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吟詠著戴望舒的《雨巷》,有種莫名的沖動,戴望舒給我們塑造了一個令人癡迷陶醉的形象:丁香姑娘。對于這個形象,筆者如飲瓊漿般酣暢,又如品茗般悠長。筆者是凡間的俗人,免不了凡間的俗套,置文學的神奇與魅力于腦后,要直白地追尋——丁香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過,縱然身為仙界的天蓬大元帥,瞧見蟾宮的嫦娥,也禁不住美的沖擊,問就問吧!“丁香一樣的姑娘”是個什么樣的人?
詩中的“丁香”有著什么意味呢?丁香,又名紫丁香,春季開花,花色素白或者淡紫,有淡雅細沉的香氣,顯得高潔、冷艷。正因如此,文人墨客把它作為哀婉、愁怨、惆悵的象征來反復吟唱。唐代詩人李商隱有詩云:“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南唐中主李煜有詞曰:“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所以丁香在古典文學中是個“愁品”,是柔弱和哀愁的象征物。那么,這位姑娘“愁怨”什么?為什么愁怨?從詩中我們知道,詩人和這位姑娘只是擦肩而過,怎么知道她“愁怨”?“以我觀物,物皆著我色彩。”“愁怨”的應該是詩人自己吧。不過,我們還是叫這位姑娘“丁香”吧。
丁香姑娘長什么樣呢?
我們看不到,就連詩中的“我”也看不到。因為,丁香姑娘打著把油紙傘,這把油紙傘把丁香姑娘給遮住了,這把油紙傘成了我們一睹丁香姑娘芳容的遺憾。不過,也正是這把油紙傘,把丁香姑娘點綴得更具魅力。
油紙傘,讓我們想一個美麗動人的故事,那就是中國古代四大傳說之一《白蛇傳》。這個傳說中的女主人公白娘子,是一條千年修行的蛇精,她在青城山修煉得道,她美貌絕世、明眸皓齒、傾國傾城、美若天仙,集世間美麗優雅高貴于一身。當初,在白娘子初遇許仙這個動人的時刻,她就撐著一把油紙傘!
戴望舒,原名戴朝安,又名戴夢,浙江杭縣(今杭州市余杭區)人,對這個優美故事的聞知可想而知!其中,所蘊含的當比我們的猜度豐富得多。
現在,這把油紙傘出現在丁香姑娘的肩頭,我們單只看到這把油紙傘,不過,我們已然不再遺憾!這把油紙傘,有著美麗動人的傳說,這油紙傘本身已經很美,那么它點綴的姑娘呢?會不會像白娘子那樣美若天仙呢?作者在《雨巷》里,是不是也想像許仙那樣,成為美麗的傳說呢?大詩人白居易一句“猶抱琵琶半遮面”已經讓人產生無盡的暇想,而這把油紙傘呢?
翻開作者的現實生活,讓我們來看他的初次情感。
1928年,戴望舒憂郁而強烈的感情世界里,深深地愛上了施蟄存的妹妹施絳平。時年18歲的施絳平活潑可愛,與戴望舒憂郁的性格形成強烈的對比。戴望舒那時對愛的表白只是一首詩接著一首詩地寫,其中較為代表的是題為《我的戀人》:我將對你說我的戀人,/我的戀人是一個羞澀的人,/她是羞澀的,有著桃色的臉,/桃色的嘴唇,和一顆天青色的心。
戴望舒當時寄居在上海施蟄存處,雖與施絳平日日相見,但他對愛情羞于啟口,借詩表白,而施絳平偏偏笑而不答。對施絳平一往情深的戴望舒遭到冷遇后,郁悶的心情更加灰暗,他最終以跳樓相挾,要求施絳平答應。本身就談不上喜歡戴望舒的施絳平,在其生命最后瞬間,勉強答應。戴望舒興奮之際,趕緊要父母從杭州趕到上海,向施的父母提親。施絳平的父母起初是不同意這樁婚姻的,現在迫于這種情狀,并在施蟄存的努力下,也勉強同意。
1931年春夏之際,戴望舒與施絳平舉行訂婚儀式,聲勢很大,許多朋友都留下深刻的印象。為了訂婚,戴望舒一直在內心世界里走著坎坷的路,敏感的戴望舒自然地感到了某種憂慮。他在詩歌《三頂禮》中是這樣表述的:給我苦痛的螫的,/苦痛的但是歡樂的螫的,/你小小的紅翅的蜜蜂。/我的戀人的唇,/受我怨恨的頂禮。”他的這種預感果真得到驗證,婚期被拖延下來,施絳平提出的條件是:戴望舒出國留學取得學業回來有穩定的收入后,方可完婚。這時,戴望舒又一次陷入感情的低谷。因為他太愛施絳平,面對施絳平提出的條件,他只有義無反顧。
1932年10月8日,戴望舒在經濟非常困難的情況下,為了兌現愛情的預約,他乘坐達特安號郵船離滬赴法留學。
然而,1935年5月戴望舒回到上海,一個不相信的傳聞終于得到證實,施絳平已確實戀上她原本就喜歡的那個人,戴望舒憤怒之下當眾打了施絳平一記耳光,長達8年的戀愛終于結束。
施絳平對于戴望舒,猶如五月的天,說變就變,讓戴望舒肝腸寸斷。而白娘子對于許仙,“盜仙草救許仙”“水漫金山斗法海”等等,讓世人傳頌。兩者對愛情的態度,竟是如此天差地別,難道只有在傳說中才能有如此動人的故事?
我想,把丁香姑娘的傘收起來,那活脫脫就是一個白娘子形象。不過,如此直接,會滅掉我們那美好的遐思,作者也不愿把自己的傷口赤裸裸地在陽光底下暴曬。
(作者單位 貴州省惠水縣惠水民族中學)
編輯 薄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