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理想堅守
七月的祁連山下綠草茵茵,藍天、白云、牛羊,空曠而寧靜。
距天祝縣城70公里的抓喜秀龍鄉代乾小學坐落在祁連山下一個叫代乾的村莊。三棟瓦房,一方土操場,這就是代乾小學的全貌。
張拉毛東智在這個校園里度過了二十多個年頭,校園的角角落落他都無比熟悉。“這是‘兩基’前后新修建的。現在條件算是非常好了。”張拉毛東智指著校園中的瓦房說道,“剛到學校時,教室都很破舊。冬天透風,夏天漏雨,操場坑坑洼洼。”
1988年,張拉毛東智從天祝師范畢業,就分配到這個學校。張拉毛東智回憶道:那時候,學校還沒有圍墻,一到晚上,附近牧民家里的牦牛都在學校院子里亂跑,第二天早上起來滿地都是牛糞。
代乾村小,學生少,加上從青海過來的學生,在張拉毛東智到學校那時,也只有40多個。這些年來,由于進城和計劃生育等原因,學生越來越少了。
這些年來,分配來的老師或一二年,或三四年,來一個走一個,張拉毛東智扳著指頭算了半天,笑著說:“陪走了近50個。”
抓喜秀龍鄉海拔高,天氣惡劣。因此,生爐子成了每天的功課,但對一些年青教師來說,用牛糞生火卻成了難題。由于學校偏遠,交通不便,老師們都需要住校,時間一長,年青老師們無法忍耐這里艱苦而單調的生活。
“夏天,這里風景優美,一般人都感覺不到什么,但一到冬天,如果遇上一場大雪,十天半月路也不通了,回不了家,有時候都斷了口糧,每天出門看到的只有白茫茫的雪山。每到晚上,寂寞難耐,有時候都想哭。”一位在代乾小學任教過的叫董選巴才讓的老師講起自己當時的感受時說。
張拉毛東智不善言辭,當問到遇到這種情況時自己的感受時,他總是嘿嘿一笑說:“習慣了,沒啥。”
張拉毛東智說,他家在天祝縣華藏寺石門鎮,距離學校有70多公里的路程,回家騎自行車需要走一整天的路程。“以前,大概每學期回家一兩次,順便帶些日用品,日常吃的米和面還有蔬菜都是托進城的人帶過來。”
以校為家
代乾小學地處偏遠,條件艱苦,離鄉鎮政府距離就有21公里的路程。 1993年,這里才通上電,直到99年學校才有了電視,“住校的老師才算有了娛樂項目了”。
雖然如此,張拉毛東智還是堅持了下來。在代乾小學工作了幾年后,他與當地一位牧民姑娘結了婚,在代乾村安下了家。當時,家里牛羊不太多,生活也很困難。工資每月只有150元左右,有一次,妻子得了淋巴結炎,去縣城看病,看完病后錢花光了,連吃飯的錢和路費都沒了。
對于生活,張拉毛東智比較樂觀和知足,他說,現在家里有100多頭牛,幾百只羊,生活好多了。只是這么多年來,家里都是妻子一人在操心,一年四季都沒有空閑的時候,想起來有點過意不去。因此,每天下班后或假期他就幫妻子料理家務和牛羊。
然而,即使再忙再累,每天早晨第一個進教室的老師還是他,下午放學最后一個回家的人仍然是他。而且,每年的寒暑假都由他一個人主動義務守護學校,多年來學校里沒有發生一次盜竊事件,他也從沒向學校要過一分錢的護校工資。
2008年,學校撤并成為教學點后,僅有的一名炊事員被調往其他學校,寄宿學生的飲食又成了當務之急,由于學校無力出更高的薪水來雇傭炊事員,張老師算了一筆賬,與其掏三四百元錢雇一名炊事員,還不如把這筆錢省下來資助困難學生,想到這兒,一不做二不休,張老師索性挽起袖子親自下廚當起了炊事員。
二十多年來,看著一個又一個的老師都調走,張拉毛東智也不無感概,他說,很多時候,都沒時間和精力想這些問題,有時候也想過是不是要離開這里,但是看見孩子們,調走的想法都沒有了。也有很多機會被調走,學區領導也曾準備調我去當書記,但我還是喜歡跟學生在一起,每天帶著孩子們,給他們做飯、上課、跟他們一起生活。
以前的一位老村長說,張老師非常了不起,人好,踏實。這么多年來,在學校里教了父親教兒子,村里人沒有不感激他的。在村上的威信很高,誰家有紅白喜,都愿意找張老師來當“大重”。
張拉毛東智的學生,曾經的同事董宣巴才讓說,2011年, “兩基”達標驗收,學校需要完成粉刷校舍、平整操場、書寫標語等工作,在他的帶領下,老師們犧牲了暑假休息時間,在學校里加班加點趕工作。雖然他在教師中教齡最長、資格最老,而且家里需要他做的事情也最多,但還是每天堅持在學校里和年輕人一起從日出干到日落。學校缺少經費,他就用自家的三輪車義務為學校平整操場;為了加快刷寫墻面宣傳標語的速度,他自己掏錢買來空壓機、刷子等工具,沒有給領導找麻煩,其他學校沒有工具,就來代乾小學借著用。甚至學校的老師們用的工具都是他家的,下班后老師們都去他家吃飯。
直到整個工作任務完成,他也從未張口向領導提過任何條件,更未想過找領導要一分錢的補助。一個假期過后,學校面貌煥然一新。省、市驗收組的領導聽了他的介紹后,無不為之所動。
學生有成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代乾小學處在甘肅與青海的交界處,多年來,有不少青海來的學生在代乾小學上學,而且大多都是寄宿生。這讓張拉毛東智和他的同事們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吃飯、睡覺,樣樣都要操心。”張拉毛東智說。
2007年3月有一個叫扎西(化名)的學生得了重感冒,一時無法與家長取得聯系,張老師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學生的責任。學生吊了兩天三夜的液體,他始終守在身邊。
其實,照顧寄宿學生,操心他們的吃喝拉撒成了張拉毛東智每天的必修課。除了這些,對偏遠地區上學困難的學生們,張拉毛東智更是關愛有加。以前,一位來自青海的叫謝曼拉加的學生,學校離家20多公里路,父母就把她托付在代乾村一個親戚家上學,沒成想,親戚家因為農活忙,加上很不關照孩子,導致孩子在這里吃穿都沒有保障,張拉毛東智老師發現后,就把這名學生接到了自己家里,在自己家吃,在自己家住。過了一個學期,家長才知道這件事情,非常感動。
就在記者采訪時,張拉毛東智老師家里還住著一名學生,他已經在張拉毛東智老師家里住了2年了。
同事們說,這樣的例子很多。有一次,一位家長打電話給孩子請假,說自己家里忙,沒時間送孩子來上學。接完電話,張老師就騎上摩托車就去學生。這些年來,這樣的事不知有多少次。一位同事說,有些家長有事或外出時,就經常把孩子托付給張老師。每每遇到這樣的情況,不管自己家里有沒有事,張老師總是答應。他說:“我比較家長方便一些,這些都是順帶的事。”
然而,對于自己的父母親,張拉毛東智覺得有點虧欠,沒有盡到孝心。老人在石門鎮的老家,由于學校和家里都比較忙,一年當中也只回去一兩次。有一次他父親住院,他回去陪父親,病稍一好,父親就促他回去,說不能耽誤了學生。父親的支持讓他無法感動。
除了學生,不少老師也經常到張老師家吃飯,“很多老師離家遠,雙休日、雨雪天就留到張老師家中”。
說到他經常照顧學生,給學生花錢,甚至讓學生吃住在家里,妻子會不會有怨言時,他只是笑了一下說:“有時候,妻子也會說,我就在一旁裝著不說話,等他氣消了也就好了。現在生活好了,自己有工資,家里還有牛羊,我總是覺得,比起那些學生家長,我還是比較寬裕,幫助有困難的學生,也是一件好事。”
他說,學生有了成就是自己最大的快樂,他非常自豪地說起當年他幫助過的一位叫牛旦瑪吉的女孩,現在在澳大利亞留學。當時,牛旦瑪吉漢語文基礎差,在課堂上,張老師就把所要學的知識翻譯成藏語,一遍遍地講解,盡量讓她聽懂。每天放學后,張老師還要送她回家,因為在中途還要過一條河,把她背過河后,這才放心。
有一年,牛旦瑪吉帶著他在華東師范的學的外國留學生朋友們來看我,當那些美國留學生看到他的小學老師和小學校園時,都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向張老師投來崇敬的目光。
那時的張老師是最高興也是最幸福的,他為有這樣的學生而高興,也為他們的成就而自豪。
編輯:蔡揚宗