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
【摘 要】艾格尼絲·史沫特萊是美國著名的作家、記者和社會活動家,杰出的國際共產主義新聞戰士。本文主要以史沫特萊在中國的主要新聞著作為線索,以此來探討史沫特萊及其新聞實踐活動對中國革命產生的作用和影響,從而,展開對她的新聞歷史研究。
【關鍵詞】艾格尼絲·史沫特萊 新聞作品 新聞寫作
艾格尼絲·史沫特萊是美國著名的作家、記者和社會活動家,杰出的國際共產主義新聞戰士。她從1928年底作為《法蘭克福日報》記者踏上東方中國古老的土地,到1950年與世長辭,一直獻身于中國人民的革命事業。她不僅是這一時期中國歷史進程的目擊者和報道者,而且,在不同程度上,又是推動這一歷史進程的一系列重大事件和活動的積極參與者。幾乎一進入中國,她就和中國革命結下了不解之緣。在此期間她所采寫的關于中國的通訊報道被人稱為“對于中國革命的歷史是一個可寶貴的貢獻。”這些新聞作品先后匯集成冊的主要有:
1933年,她出版了《中國人的命運》。這是她的第一部有關中國人民及其革命運動的著作;1934年,她出版了《中國紅軍在前進》,這是世界上第一部正面報道中國工農紅軍和中華蘇維埃的報告文學;1938年,她出版了《中國在反擊》,這本通訊報道了紅軍“由長征到成為近代軍事奇跡的八路軍的歷史”;1943年,出版了《中國的戰歌》,這部新聞作品翔實地報道了中國人民的偉大斗爭,被公認為最佳的戰地報告文學著作;1950年,她完成了《偉大的道路》的寫作。這部傳記體著作刻畫了一代英杰朱德的輝煌雕像,也展現中國人民革命斗爭的光輝歷史。
一、“報道舊中國的苦難,為爭取建立新中國而奮斗”
1928年12月,史沫特萊從滿洲邊境進入中國國境。她首先關注的是中國婦女的地位問題,她以一個女性特有的敏感去接觸和了解中國婦女的苦難,于是她寫作了一系列反映中國婦女苦難、斗爭和希望的報道,投稿給德國的《法蘭克福日報》和印度的各個刊物,后來這些報道被收集在1933年出版的 《中國人的命運》一書里。史沫特萊在中國婦女問題的新聞作品中最出彩的是發表在《新共和》雜志上的特寫文章《沈陽的五位婦女》。在《沈陽的五位婦女》中,史沫特萊描寫了一個纏足女人摔倒在結了冰的街上,引得過路人大笑,可這個女人卻不弱,爬起來就向路人哄叫,“她這一破口大罵,笑聲停止了,就好像受到一股西伯利亞寒流的襲擊,人們開始匆匆離去,有的甚至驚愕得不知所措。”在這個特寫里,史沫特萊通過反映一小段當時中國社會婦女的現狀,從而深刻地反映了當時中國婦女地位的整個歷史。史沫特萊以具體的形象、個性化的描寫寫出的作品深刻地觸及了中國革命的實質問題——只有通過激烈的社會變革,改革一切舊社會的落后事物(如婦女解放),才能建立真正的新中國。
史沫特萊在中國東北待了近三個月后,由哈爾濱開始經過沈陽、大連、北平、上海、廣東,漸漸地南下。在這一歷程中,她對當時中國各地的社會現狀進行了實地考察。這一時期她寫成的新聞作品都被整理收集在《中國人的命運》一書中。例如,在《中國人的命運》里的一篇新聞作品《中國的農民和地主》,她寫下了充滿歷史感的句子:“……但是帶著王冠的頭腦里也有著不安……朱家的人每走一步都得提心吊膽。他們誰也不敢在沒有家丁護衛的情況下獨自到各村去。每日每夜,朱家的生命財產必須得有人保護。而且,四周那些農民晚間集會的群山似乎也離朱家越來越近了。這就是中國今天在譜寫的歷史。”從而揭示了舊中國的社會弊端并預示了中國農村革命風暴的來臨。
二、向全世界報道了中國工農紅軍和中國抗戰
1934年史沫特萊根據在上海期間從來自江西中央蘇維埃區的各種人員和在她家養病的紅十軍軍長周建屏提供的第一手資料寫成最早介紹中央蘇區的英文書籍《中國紅軍在前進》。如《中國紅軍在前進》中記錄的1929年2月大柏地戰斗,婦女和兒童的參戰讓戰斗絕處逢生:“……這支生力軍并不是什么紅軍,旗手們都是婦女和兒童!原來附近農村的婦女兒童,知道了紅軍處境險惡,于是想方設法為紅軍出力,家家把紅布被面子撕開,連夜趕制了幾百面紅旗,又搜集了凡是能夠發出震響的鐵器和煤油桶,十萬火急地爬上山頭,搖旗、擂鼓、吶喊前進,造成一支紅軍增援大軍浩浩湯湯、激激昂昂……”。
1938年以史沫特萊隨軍采訪的行程為線索,及時地、全面地向全世界報道了中國抗戰,介紹了抗戰之初共產黨和八路軍的英勇斗爭,寫下了《中國在反擊》一書。史沫特萊總是對紅軍廣大戰士充滿了熱愛和同情,其中在《中國在反擊》中有一段敘述了這一點:“今夜,當這些饑餓的士兵唱著歌,然后拔步走向鋪著稻草或麥秸的潮濕的地鋪時,我感到他們歌聲中的含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刻。這種歌聲就像一支夜晚弦樂隊的演奏。今天,我這個總不乏食物的人認識到,我永遠也不會完全理解中國人民解放斗爭的實質和意義,但它們卻深深銘刻在這些工人、農民的心頭……”。她洞察紅軍戰士的思想和心靈,從而把抗日斗爭的意義真正描繪出來。
三、“有關中國的一切真實情況全都告訴美國大眾”
在中國的十多年間,史沫特萊始終努力把搜集到的關于中國人民革命的真相介紹給國際大眾,希望美國乃至全世界了解中國人正在經歷的反壓迫的解放事業。史沫特萊是唯一目睹西安事變全過程的外國記者。后來,她寫的《西安事變》的通訊被收進了《中國的戰歌》一書中。在《中國的戰歌》之“西安事變”一文中史沫特萊熱烈地肯定了西安事變的重大歷史作用,高度贊揚了張學良將軍以國家利益為重的愛國行為。
1944年夏天,回到紐約北面的雅都山莊,史沫特萊開始寫作《偉大的道路》,她用一句典型的中國話來說,要寫成一部“史家之絕唱”,她高度贊美朱德將軍為“是中國人民六十年奮斗的偉大化身”。 在《偉大的道路》一書的《序曲》中,史沫特萊這樣寫道:“……我到延安以前,曾經在中國居住過七年之久。在這七年里,南京政府方面的報紙曾用‘赤匪頭子、‘共匪、‘殺人犯、‘強盜、‘放火犯等各式各樣的名稱來稱呼朱德將軍,國內和國外的外文報紙也吠影吠聲”。“可是他們從來也不打算說明,為什么有幾百萬、幾千萬正直而勤勞的農民和工人,以及滿懷理想的學生和知識分子,樂于為他所推行的事業而奮斗或犧牲”。史沫特萊說,她認為朱德六十年的生活、戰斗經歷,正是中國人民光輝斗爭的歷程。這是一部活的中國紅軍發展史,向全世界介紹了中國紅軍如何成長起來,以及革命洪流如何不斷壯大起來。
四、史沫特萊通訊中的新聞寫作特點
1、真實是史沫特萊新聞寫作的最大特色
史沫特萊強調真實。只有真實,才是最強有力的,才能立于不敗之地。史沫特萊所達到的真實絕不停留在表面的真實上,她可以做到戳破偽像,“一語中的”地揭露真相。例如,30年代初,她在做關于日本將會入侵中國的新聞報道時,當時報館都不敢相信和發表她的文章,但在后來的“9·18”事變中驗證了這一事實;而她關于中日必戰的預言,也在“7·7”事變中成為現實。
2、善于運用白描技巧
史沫特萊非常善于運用白描的寫作技巧。例如,在《中國的戰歌》中,史沫特萊用白描手法描寫了這樣一幕:“……后來我們聽到從村邊的一間屋子里跑出來一個強悍的女人,呼喊著一個青年人的名字。這個女人追上我們之前,急行軍早已開始了,但她終于追上了隊伍,所以她想找到他,跟著隊伍跑上跑下,把每個人的臉都瞅一瞅。原來她的兒子偷跑出去參加了游擊隊,所以她想找到他。但在我們行進的行列里,個個一聲不吭。我們把她甩在了后面很久,仍然聽見她在深夜里慟哭的聲音。”整段描寫不加議論、抒情、渲染等任何修飾,把其中的感慨、思考都留給讀者,讓人回味無窮。
3、寓事于理,適時進行評述
史沫特萊在描述事實時,善于適時進行評述,使讀者潛移默化地受到啟示和教育。例如,當史沫特萊在魯迅逝世后寫道:“當西安的朋友在魯迅逝世后的那一天到臨潼來的時候,甚至那廟宇的經理——一個沒有多大想象力的商人——也進來和他們談論起魯迅。我一面在聽著他講,知道甚至這樣一個僻遠的鄉村廟宇的主人也曉得魯迅的生涯和著作,我一面不禁暗自問道‘層層的檢查封鎖有什么用呢?”
4、語言風格——質樸、簡潔、準確
在寫長征時,史沫特萊這樣寫道“我們疲倦到了極點,有時當我們蹲下來解手的時候,我們竟然乏力到站不起來,許多人都凍死了。有好幾個月我們只有包谷吃:有很多人消化不了它;吃下去還是整個從大便里出來。別的人撿起來,洗干凈了又拿來充饑——然后還是照樣的整個排出來”。“當我們沒有死掉的一隊人最后到甘肅省的平原地帶看到我們的同胞時,我們都不禁伸開兩手去擁抱他們,帶著眼淚和歡笑。”這些文字極其質樸,但卻是十分動人的,非常具體、形象地表現了長征的艱難和勝利后的喜悅。
結語
史沫特萊一生都有著深深的中國情結,正如她自己所說的:“……我是一個美國人,但我是忠于中國的,也許你們感到奇怪吧!是的,讓我告訴你們,我到過很多很多國家,但無論到哪兒,我總歸是一個外國人;只有當我在中國的時候,我就不感到自己是個外國人,不知道什么緣故,在那兒,我總以為自己是中國人民中間的一個……倘若有一天我終能成為中國籍的公民,將是一生中最大的榮耀!”史沫特萊一生都致力于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她以中國朋友、美國職業記者的身份,向全世界如實地、熱忱地報道被帝國主義、反動派封鎖、污蔑的偉大的中國紅軍、中華蘇維埃、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雖然史沫特萊已經離開我們了,但是我們不會忘記她為歷史的前進和人類的解放奮斗了一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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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史沫特萊 著,梅念 譯:《偉大的道路》[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4
(作者:湘潭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新聞學專業碩士研究生)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