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不知不覺,自己已工作多年?;叵胱约旱臑閹熤罚陂g有收獲,也有些許遺憾。這些遺憾,讓我每每想起,心底就有難言的愧疚和隱隱的不安。不知道曾經簡單粗暴的教育方法,在這些學生成長道路上會不會留下陰影,不知道他們現在生活得怎么樣?如果當時我再寬容一些,采取其他的方法教育,他們是不是會比現在更好一些。
曾經看過這樣一則故事:一位山中修行的老禪師月夜散步歸來,發現一個小偷正在偷東西。老禪師知道他將一無所獲,便從容地走進屋,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驚魂未定的小偷身上,平靜地說:“你走這么難走的山路來探望我,總不能讓你空手而歸吧!”望著小偷漸漸遠去的身影,老禪師感慨道:“但愿我能送你一輪明月,照亮你夜晚的行程?!钡诙烨宄?,老禪師一睜眼便發現了那件他披在小偷身上的大衣,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自己的門前。
我想此刻老禪師的心情肯定是輕松的、愉悅的,因為他用自己的寬容和智慧,讓一個人黑夜里迷途知返,還有什么能比這更令人欣慰呢。由此我想到教學生涯中一件讓我終生難忘的事情。
2006年第一學期,我任高三升學班的班主任,當時班里有個外地的學生,是老師眼中公認的“刺兒頭”。上課老愛起哄,出老師的洋相,專門和老師對著干。老師找他談話,他還胡攪蠻纏,滿腹理由,讓老師們頭痛不已。沒教他之前,他的劣跡就已經如雷貫耳。所以,一接手這個班級,我就先找這個“重點生”談話,告訴他過去的都已經過去,既往不咎,我要看你以后的表現,高三是個重要時期,學習任務艱巨,希望你把心思用在學習上,爭取考上一所理想的學校。如果再出現什么違法亂紀事件,就請走人。在我的威懾下,一段時間里他的表現較以前有了進步,上課除了坐姿不佳,別的方面也沒發現什么大問題,月考的時候還在班里考了中等水平。但是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別的班級班主任就找到我,說這名學生在周末的時候,在學校里公然認“小弟”,收取保護費。這還了得?他竟然把社會上的一些壞習氣搬到學校里來,欺詐同學。我當時就氣炸了,怒火沖沖地找到他,聲色俱厲,讓他交代他干的好事。當然他百般抵賴,賴不過去就說:“我只是借他幾十元錢,過幾天就會還的。”看到他這個態度,我更生氣了,說:“你把別人都當傻子了吧?不要說老師沒給你機會,就你這個態度,誰也幫不了你?!苯又桶阉偷綄W校的保衛處。經學校協助調查,頗費了一番周折,他終于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也把錢退還給了同學。他到辦公室找我承認錯誤,求我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我斷然拒絕了,我當時就認定他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學生。我把他入校以來的違紀情況整理了一份材料交給學校,他被開除了。
當一切塵埃落定,我本該輕松的心情卻怎么也輕松不起來。我開始反思自己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我很清楚這名學生的行為性質很惡劣。但我總在想,如果我平日工作再細致一些,對他了解再深入一些,弄清他的思想動向,或許能杜絕一些事情的發生??墒俏覅s從一開始就先入為主,對他抱有成見,對他的教育也沒有耐心。雖然他離開了學校,但是他的問題并沒有得到真正解決,我只是把他簡單地推向了社會。他會墮落嗎?他能找到迷途知返的路嗎?我不知道,這也正是我每每想到這里,心里就會愧疚不安的原因。
看了老禪師的故事,結合我的教育實際,我有了更深刻的體會:寬容一個人的錯誤,就等于多給了他一次機會。對學生也應這樣,尤其是職業學校的學生,一位教育家告訴我們:“多一個評價學生的角度就能多一批好學生?!?/p>
作為中等職業學校的老師,我們應該清晰地認識到,我們的學生是一個較為特殊的群體,他們往往在自我意識、人際交往以及成長、學習生活等方面存在各種各樣的心理困惑或者問題,更需要我們有足夠的耐心和愛心去引導他們。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些學生是應試教育的犧牲品。在這種情形下,對他們的教育就顯得尤為重要。我們不僅僅要教給他們生存的技能,更重要的是培養他們建立自尊、自信、自立的人格,這將是他們生存的基礎。所以,作為職業學校的老師,我們要有更寬容的心和智慧,面對他們的過錯,不是狂轟濫炸,而是注意策略方法,寬容引導,耐心教育,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當然,寬容并不是縱容,不是忍讓,而是一種智慧,以信任為前提,以暗示為手段,以教育為目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嚴格。
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曾經說過:“對教師而言,寬容是一種境界,是一種藝術,更是一種智慧?!边@也正是老禪師身上所體現的。讓我們做一個 “宰相肚里能撐船”的人,做一個“海納百川”的人。面對犯錯的學生,一個寬容的微笑,一個寬容的眼神,一個寬容的動作,會讓他們緊張的神經放松,放下抵觸心理。我們應走進他們的精神世界,和他們進行心與心的交流,教好每一個學生,不讓自己留有遺憾。希望我們都能做到老禪師那樣,送給學生一輪“明月”,照亮其成長的前程,也讓黑夜中的人迷途知返。
(責任編輯 黃 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