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動詞時間量研究綜述

摘 要：本文從心理動詞與時態(tài)助詞、心理動詞與時量詞語、心理動詞與動量詞語三個方面出發(fā)，按照時間順序梳理了心理動詞時間量的研究成果，以期在此基礎上推動心理動詞量性特征的研究。

關鍵詞：心理動詞 時間量 時態(tài)助詞 時量詞語 動量詞語

一、引言

討論心理動詞的量性特征，時間量是必然要考察的方面。對心理動詞時間特征的研究成果多散見于動詞研究的文章及論著中，下面分別從時態(tài)助詞、時量詞語、動量詞語三個方面對這些成果進行梳理。

二、心理動詞與時態(tài)助詞

有關心理動詞時間特征的論述大部分見于動詞研究的文章或論著中，心理動詞的時間特征與時態(tài)助詞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陳平（1988）在狀態(tài)類情狀、活動類情狀、結束類情狀中都提到了心理動詞。其中，表示狀態(tài)類情狀的是心理狀態(tài)動詞，其最大特點是靜態(tài)性質，缺乏內(nèi)在的自然起始點或終結點，而且在一般情況下不能帶“著”或“在”，但能夠帶“了”，前面能帶程度副詞，如“很、非常”等。“V+（了）+時量短語+了”在狀態(tài)類情狀句中，時量短語指示狀態(tài)的持續(xù)時間。表示活動類情狀的是心理活動動詞，這類情狀具有動態(tài)、持續(xù)和非完成性的特征，可以在“V+著”和“在+V”兩種句法槽中出現(xiàn)，表現(xiàn)有關動作正處于進行或持續(xù)狀態(tài)。活動類情狀沒有內(nèi)在的自然終結點，動作開始后，無論在時軸的起始點以后哪一個時點上中止，都算作一個完整的動作。“V+（了）+時量短語+了”出現(xiàn)在活動類情狀句中時，時量短語指示的是動作自起始點后在時軸上的持續(xù)時間。表示結束類情狀的也是心理活動動詞，這類情狀具有動態(tài)、持續(xù)和完成的特征，可以出現(xiàn)在“V+著”和“在+V”兩種句法槽中。結束類情狀伴隨著一個內(nèi)在的自然終結點，這一點不同于活動類情狀。“V+（了）+時量短語+了”在結束類情狀句中，時量短語的計時起點可以有兩種解釋，一是從情狀的起始點算起，二是從終結點算起。

李臨定（1990：113）認為，心理活動動詞的零形式總是和過去的時間相聯(lián)系著，表示對說話此刻來說已經(jīng)成為過去的事情，從表時上說總是屬于過去的，但它往往又要延續(xù)到將來。因為心理活動動詞是對已成為事實的感情等的反映。句法上表現(xiàn)在心理活動動詞不能是零形式，后面一定要加“了”，也不能加上“要”表示將來的時間，而一般動作行為動詞則常常可以這樣。心理活動動詞表示的是某種長久的（有的是永恒）的感情、感覺或認知上的態(tài)度，是客觀地對這些方面作出反映和判斷，這一點與形容詞的語義性質類似。陳祖榮（1995）也認為，心理活動動詞的突出特點是：在表“時”上不同于一般動作行為動詞，它的零形式用于表示已經(jīng)成為事實的事情。

胡裕樹、范曉（1995：171～172）從情狀角度將動詞分為靜態(tài)動詞與動態(tài)動詞兩大類，表示心理感覺的動詞屬于靜態(tài)動詞。靜態(tài)動詞的特點在于它語義上的非活動性質，語法上一般不能帶“了”“著”等形態(tài)標記，部分心理感覺類靜態(tài)動詞如“知道、相信”等雖然可以帶“了”（不帶“著”），但其含義是進入某種靜態(tài)，該靜態(tài)仍在持續(xù)著。這不同于動作動詞，動作動詞帶“了”表示某種活動的實現(xiàn)，通常該動詞表示的動作不再持續(xù)。如：“我相信了他的話”中，“相信”還在持續(xù)，而“我看了他的小說”中，“看”通常不再持續(xù)。認為表心理感覺的有極弱的動態(tài)，一般均不能帶體形態(tài)，如不能與“著”配合，但其中有些動詞能帶“了”表示進入靜態(tài)。在后面的論述中，又提到心理動詞帶“了、著、過”大多是因為有兩方面的制約：一是所帶賓語的性質，認為通常帶名詞性賓語時動態(tài)助詞出現(xiàn)得略多些，而帶動詞性賓語的時候動態(tài)助詞就幾乎不用；二是心理動詞本身的特點，只能帶動詞性賓語的心理動詞，如“認為、感覺、妄想”等一般就不能帶動態(tài)助詞，而可帶名詞性賓語的心理動詞，帶動態(tài)助詞的能力就強些。心理動詞同“很”組合，后面決不能再帶動態(tài)助詞，這恰恰跟“很+動詞結構”（“很讀了一點書”之類的）里的動詞常常帶“了”不同。認為心理動詞后帶“著”的機會比“了、過”要多一些。

黃伯榮（1998：87～132）所列舉的動詞與時態(tài)助詞的搭配關系中，包括很多心理動詞的情況。如在后只能帶“著”的動詞有“惦、期望、算計、想、預料、琢磨”等；后只能帶“了”的動詞有“了解、領會、認、認得、認識、舍得、曉得、知道”等；后只能帶“過”的動詞有“忌妒、懷疑、怕、佩服、認為、算計、嫌、欣賞、需要、以為”等；后只能帶“著、過”的動詞有：“愛、抱（某種想法）、忌妒、熱愛、討厭、同情、想念”等；后只能帶“了、過”的動詞有：“愛、愛好、愛惜、懂、發(fā)愁、放心、害怕、懷疑、決定、理解、滿意、滿足、迷、迷信、明白、設想、失望、貪、疼、誤解、誤會、喜歡、想、原諒、愿意、著急、著想”等；后能帶“著、了、過”的動詞有：“愛護、操心、猜、愁、擔心、惦記、反省、感動、關心、恨、懷念、回憶、計較、覺悟、考慮、迷、判斷、盼、盼望、忍、忍受、忍耐、思考、思念、貪圖、希望、羨慕、想、小心、怨、注意、琢磨”等。

三、心理動詞與時量詞語

馬慶株（1981）根據(jù)動詞帶時量賓語表現(xiàn)出來的語法、語義特點，檢驗動詞的時相結構，利用[±持續(xù)][±完成][±狀態(tài)]三對語義特征，將有關動詞分為Va、Vb1、Vb21和Vb22四類；Va類成分為“死”類，表示瞬間完成、不能持續(xù)的動作，后接時量賓語時，該時量短語指動作完成以后經(jīng)歷的時間，其中包括一些心理動詞，如“懂、知道、明白、原諒”等。Vb類成分都能夠表示可以持續(xù)的動作。其中Vb1為“等”類，不能表示瞬間完成的行為，所以后接時量賓語時該時量短語的所指只能是動作行為持續(xù)的時間，心理動詞“盼、恨、忍、尋思、注意、擔心、心疼”等屬于此類。Vb22為“掛”類，既能表示瞬間完成的動作行為，又能表示持續(xù)的動作行為，因此后接時量賓語時，在時量短語的所指問題上會有歧義，此類中沒有提到心理動詞。文章認為Vb21和Vb22的區(qū)別在于Vb21可以表示狀態(tài)，而Vb22不能表示狀態(tài)。因此Vb22后接時量賓語時，可以表示動作行為的持續(xù)，也可以表示動作行為的完成，還可以表示由該動作行為造成的狀態(tài)的持續(xù)。

黃伯榮（1998：354～378）列舉的能帶時間補語的動詞中包括：“愛、操心、愁、打算、擔心、當心、忌妒、發(fā)愁、反省、感到、感動、估計、關心、害怕、恨、后悔、懷念、懷疑、回憶、計較、決定、覺悟、考慮、留神、留心、滿意、滿足、迷、迷信、明白、怕、判斷、盼望、佩服、熱愛、忍耐、忍受、認得、認識、生氣、失望、熟悉、思念、推測、誤會、誤解、喜歡、想念、曉得、小心、欣賞、信、信任、醒悟、著急、注意、著想、琢磨”等等。

李臨定（1990：71～72）指出心理活動動詞和時量詞（MTP）結合有各種限制，如：“討厭、感動”等只能和不定時量詞“一輩子、一陣子”等相組合，而不和有定時量詞“三個月、兩個小時”等相組合。還有一些心理活動動詞則基本上傾向和表示長時間的有定時量詞組合，而不和表示短時間的時量詞組合，這些動詞同時也是長持續(xù)動詞。例如：

（1）恨：～了（我）三年/*～了十分鐘

（2）著急：～了一個上午/*～了三分鐘

（3）惦記：～了整整兩年/*～了三個鐘頭

（4）盼望：～了三年/*～了十分鐘

（5）抱怨：～了老半天/*～了一分鐘

（6）懷疑：～了我兩年/*～了我三分鐘（李臨定，1990）

有些心理活動動詞如“同情、愛護、佩服、愛、嫌”等不能和時量詞組合，例如：

（7）同情：*～了陣兒/*～了一個月

（8）愛護：*～了好久/*～了三年

（9）佩服：*～了好半天/*～了一年

（10）愛：*～了一陣兒/*～了三個月

（11）嫌：*～了好久（李臨定，1990）

這些動詞顯示的心理活動也是可以延續(xù)的，只是采取別的方式來表示。例如：

（12）他一直很同情我。

（13）大家一直很佩服他。（李臨定，1990）

如果以上心理動詞加了賓語，則有許多可以與時量詞組合，如“愛你一輩子”“愛護他一生一世”等。因此，賓語與時量補語之間也有著密切的關系。

四、心理動詞與動量詞語

龍果夫（1958：101）認為動詞范疇的內(nèi)部可以分為若干特殊的詞義·語法范疇，首先可以分出非動作動詞，包括思想和知覺動詞（知道、認得、認識、懂、明白、思量、害怕、羞、愛等）、狀態(tài)動詞（疼）、語氣動詞（能、愿意）和半實詞性動詞（在、姓、像）。龍果夫認為這種動詞不表示動作，不允許有數(shù)量上的變化，所以很少與加了動詞的計算詞放在一起，如：“看”可以說“看一看”，“走”可以說“走一走”，可是不能說“知道一知道”或者“能一能”等等。這類動詞還有一個特征，就是不容許具有動作動詞的質量·結果的變化，因此不能構成可能式。這種說法是可以商榷的，首先大部分雙音節(jié)動詞都不能構成“X一X”式，不僅是非動作動詞；第二，有些非動作動詞是可以構成“X一X”式的，如“想一想”。而且關于可能式也是有很多例外的，如“遇到這樣的情況千萬不能害怕”“不能再這樣想下去了”等。

劉月華（1984）專門考察了動量詞“下”，認為“下”的表達功能與動作進行的時間有密切關系，如果是已然動作的話，后面的“下”在非持續(xù)性動詞后表示動作進行的次數(shù)（擺了下手），在持續(xù)性動詞后表示短暫的動作（笑了一下；整理一下）；如果是未然動作，后面的“下”前面往往用“一”，“一下”是一種委婉地表達祈使和主觀愿望的手段，有緩和語氣的作用。但心理狀態(tài)動詞“愛、恨、害羞、懷念、忘、感動”等后面不能用“（一）下”，因為“下”表示短暫的動作。不過心理狀態(tài)動詞后面帶“一下”的語料還是有的，如“偶爾拿出來懷念一下過去的時光也好。”“你就不能讓我感動一下嗎？”

邵敬敏（1996）將漢語的動量詞分為四個層面，A通用量詞，包括A1計數(shù)量詞與A2計時量詞；B自主量詞，包括B1與動詞同形的同形量詞和B2短時量詞；C借助量詞；D情態(tài)量詞。凡是可以自由地跟通用量詞A1或A2組合的動詞叫“有量動詞”，凡是不能自由地跟通用量詞A1或A2組合的動詞叫“無量動詞”。認為心理動詞也包括一般所謂的認知動詞，大部分屬于有量動詞。有一小部分只能帶謂詞性賓語的動詞屬于無量動詞，如“感覺、感到、認為、以為、樂意、決意、妄想、企圖”等。

黃伯榮（1998：328～354）所列舉的可以帶數(shù)量補語的動詞中所包含的心理動詞有：“愛、愛護、愛惜、操心、承受、愁、擔心、當心、妒忌、發(fā)愁、反省、放心、感到、感動、關心、害怕、恨、后悔、懷疑、回憶、忌妒、覺悟、決定、考慮、理解、了解、領會、留神、留心、滿意、滿足、迷、明白、怕、判斷、盼、盼望、佩服、忍耐、忍受、認識、傷心、設想、熟悉、思考、思念、算計、體會、體諒、推測、忘記、誤會、誤解、喜歡、嫌、羨慕、相信、想、想念、曉得、小心、欣賞、信、信任、需要、原諒、著急、著想、琢磨”等。

李臨定（1990：57）將所顯示的動作行為可以反復進行、可以計量的動詞稱為重復動詞，認為大多數(shù)動詞都屬于重復動詞。重復動詞可以與動量詞組相結合，表示動作的量。將所顯示的動作行為不能反復進行或者是傾向于不能反復進行的，稱為非重復動詞。非重復動詞是不能計量的，是比較嚴肅、意義抽象的動詞。心理活動動詞也常常是不能反復進行的，如“知道、曉得、明白、回憶、覺悟、希望、盼望、忍耐、忍受、反省”等，而且非重復動詞一般不能和動量詞組相結合。

五、結語

以上是作者對以往的研究進行的一個大致的梳理，可以看出，這些對心理動詞的研究多數(shù)是零散的，夾雜在其他的專題研究之中。此外，在對重疊、否定、比較等課題的研究中還有對心理動詞的零星的論述。這些列舉性、描述性的討論，為進一步考察心理動詞的量性特征并作出解釋性的討論作了必要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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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黃伯榮.動詞分類和研究文獻目錄總覽[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

（蘭佳睿 上海財經(jīng)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 20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