣泛、深刻而形象地反映了十九世紀七十年代前后法國的社會生活，并且具有鮮明的藝術特色，表現出作者在短篇小說創作上嫻熟的藝術技巧和同時代人無法企及的藝術成就。

關鍵詞：莫泊桑；短篇小說；藝術特色

莫泊桑是世界文壇三大“短篇小說之王”之一。他善于從生活中選取廣泛的題材，創作了近三百篇中短篇小說，從不同的角度形象地反映現實生活，從時間上看，十九世紀七十年代前后法國的社會生活都是他涉足的范圍；從地區看，城市、農村、國外等無處不寫；從人物看，各種職業、多個階層，無所不包。莫泊桑的短篇小說取得了很高的藝術成就，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題材豐富，剪裁得體

莫泊桑通常把確定的主題，高度凝練地集中到幾個場景和場面中去表現。

例如《蠻子大媽》，小說特別突出“蠻子大媽”臨刑前的一幕：她同時拿出兩張紙，一張是報告兒子犧牲的信件，另一張是她記下四名普國士兵姓名地址的紙單。他要求通知他們家里，并對普軍軍官說：“您將來要寫出這件事的來由，要告訴他們的父母說是我干的……請您不要忘了。”然后從容地等待處決。作者截取了普法戰爭中一個很小的片段，生動地反映出法國人民對侵略軍的深仇大恨，更可貴的是有深度地揭示了這場戰爭真正的受害者不止是法國人民，也包括普魯士人民，兩張紙就是這種實際情況凝練而巧妙的藝術概括。又如《羊脂球》，莫泊桑選取了一個處于最底層、受人歧視的妓女作為正面人物來描繪，已是與眾不同，他將這個妓女同形形色色、道貌岸然的資產階級人物做了對比，后者為了自身利益，不但連普通的愛國心都沒有，甚至在人格上和禮儀上也相形見絀，這樣的描寫更是別出心裁。

二、冷靜客觀，思想深刻

雖然莫泊桑善于描寫人情世態，但是在情感表達上，盡力做到客觀、冷靜，這并不意味著小說不表現傾向性，他是要讓傾向性和思想性在人物、情節和場面中自然地流露出來。

如，《流浪人》中的朗臺爾年輕力壯做得一手好木活，但資本主義經濟危機席卷西方，他外出到處尋找工作，毫無結果，當風霜饑餓逼得他走投無路時，他不得不偷，酒醉中又糟蹋了一個姑娘，被判處二十年徒刑。顯然，木匠朗臺爾是被冷酷的現實生活逼進了死胡同。作者在小說中并沒有表示任何具體意見，但不難看出作者的創作意圖是揭露社會的黑暗面以及犯罪的社會根源。

三、構思獨特，布局巧妙

莫泊桑短篇小說的情節并不曲折復雜，但是構思布局非常的獨特、巧妙，使小說生動而富有吸引力。

在情節設置上，有的作品采取矛盾層遞法，故事情節步步推進，跌宕起伏。例如《項鏈》中的錯綜復雜的矛盾一個牽動一個，女主人公因為沒法認識一個既有錢又有地位的男人所以委屈地嫁給了一個小科員，丈夫費了許多周折弄到了部長的請帖，邀請他們夫婦參加晚會，丈夫拿出四百法郎去為妻子裁制漂亮的新衣，接著又從朋友那里借來了耀目的裝飾——鉆石項鏈，女主人公在晚會上大出風頭，故事在高潮中陡然急轉，回到家里，突然發現項鏈丟失了，可怕的災難無可逃遁地降臨到了女主人公的身上。小說從頭至此，采用了矛盾的層遞法，一直逼到頂峰，然后猛然一轉，樂極生悲。女主人公為了償還債務，嘗遍人間辛苦。結局卻急轉直下，作者安排了兩位女友的相見，當女主人公道出了十年前巨資賠項鏈的真情，那位闊太太抓住了她的兩只手：“哎呀！我可憐的瑪蒂爾德！我那串可是假的呀。頂多也就值五百法郎！……”小說戛然而止了。

有的短篇小說是開篇設置懸念，然后情節大起大落，最后水落石出，懸念盡釋。例如《珠寶》，小說開篇多方面渲染夫妻間感情融洽、篤厚。但突然之間，她看戲著了涼。“第二天，她咳嗽了。八天后，她害肺炎死了。”于是，一切都發生變化了，丈夫失去妻子，不但情感空虛，而且經濟窘迫，最后只好在發薪前去賣妻子留下的“假”珠寶。不料，“假”珠寶貨真價實，是妻子用愛情和色相的代價換來的。丈夫知道珠寶是真的之后，對妻子的貞潔產生懷疑，竟昏倒在地。真是痛苦已極。然而，當他走在街上，看到有錢人悠悠然的樣子，羨慕之情油然而生，他把妻子的項圈和另外的珠寶全賣掉，得到近二十金法郎的巨款。他不但心安理得地接受妻子用欺騙手段所獲得的珠寶，而且恬不知恥地以此夸耀于人。至此，愛情、家庭、名譽……一卻都是假的，惟有珠寶，惟有金錢才是真的。

四、語言簡潔，明快生動

莫泊桑短篇小說的語言，以簡潔明快著稱。他能用準確、生動、明快的語言塑造形象、創造典型、刻畫性格，反映現實生活、自然景物和思維過程。

如，《月光》里面的“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像醉漢喝酒似的喝著空氣，慢騰騰地往前走去，心里充滿了喜悅和驚奇。”寫出了“他”發現自己的小花園竟然那么美麗后的享受心情，并且沉浸在其中忘乎所以了，連自己的外甥女幾乎都要忘記了。

作為語言大師，莫泊桑的語言還非常貼近人物的性格特征，使語言具有個性化。如，羊脂球在拒絕敵人的無理要求時，她怒氣沖天地說：“去告訴這個無賴，這個下流東西，這個普魯士臭死尸，說我絕不能答應，聽明白了？絕不，絕不。”這種個性化的語言非常符合羊脂球的身份，她單純幼稚地認為這些人都是高尚的、純潔的，而自己是一個社會地位極低的妓女。于貝爾是一個虛偽、陰毒的典型，于貝爾的口氣是有地位的人對賣笑女子說話的口氣，除了脫俗隨便外，還帶了一些輕薄的氣息。他饑腸轆轆時，仍不肯放下伯爵的臭架子，待羊脂球發出邀請后，還裝腔作勢地說：“好，我們依實領情了。”

莫泊桑的短篇小說創作使他在世界文學史上獲得了崇高地位，屠格涅夫認為他是19世紀末法國文壇上“最卓越的天才”。托爾斯泰說他的小說具有“形式的美感”和“鮮明的愛憎”，左拉評價他的作品“無限地豐富多彩，無不精彩絕妙，令人嘆為觀止。”恩格斯則說：“應該向莫泊桑脫帽致敬。”總之，“短篇小說之王”莫泊桑有一種非凡的寫作本領，善于從一般人視而不見的凡人小事中，發掘帶有本質意義和美學價值的內容，從而大大豐富了世界文學藝術的寶庫。

（作者單位 徐州高等師范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