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鴨：小伙伴的“浴盆記憶”

記者|闕政“這只鴨子為什么看起來跟香港的不大一樣？”“好像沒什么精神的樣子哦！”“扁嘴怎么變成了尖嘴？”“為了不被全聚德抓走，必須假裝是只雞！”……

風靡世界的“大黃鴨”游進了北京園博會的湖面，游客卻為了一個不太對勁的“鴨嘴巴”爭執不下，直到主辦方終于證明：裁片未按圖紙接縫，出了點瑕疵。

一個小瑕疵都能引起那么大的關注，各色旅游景點恐怕都得羨慕嫉妒恨。為了吸引游客，多少景點都在努力編故事包裝自己，使勁把歷史、文化、傳說往身上堆。誰曾想，憑空冒出來一只橡皮鴨子，似乎什么文化內涵都沒有，就能輕易俘獲全球人氣。

一只橡皮鴨子的環球旅行

從2007年起，這只大黃鴨就開始了它的環球旅行——荷蘭阿姆斯特丹、法國圣納澤爾、巴西圣保羅、新西蘭奧克蘭、日本大阪、英國倫敦、澳大利亞悉尼、中國香港、北京……6年里它游過了三大洋四大洲，它既是游客，也將所到之處的水域，悉數變成了熱門景點。

隨之而來的經濟利益更為可觀。在香港的時候，大黃鴨一到，城中名人立即跟上。正在拍攝《飛虎出征》的導演彭浩翔率一眾演員殺到，擺出各種pose照相發微博。各路明星都沒有放過這個造勢的好機會。現場發售的1000只小黃鴨很快告罄，頭腦靈活的茶餐廳馬上推出小黃鴨咖喱飯，天天供不應求。

北京的鴨子雖然安裝出了點毛病，也沒有阻止大家追捧的熱情。正版衍生品多達30種，最受歡迎的橡皮小黃鴨還分普通版和限量版——“限量版”這種東西向來是圈錢專用設定——果然價格不菲，299元一個。

沒能迎來大黃鴨的城市挺著急。前些日子，黃浦江上也曾漂過一只“鴨”，不過不是大黃鴨，而是“烤鴨”——船身被設計成烤鴨的模樣，聊解“黃鴨”未到的遺憾。

據臺灣媒體報道，基隆市市長宣布已發函給荷蘭大黃鴨設計團隊，邀請大黃鴨來基隆港轉一轉。據說這么轉一轉，所需經費約合人民幣100萬元之巨。如此高價并未熄滅“求鴨”之情，高雄市和新北市也有意洽談，勢成“搶鴨”大戰。

只是因為它大嗎？

超常規的“巨物”，歷來都有更被看重的傳統。即使大閘蟹，多二三兩肉的，價錢也要翻上幾番。大黃鴨看似輕巧，實則由200塊巨片組成，在未充氣狀態下就可重達600公斤。它的本名叫“Rubber Duck”，設計它的荷蘭概念藝術家霍夫曼（Florentijn Hofman）今年36歲，素以創作“巨物”聞名——除了大黃鴨，他的名作還有廢棄木材打造的10多米高的巨兔、1萬只拖鞋堆成的大猴子、32米長的麝香鼠……總之都很大。

比起湖面上一只小到不起眼的橡皮鴨，大黃鴨的巨型身材更容易為它贏得公眾視野的一席之地。不過，說它“什么文化內涵都沒有”似乎也不對。大黃鴨也有自己的“品牌故事”，而這個傳奇，恰恰是靠微縮版的小黃鴨們歷經20余年“不懈努力”才創造出來的。

全世界都有“追鴨族”

很多人都聽過小黃鴨的故事。1992年，廣州的玩具生產廠家運一船貨物出港，準備駛往美國華盛頓州的塔科馬港。不料船行至南太平洋時遭遇巨風，一個裝了將近3萬只小黃鴨的貨柜在劇烈搖擺中沉入大海，隨即破裂開來——小黃鴨就這樣把太平洋當成了自己的浴盆，一路扶搖游弋。

誰都沒料到這支“鴨子艦隊”就此“鴨不停掌”地游了十幾年。直到新世紀的某一天，人們在距離失事點幾萬公里的海灘邊意外撿到一只乘風破浪的小鴨子，這3萬只小黃鴨的“奇幻漂流”才慢慢顯山露水。2006年，BBC制作了紀錄片《黃色鴨子入侵》，詳細剖解了“鴨子艦隊”的傳奇經歷——甩出太平洋環流、北漂白令海峽、被凍入浮冰、再破冰前進……

在意外為科學家們提供了北極冰層自然漂移速度的同時，小黃鴨們也為自己開創了一個品牌。自此，全球就產生了“追鴨族”，每當“鴨子艦隊”即將抵達某個海岸時，“追鴨族”們就會瘋狂地涌向海灘，爭搶這些著名的身上印著“第一年”玩具公司名字的鴨子。慢慢地，一只小黃鴨在市場上的價格已經高達1000英鎊。

80后的孩子們大概都會有一個“童年的浴盆記憶”。夏天的浴盆里，總是浮著一些可愛的小東西——一只橡皮青蛙、一個上了發條就會甩動四肢游來游去的烏龜，一只頂著塑料球的小海豹，或者，就是一只空心的橡皮鴨子，捏一下就會發出“吱”一聲。

在西方，這樣的浴盆記憶來得更早。1920年代的富人家游泳池里就已經習慣浮著一只充氣斑馬，橡皮鴨子的需求就更大——要不然也不會由廣州千里迢迢運3萬只過去。

有人說，人生太無聊了，所以但凡有點新鮮東西，就會過去湊熱鬧，比如大黃鴨。也有人指責，浴缸里的鴨子再怎么放大，也不是藝術。或許霍夫曼的“巨物”根本沒有被當作藝術的必要，他只是把全球的水體都變成了孩子們童年時的浴盆罷了。

在香港的時候，他說：“Rubber Duck 是由 PVC 材料制作而成，不會歧視別人，也不帶政治色彩。”不需任何解讀，也不需任何傳奇，大黃鴨的精髓就是——簡單。像誰說的，童年的時候幸福很簡單，長大以后簡單很幸福。

現代生活，大家壓力都很大，“治愈系”便悄悄地流行起來。從音樂、電影、文學，一直延伸到裝置藝術。前陣子，人們在谷歌地圖上發現意大利山區有一只巨大的粉紅色毛絨兔子。后來發現是由維也納的吉力丁藝術集團設計制作的，長達61米，不為別的，就為了“快樂”——“看到它，你會感覺仿佛置身于《格利佛游記》里的小人國；環繞它走一圈，你會感到非常快樂的。”徒步旅行者走累了，還可以坐在粉紅兔的肚子上歇歇腳。

濃縮了童年浴盆記憶的大黃鴨，更是治愈系的代表——充氣飽滿的時候，它很萌；即使不幸漏了氣癟成一攤，看到它的人仍然感覺被治愈——“有時候真想就像它一樣什么都不理就這么癱成一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