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顯觀視角下的英語記敘文語義理解分析——以改寫歐亨利小說《麥琪的禮物》為例

楊 梅

（宿州學院 外國語學院，安徽 宿州234000）

一、引言

語言學家F.Ungerer和H.J.Schmid認為突顯觀、經驗觀和注意觀是認知語言學的3大主要研究方法［1］（P157）。丹麥的心理學家 E.Rubin認為突顯觀的兩個重要概念“圖形和背景”互為格式塔視覺，并將它們分別稱作射體和界標。他強調人們在觀察某一事物或理解某一現象的心理過程就是心理呈現不同圖像的過程，這個圖形有它的襯托背景，起到輔助映襯效果［2］（P213-214）。突顯原則同樣適用于語言的表達和理解，認知語言學家Langacker將心理學突顯的理論運用到語義的理解中，并概念化闡述這一過程［3］。國內突顯觀的研究雖不多，但比較全面，歸納起來有抽象的理論研究，比如“語言學的經驗觀、突顯觀、注意觀及其一致性”的文章［4］，也有單獨討論突顯觀應用的研究，或是綜合其他理論進行語言或應用的研究，例如“從突顯觀分析隱喻的認知過程”［5］，“突顯觀與模因論在城市形象主題口號中的應用”［6］，“焦點和突顯觀分析英漢疑問詞的位置差異”［7］。而記敘文是以記人、敘事、寫景、狀物為主要內容，以記敘、描寫為主要表達方式，包括小說、散文、故事、通訊、傳記、回憶錄等文體。本文將結合突顯觀理論，對比分析美國短篇小說《麥琪的禮物》的原文及改寫文出現不同語義效果的原因，改寫式對比研究，并將語言學和文學結合起來進行分析。

二、研究對象與方法

本文以美國小說家歐·亨利的短篇小說《麥琪的禮物》為研究樣本，由于篇幅限制，只從文中分別抽取故事的開頭、發展、高潮3部分內容分別進行新聞報道和個人回憶錄式改寫，再將改寫部分與原文對比，并結合突顯觀理論分析同為記敘文出現不同語言效果的原因。

三、結果與討論

（一）關系述謂突顯與結果分析

Langacker認為在任何的關系性述謂中，所勾勒的參與者存在不對稱性。筆者認為這一點在句子的表達中同樣適用。作者想要凸顯的主角會優先得到讀者的重視，可以理解其為圖形或者射體，而其語言表達的輔助信息則起到背景映襯作用，如X is above Y.在這個表達中，Y則成了X的參照物和襯托體。蘭蓋爾也認為主語和賓語分別是射體和界標的一種例子，它們的主次關系清晰可辨。

（原文小說）One dollar and eighty-seven cents.Three times Della counted it…（omitted）.

（新聞報道）Here is our news program for Christmas in York.If you only have 1.87dollars，what will you do for the holiday？Now let's get to know an ordinary housewife，Della to see how she will strive to live the holiday with that little money？（In Della's apartment）She counted the 1.87dollars three times seriously，and suddenly bust into great tears.When asked why，she said life was like crying with laughing and she's got used to that.

（個人回憶）On the Christmas Eve，we only had 1.87dollars and that was all we could saved.I still remember till now that I had counted it three times carefully.I was so worried that I begin to sob.And I just couldn't remember how many times I had sobbed for life.

（原）（1）One dollar and eighty-seven cents.

（新）（2）If you only have 1.87dollars，what will you do for the next day？

（個）（3）We only had 1.87dollars.

如以上3句話，真值條件基本相等，但是在語義方面它們卻大不相同，句（1）的含義是設置懸念，體現歐·亨利短篇小說的一大特點，為設置懸念埋下伏筆。“什么1美元87分？”一個短語不完全句，突出顯示這個數字。（2）句是大家所熟悉的新聞訪談節目的慣用句式，“如果你經歷了類似的事情，你會怎么做？”，無疑是和觀眾互動的方式，重點是觀眾“you”的態度。而摘自個人回憶錄的句（3）則呈現了一個老人晚年伏在案邊訴諸于平靜如水的文字，或與人交談講述了自己年輕時艱苦而浪漫的愛情往事，所以這3個句子因其射體不同，主語不同，帶來的是非常迥異的畫面感。另外筆者也發現，在敘述中，就算主語相同，如果采用特殊句子結構的話，也會起到強調突出作用，比如強調句或倒裝句的采用，下面以倒裝為例討論，請看改寫前后的以下3句話：

（原）（4）Three times Della counted it.

（新）（5）Della counted the money three times.

（個）（6）I had counted it three times carefully.

句（4）使用的是倒裝句。英語倒裝句分為部分倒裝和完全倒裝兩種，也有語法倒裝和修辭倒裝之分。不管哪一種都能起到改變正常句式焦點表達的作用，帶來不一樣的圖像體驗感。原句正是修辭倒裝，為了要讓讀者注意“1.87美元”并不難數，德拉卻“數了三遍”，突出了主人當時著急而又無耐的心情，句（5）雖語法上和上句是同一主語，但新聞的客觀直陳語氣只是擺出事實讓觀眾去理解。句（6）和句（5）都是直陳句，但主語人稱不同也能帶來不同效果。句（6）感覺是一位老者憑著記憶去講述自己的往事，講述者可能語言平淡，但是聽者感覺卻心酸不已。

（二）側畫與結果分析

側畫一般體現在名詞結構或短語中，是指詞語在所指轄域內能生成的語義次結構，因此也被看作是突顯的特殊次結構表達。詞語的所指轄域也就是基體，是詞語語義突顯的參照體，側畫也可以理解為動詞，指描述詞的形式和意義。凸顯基體就是將某一部分次結構變成表達焦點。側畫的過程可以是一個動態的語義表達的過程。基體與側畫不能獨立形成語義，它們是圖像與背景的關系。詞語表達的語義值也是如此，側畫和基體單個都不能形成語義值，幾個詞語會有不同的側畫和基體，語義值會受到各自不同基體和側畫的共同影響才能形成。

（原）（7）Which instigates the moral reflection that life is made up of sobs，sniffles，and smiles，with sniffles predominating.

（新）（8）When asked why，she said life was like crying with laughing and she's got used to that.

（個）（9）At that time，life was really hard but still happy and I often worried to tears for our days.

原文句（7）體現側畫這一角度，單看“sobs”，“sniffles”，“smiles”任何一個單詞都無法理解德拉感悟中的人生是什么。作者認為她的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組成的，而抽噎占了絕大部分。句（8）用一個名詞詞組“crying with laughing”不完全地展現了德拉的生活感悟，設想在有限的新聞訪談中，德拉作為一個普通家庭婦女的話應該是樸實簡潔的，不可能像小說那樣細致，這種輕描式的回答，卻多少可以感受到她隱忍的性格，句（7）則沒有側畫突顯的限制，只是一些口語化的陳述，如“really hard”，“still happy”但的確是一位經歷過滄桑的老人感概之詞。筆者發現同是對生活的感悟，因是否受到側畫的限制，普通的表達和不同詞語側畫的加強表達，語義自然呈現較大差異。

（原文第八段—戴拉斷發籌錢買禮物）略。

（新）It is said that James Dillingham Young's has two precious possessions.（1）One is Della's hair and the other is her husband heirloom watch.（2）Yes，indeed，we see that Della is endowed with this long，shiny and smooth hair，however we can't see the watch now，just learned from her that it is a family gold watch.

（個）We also had two marvelous heirloom.（3）One was my hair，so long that frequently I had it hang outside the window to dry it up.（4）The neighbors always complimented how beautiful，how long and how shiny it was.（5）And the other was my old pail's gold watch.It must be costly.Then，why there was so much jealousy from the rich.

（三）夸張等修辭突顯與結果分析

歐·亨利在這部分運用了幽默夸張的手法和虛擬句式，這樣的記敘可以起到突出強調的作用。夸張的部分是突顯的圖形射體部分，而其他部分是背景界標起到烘托作用。另外虛擬的句式讓我們可以真實地看到這兩幅極具幽默夸張意義的畫面：一邊是德拉華美的頭發和示巴女王嫉妒得花容失色，而另一邊是吉姆的祖傳金表和所羅門王嫉妒得吹胡子瞪眼。

再看新聞改寫段（句（1）～（2）），筆者發現新聞敘事的角度完全不一樣，沒有小說重筆墨修辭和細節去描寫寶物，只能通過記者自己觀察和當事人講述得知，而一個普通的家庭女子德拉，恐怕也無法像歐·亨利那樣，那么善于描寫自己的美了，但是讀后也很好奇，想一探究竟，就象觀眾跟著鏡頭在看一樣。而改寫的個人回憶錄段（（3）～（5）句），既沒有小說大量的修辭手法的運用，也不如新聞那么直接客觀，但卻塑造了一種老人如數家珍的人物形象，那是心酸的浪漫，意蘊悠長。著重描寫自述者對自己生活的夸贊，夸而不虛，美而樸實。可見同為記敘文這3種不同文體，突顯焦點不同，各自也會呈現不同的語義。

（四）突顯的分析性表達與結果分析

認知語言學突顯理論認為，語言有分析性表達和綜合性表達兩種，它們可以相互轉換，但是會產生不同的語義焦點。同一概念如用綜合性表達則概括而抽象，而分析性表達則具體、生動而細膩，讓聽者更能充分領會發話者語義值的表達結果，從而起到凸顯語義焦點的作用。原文中的第1段有極為生動的細節描述，比如連續使用動詞“doubled”，“sat”，“entered”，“heard”，“sat”， “turned white”， “saying”，“whispered”，同時搭配使用很多介詞短語或復合動詞結構，如“in her hand”，“on the corner”，“of the table near the door”，“on the stair away”“down on the first flight”，“for just a moment”，“had a habit of”等短語細膩而突出地表達了德拉剪掉心愛長發后，更在乎丈夫的感受而不是自己頭發的忐忑心情。如果用綜合表達就是新聞和回憶語段里的“waited him anxiously”，全然沒有了小說那種生動的畫面感。再比如當吉姆看到愛妻的頭發不見時，歐·亨利更是用大量的分析性語言來突顯他當時復雜的心情，同樣是連續使用動詞“entered inside”，“terrified”，“simply stared”，“whispered”，“peculiar expression on his face”等。

四、結語

綜上所述，語言的表達是基于人們對客觀世界的認知，記敘文的表達亦如此。人們可以根據對象最突出的方面來組織語言表達，組織語言焦點的不同，突顯程度就不同，從而能引起人們不一樣的注意力，因而突顯觀在限制不同文體的記敘文表達方面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指導意義。

［1］F.Ungerer，J.Schmid.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2］庫爾特，考夫卡.格式塔心理學原理［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9.

［3］程琪龍.Langacker認知語法的神經視角探索［J］.當代語言學，2004，（4）：24-26.

［4］邵軍航，余素青.認知語言學的經驗觀、突顯觀、注意觀及其一致性［J］.上海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3）：22-23.

［5］蘇麗麗.從突顯觀分析隱喻的認知過程［J］.安徽文學（下半月），2009，（9）：260-261.

［6］查德華.突顯觀與模因論在城市形象主題口號中的應用［J］.浙江萬里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6）：53-57.

［7］傅志海.焦點和突顯觀分析英漢疑問詞的位置差異［J］.黑龍江科技信息，2011，（32）：67-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